243、第八十六章

    贾珂道:“这一点我倒是想过了。我先被皇上软禁, 又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这两件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换句话说,那张解毒的方子,还有来告诉我金灵芝一事的唐玉, 都是他临时安排的。虽然那位假扮天竺大夫的姑娘已经逃之夭夭,想要找到她, 委实不是一件易事,但她至少留下了一个线索。”

    王怜花伸手按住贾珂的嘴,说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说着就感到手上一热,随即湿漉漉的。

    王怜花格格一笑, 道:“好痒。”然后正色道:“金波旬花是天竺的花朵,我从前看过那么多医书, 也就只在毒菩萨所著的《毒经》上面见过有关这种花的记载。毒菩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潜心钻研毒术, 但从不以此害人, 每次遇见剧毒之物的时候, 往往会自己吃一点毒物,或者让那毒物咬他一口,以自己的血肉换取对方的毒液, 据我所知,他血里的残毒,已经有一百多种。

    如他这般见多识广的毒术大师, 提到金波旬花时,说的也是这种花的花毒无药可救,可是那个假大夫却解了你中的花毒,可见这人或者他的某个手下,第一,医术高超,起码有两个平一指加起来的水准,第二,常年待在西域,才会对金波旬花这般了解,仓促之间就能拿出那张药方,对症下药,治好了你。”

    贾珂笑了笑,道:“你说的大概不错,只不过有一点还待商榷。”

    王怜花很不服气地哦了一声,问道:“哪一点?”

    贾珂道:“这些金波旬花是几个月前就从天竺运来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究竟有多么大的势力,从前和吴明有没有过节,这些事情咱们都不知道,因此也不好说,这张药方是不是他仓促之间拿出来的,没准他早知道吴明将一批金波旬花运来京城了。

    不过从唐玉来看,无论唐玉是不是他的人,起码他有能力利用唐玉帮他做事,所以我说唐玉杀不得。一来是因为他毕竟是我多年的朋友,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以前,我不能对他下手,二来是因为他可能是咱们唯一一条能明确指向这个人的线索,杀他容易,可是在找第二个他这样的

    线索就难了。”

    王怜花笑道:“你若早这么说,我哪里还会生气。我还以为你对唐玉格外心软,打算不再和他计较了呢。”

    贾珂笑道:“这可真是冤枉,我陷入过那么多次困境,不舍得杀的人只有你一个。”

    王怜花知道他是说小时候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心中一甜,向贾珂一笑,又道:“现在看来,吴明一定不知道你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他若是知道这件事,应该会想到汝阳王府出了问题,就算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应该去警告汝阳王,让他处理掉那些金波旬花,再查查有没有内鬼才是。但是这个人却知道……嗯,当时都有什么人知道你中了金波旬花的事?”

    贾珂道:“那倒不多,除了皇上和许寒封,就只有客栈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了。但是知道有人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可就多了。李不愁毒发身亡,许寒封总得给李家一个交代,虽然他叮嘱李侍郎暂且不要将李不愁的死因说出去,但是谁知道李侍郎一家能不能保守秘密。”

    王怜花沉吟道:“他们也未必会告诉别人。李不愁不会是吴明的人,不然吴明早就知道西域头陀的事情了,他很可能就是这个人的手下,他家里多半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个人这么快就知道金波旬花的事情了。”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但贾珂却迟疑道:“那也未必……”他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多么相信李不愁的为人,只不过他非常相信李寻欢的为人。

    李寻欢是《多情剑客无情剑》中的人物,他青年时去关外办事,回程中遭到数十个仇人堵截,那时候他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差点就死在仇人的手上,多亏龙啸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仅救下他的性命,治好他的伤势,还不辞劳苦地护送他回家。

    回到李园后,李寻欢便邀请龙啸云在家中住下。那时候李寻欢父母兄长已逝,家中只剩下他自己,林诗音自幼父母双亡,小小年纪便搬来李园借住,他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既是朋友,也是情人,虽然还没有订下婚约,但两家父母生前就已经说好了婚事,因此这几年林诗音便一直像一个女主人一般,帮助李寻欢打理李园。

    哪想到龙

    啸云跟着李寻欢来到李园后,见了林诗音一面,便得了相思病,很快形销骨立,缠绵病榻,几欲死去,李寻欢问他许久,他才将这原因告诉了李寻欢,并且请求李寻欢将表妹许配给自己。

    李寻欢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救命恩人就此病死,也不愿直接对林诗音说,你嫁给他,他迟疑许久,最后决定逼林诗音离开自己。他先去求林诗音照顾龙啸云,他自己却开始流连烟花柳巷,经月地不回家,甚至还将名妓带回家过夜。过了两年,林诗音流尽了泪水,嫁给龙啸云,李寻欢欣慰之极,将李园送给林诗音当嫁妆,自己远走他乡。

    贾珂从前读这本小说的时候,就觉得李寻欢年轻时候的智商大概都用在了科举上,后来他辞官不做,智商才渐渐回来。毕竟当时龙啸云住在李园,服侍他的都是李园的下人。柳湘莲轻率订下婚约,还记得去找贾宝玉,问他贾琏给自己介绍的这位未婚妻的底细,龙啸云对林诗音一见钟情,他没法常常见到林诗音,只能向李园的下人打听意中人的事情,哪会不知道李寻欢和林诗音的关系。

    龙啸云演了这样一出漏洞百出的戏码,就把李寻欢哄住,心甘情愿地将爱人和家产拱手送人,可见李家一定父母和睦,兄弟友爱,从小到大,李寻欢身边的人一定都待他很好,所以他也觉得,每个待他好的人,一定都是好人。

    那天贾珂和李寻欢虽然没说几句话,但见他双目有神,神色温柔,一如贾珂想象中的模样,贾珂实在不能相信,这样的李家会和这件事有关系。

    王怜花哪里知道贾珂心中所想,他见贾珂面露迟疑,却不说话,心里早生出疑窦来,问道:“莫非你和李家有几分交情?”

    贾珂摇摇头,以示自己和李家半点交情也没有。

    王怜花皱了眉毛,伸手拧了一把贾珂的脸颊,待贾珂吃痛,轻呼一声,他才微笑道:“莫非你看上他们家哪个人了?”

    贾珂笑道:“哪有这事!”

    王怜花微笑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李家和这个人没有关系?”

    贾珂笑道:“我也没有认为,李家一定和这件事无关。”心念一转,编出一个理由来,说道:“我只是觉得他们没有

    理由这么做……何况不是只有他们知道这件事的。”

    王怜花听他这么说,才松开了手,他见贾珂脸上已经多了一个红印,便凑了过去,亲了一亲,然后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贾珂道:“那天你被吴明派人带走以后,皇上认定你是吴明的手下,咱们在‘非人间’找到的三样东西是你们留下的,那西域头陀也许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抑或是他留下的东西早就被你们替换了,便不再重视这三样东西,当然也就没怎么下力气严防死守,以防别人走漏风声。”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咱们花了好大力气拿来的东西,你还因此中了毒,他竟然这般不在意。”

    贾珂微微一笑,继续道:“当时皇上见我昏迷不醒,担心我会出什么事,于是勒令太医院所有太医一起研究金波旬花的花毒,因此太医院这些太医都知道这件事。虽然皇上吩咐过他们,不得将金波旬花的事告诉外人,梁太医和天竺假大夫所以谈起金波旬花,也是聊到天竺的风土人情时,假大夫顺口提起这种花来,又说自己知道解毒的办法,梁太医才求他写下药方的,但是照我看来,要这些太医保守秘密,实在太难了。

    我想这个人多半是第二天听说你的事情以后,就想:‘咦,王怜花不应该和贾珂一起待在家里么,怎么去天牢了?贾珂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王怜花被关进天牢?看来贾珂一定出事了!’”

    王怜花听到这里,哈哈一笑,又将脑袋枕在贾珂的肩上。

    贾珂继续道:“他既然要利用我帮他查案,当然得掌握我的下落。我住在客栈,他未必能查到,你去了大理寺,他连查也不用查,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我一向形影不离,你去大理寺之前,十有八|九和我待在一起。因此他要想找到我,就得先查清楚,你去大理寺之前,究竟待在哪里。

    倘若我是他,该怎么查清楚这件事呢?嗯,我先要查清楚那天晚上是谁送你去的大理寺,这个人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再去查你们是从哪个方向进的大理寺,很容易就能查到你们不是从家里去的大理寺。我就会想,许寒封先前一直待在家里,现在你和贾珂不在家里,又是许

    寒封送你去的大理寺,可见在此之前,你们三人一定一起去了什么地方。我不好调查你和贾珂的行踪,还不好调查许寒封这两天的行踪么。”

    王怜花笑道:“然后你就会查到,在我被关进天牢的前一天,许寒封找过李不愁,下午的时候,李不愁和几个人出门了,到了晚上,李不愁就去世了,可是他的家人对他的死因讳莫如深,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

    贾珂微微一笑,道:“李不愁出门的时候,同行一共有四人,一人是他的兄弟,另外三人都是外地人,在京城没有宅子,当然得住在客栈里。我派手下四处寻找这三个人,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看来这三个人身上很有古怪。于是我灵机一动,寻思:‘这风悦中,楚却梅还有郑无视是三个人,王怜花,贾珂和许寒封也是三个人,莫非这三个人就是他们假扮的?’

    我既然想通这点,便决定查清楚李不愁的死因,因为他的死多半和这三人有关。我有的是办法避开李家其他人,打开李不愁的棺椁,检查他的尸体。我对金波旬花有很深的了解,因此很容易就查出他是死于金波旬花的花毒。我又想:‘他怎么会中这种花毒?难道贾珂也已经死在金波旬花上了?我这番苦心全都白费了?’

    但是我很快便否定了这种猜测:‘贾珂活着才有价值,死了还有什么价值?如果他也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现在已经毒发身亡了,皇上没理由隐瞒这件事,即使皇上不想让旁人知道金波旬花的事情,大不了和李不愁那样,隐瞒贾珂的死因就是了。’

    我既然想通此节,便坚信贾珂没有死,再派我的手下出去打听消息,很快就听说了一件事,就是太医院正在研究金波旬花的花毒,主要是如果一个人闻到了金波旬花的花香,昏倒过去,会有什么危害,该怎么将他唤醒。我听说这件事后,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天晚上,他们五人去了某个地方,看见了一朵金波旬花。李不愁太过倒霉,手——或者其他地方,但多半是手——碰到了那朵金波旬花,就中毒身亡了。贾珂运气不错,只是闻到了金波旬花的花香,要昏迷好几天,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就是不知道王

    怜花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皇上忽然拿他当犯人对待,把他关进天牢里。这时候,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原因。”

    王怜花笑道:“其他的事就罢了,你还能猜出他知道皇帝把我关进天牢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不敢说他一定会这么想,只敢说他十有八|九会这么想。”

    王怜花不禁好奇起来,笑道:“我倒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贾珂故作迟疑,说道:“可是我却没法讲下去了。”

    王怜花奇道:“为什么?”

    贾珂笑吟吟地道:“王公子见过空着肚子赶路的马吗?我肚中空空,什么也没有,可不就没有力气继续讲下去了么。”

    王怜花直起身来,说道:“你中午没吃饭吗?我这就找人过来,你想吃点什么?”

    贾珂笑道:“那有什么好吃的,我只想吃你。”

    王怜花噗嗤一笑,眼睛发亮地道:“你想怎么吃本公子?”

    贾珂松开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笑道:“你亲亲我的脸,我就有力气了。”

    王怜花吐吐舌头,说道:“不要,我嘴唇疼。”

    贾珂笑道:“这么久了,居然还疼么?”

    王怜花点了点头,忽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谁叫本公子心软呢,你还不过来,本公子这就亲你一口。”嘴上虽然说着要贾珂凑过来,但是不等贾珂探头,他已经扑到贾珂怀里,重重地亲了贾珂一口,笑嘻嘻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本公子再赏你几口。”

    贾珂笑道:“怎么,不疼了么?”

    王怜花微笑道:“怎么会不疼。但是本公子素来怜香惜玉,你又难得求我一次,还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公子怎么忍心拒绝你?”说着又在贾珂脸上亲了几口。

    贾珂笑道:“我还没求王公子再亲亲我的脸呢,怎么王公子已经急不可耐地在我脸上亲了这么多下了?”

    王怜花嗯了一声,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哪没有?本公子耳朵还没聋呢,你刚刚说的话,本公子听得一清二楚。”忽地一笑,声音也变成了贾珂的声音,腻声道:“老公,我想要你再亲亲我的脸,你肯不肯?你若是肯,我就让你亲个遍,你想亲哪里,就亲哪

    里,想亲多少下,就亲多少下。”然后又变回他自己的声音,笑嘻嘻道:“你刚刚就这么说的,你可别想抵赖!”

    贾珂听王怜花学自己说话,说的还是这种内容,不禁哭笑不得,见王怜花又开始吻自己的脸颊,动作温柔,说不尽的轻怜蜜爱,笑道:“好,好,好,我不抵赖,可是我好担心你啊。”

    王怜花奇道:“你担心我什么?”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王公子在医术上颇有造诣,有件事想要请教你,可以吗?”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你说就是,别说你只问我一件事,就算你问我一千件事,一万件事,我也不会嫌烦的。”

    贾珂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有一天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挤到了手,食指立马肿了。”

    王怜花心念一转,已然明白,贾珂这是用手指来代指他的嘴唇。

    贾珂继续道:“偏偏他很不爱惜自己,明明手指受了伤,还继续用手指做活。请问王公子,这样下去,他的手指上面的伤会不会加重?”

    王怜花微笑道:“这可不好说,你得看他是用受伤的食指做什么事。”

    贾珂道:“这还有区别吗?”

    王怜花颔首笑道:“当然有区别了。如果他是用手指做什么苦活累活,那么手指上的伤一定会愈发严重,说不定还会有截肢的危险。可如果他是为了练手指上的功夫,比如‘六脉神剑’,又恰好遇到一个我这样的师父,那么他手指上的伤,只怕很快就会好了。”他握住贾珂的手,笑吟吟的道:“你若是不信,不妨来试一试?”

    贾珂心中好笑,暗道:“这个小庸医!”微微一笑,说道:“我哪用得着试啊,反正明天我就能看见王公子的嘴唇会不会肿,如果肿起来了,是不是够我切下一碟子当下酒菜的。”

    王怜花忽然就觉得嘴唇更疼了,他弯起右手食指,在贾珂的脸颊上轻弹一下,听得那清脆之声,觉得出了口恶气,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珂,说道:“咱们家什么时候穷到这种地步了?你想吃下酒菜,只管吃去,我给你付账,你若是不喜欢吃外面那些下酒菜,我便亲手给你做几样。我没了嘴唇,以后谁来亲你?”

    贾珂也一

    副似笑非笑地的神情,说道:“王公子,你这话可说错了。”

    王怜花问道:“我这话怎么说错了?”忽地一笑:“你就这么馋我的嘴唇吗?”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错的不是前面的话,是最后一句,难道我还会缺人亲吗?”

    王怜花明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大怒起来,微笑道:“是么,原来我的贾公子这么受欢迎。你快说说啊,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亲过你?你还亲过谁?”

    贾珂一看王怜花眼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贾珂见好就收,将王怜花紧紧搂住,笑道:“真冤枉,除了你以外,我谁也没亲过。”说着揉了揉王怜花的心口,笑道:“是不是心口都气疼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倚在贾珂怀里,沉声道:“以后你不许再开这种玩笑,我讨厌这个!”

    贾珂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点头,不住地笑,不住地点头,还在王怜花的脸颊上亲了几下。

    他满脸嘻嘻哈哈,王怜花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很不满地道:“不许笑,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平时你再怎么欺负我都无所谓,反正你性格有多么恶劣,我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可是你不许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贾珂只好敛去笑容,正想装出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模样,好让王怜花明白他认错的态度有多么的诚恳,就见王怜花垂下了眼,低低地道:“我受不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慌张,还透着几分茫然,不像是少年人说的话,倒像是一个孩子说的,还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贾珂心中一酸,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下,柔声道:“我答应你,以后我绝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王怜花嗯了一声,他知道贾珂既然答应他了,那么他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了,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正想亲贾珂几口,以示奖励,忽地想起王云梦曾经和他说过:“这世上哪有男人能受得了情人这么能吃醋?即使是贾珂,他现在对你情爱甚笃,所以你吃醋,他也只当你撒娇,觉得你可爱。但是谁能保证,再过几年,他不会对你情淡爱弛。到时候你再这般爱吃醋

    ,他就只会觉得你蛮横无理,面目可憎了。”

    他看着贾珂,咬了咬唇,忍不住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贾珂笑道:“怎么会,我就喜欢你这样理直气壮的吃醋。何况现在谁不知道王公子是个醋汁子捏成的人,那些动不动就打翻醋瓶子、醋罐子、醋坛子和醋缸子的人,和你一比,还只是小巫见大巫了,就算你现在后悔,决定不继续当醋汁子,改当酱油汁子,只怕也来不及了。”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什么酱油汁子,当它还不如当醋汁子呢。”说着亲了一亲贾珂的嘴唇,笑嘻嘻道:“酸不酸?”

    贾珂眉花眼笑,说道:“好甜,一点儿也不酸。”

    忽然一笑,说道:“旁人不知道我有多么享受你的吃醋,以为我天天过被你盯得喘不上气来。我猜这个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知道你的事以后,多半会想:‘怎么其他人没事,只有贾珂和李不愁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怎么贾珂只是嗅到了金波旬花的花香,李不愁却碰到了花瓣?难道——’”说着似笑非笑地斜睨王怜花一眼。

    王怜花见他卖关子,戳了戳他的脸颊,问道:“难道什么?”

    贾珂笑嘻嘻道:“‘难道是贾珂和李不愁背着王怜花做了什么事,王怜花撞见后妒火中烧,就用金波旬花杀死了李不愁,贾珂所以没有摸到金波旬花的花瓣,多半也是王怜花的功劳。

    可惜王怜花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他做的事情全被许寒封看在眼里,等他们离开那个地方后,许寒封便进宫将这件事告诉了皇上,因此皇上才连夜将王怜花押送去天牢的。’”

    王怜花拍手笑道:“甚好,甚好,你编的这个故事,寥寥几笔,就将一个醋汁子打出来的人刻画得跃然言语之上了。”然后将脸埋在贾珂怀里,埋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只有眼睫毛在那里轻轻的颤动,一上,一下,就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

    贾珂觉得好痒,就听得王怜花道:“贾珂,我感觉王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我丢尽了。”声音中含着三分害臊,三分尴尬,三分懊悔,还有一份气恼。

    贾珂噗嗤一笑,道:“要不你跟着我姓贾?这样王家祖宗十八代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至于贾家人,他们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大概不怕丢脸了。”

    王怜花呸了一声,笑道:“多谢你了,可是本公子生是王家人,死也是王家鬼,从没想过要改姓。”

    贾珂听他这么说,也“呸”了起来,只不过王怜花是呸了一下,而他连着呸了好几下,正色道:“老天爷,刚刚王怜花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王怜花莫名其妙道:“我刚刚怎么是胡说八道了?”

    贾珂道:“当然是胡说八道了!你明明生是我贾珂的人,死是我贾珂的鬼才对。”

    王怜花哈哈一笑,将贾珂抱得更紧,说道:“那你也是我的。”

    贾珂笑道:“我当然是你的。”

    过了一会儿,王怜花道:“贾珂,你说吴明他大费周章地带你我过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贾珂想了一会儿,道:“我原本也想不出来,可是刚刚和你说起用蛇杀我的人的事,忽然就发现了吴明不对劲的地方。”

    王怜花道:“是哪里?”

    贾珂道:“咱们就把用蛇杀我这个人起名叫‘蛇人’好了。“

    王怜花哈哈大笑道:“他好歹也算计到你了,你就不能起个好听的名字吗?”

    贾珂沉吟道:“叫他‘蚯蚓’?”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那还不如叫他‘白素贞’。”

    贾珂道:“白素贞会法术啊,多可怕,咱们两个又不是法海,和白素贞斗法,输面太大了。”

    王怜花心悦诚服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叫‘烂绳’好了。”

    贾珂点头道:“好啊,以‘烂绳’先前展示的财力和势力来看,他在短短时间内知道这么多事情,没什么奇怪的,反而吴明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才奇怪得紧。我先前见汝阳王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带走你的人不是吴明呢。”

    王怜花沉吟道:“不错,不错……可是他却知道‘烂绳’打算杀你。”

    贾珂点点头,分析道:“有的事,他非常了解,有的事,他却完全不知情,我觉得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烂绳’在调查这件事的事,吴明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另一件事上。

    ”

    王怜花喃喃道:“另一件事……嗳,贾珂,你还记得吗?宫九!”

    他们先前讨论过,这次吴明损失惨重,他必须尽力弥补损失,重塑自己在手下面前的威严。他要这么做,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打败他们二人,要么直接对皇帝下手。

    朝廷四处张贴告示寻找宫九,宫九从小跟着吴明长大,他一定知道吴明很多的秘密,吴明绝不会让他被朝廷抓住,除非宫九被抓,本就是吴明的一步棋。

    贾珂当然记得,他脸上露出凝重神色来,说道:“吴明费这么大力气,将你我带到这里来,我想他选择的不是打败你我,而是对皇帝动手。可是……可是他要怎么做?皇帝身边高手极多,单凭宫九一人,绝不可能杀死皇帝的。”

    他二人在房间里讨论吴明的计划,一个侍女来到门外,说道:“贾公子,王公子,老爷已经备好了酒席,还请到大厅一见。”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换上衣服,相携走出屋去。屋外是一条走廊,两面都用铁门堵死,他们所住的屋子对面是一个花厅,也和屋子和走廊一样,没有窗户,照明全靠悬在墙壁上的油灯发出的灯光。一个侍女走到一扇铁门前面,掏出钥匙,将门打开,领着贾珂和王怜花向前走去。

    走廊尽头是大厅,大厅布置得精雅而优美,一个人背负着双手,背对着他们,站在大厅之中,凝视着墙壁上挂着的地图,贾珂扫了一眼,就发现这是一张京城的地图,只是画的不太全。

    那人远远就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圆圆的脸,头顶已半秃,脸上带着很和气的笑容,若非他身上穿的衣服质料极好,不仅昂贵,还很稀有,他看起来就像是这栋宅子里的管家。

    这个和和气气的小老头慢慢地走了过来,微笑道:“我便是吴明,两位请坐。”说着手一指大厅中的八仙桌,现在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

    吴明拿起一个水晶酒瓶,瓶中满是血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悠然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是我特地叫人从波斯带来的葡萄酒,两位不妨尝一尝。”说话时,他的手一动也没动,但是一道酒箭已自酒瓶瓶嘴中喷射而出,依次

    落在贾珂、王怜花和他自己面前放着的三个夜光杯之中,齐杯而满,既没有一滴葡萄酒溢出,也没有一滴葡萄酒落在桌上。

    贾珂拿起酒杯,感慨道:“老实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吴先生你坐在一起吃饭。”

    吴明微笑道:“我倒想过,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贾珂放下酒杯,凝视着吴明,微笑道:“那么,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主意了?”

    吴明叹了口气,说道:“宫九。”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贾珂笑道:“先前我问过孙老爷,听说宫九中了一种很古怪的毒药,不断的重伤,愈合,再一次重伤,然后愈合,陆小凤就带他去万梅山庄求医了。”

    吴明道:“不错,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门吹雪的医术还算不错,解了宫九身上的毒,但是他中的毒药在体内停留太久,毒素已经侵入他的大脑,他虽然活着,但是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贾珂和王怜花又相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均想起先前贾珂失忆的事情了。

    贾珂淡淡一笑,说道:“那我是否该说一句恭喜?毕竟宫九失忆了,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这对吴先生更有益处。”

    吴明微笑道:“是么,如果王公子现在失忆了,一个男人找到王公子,告诉他,我是你的情人,你跟我走。这件事你能容忍吗?”言下之意是说,这些年来他培养宫九,耗费了这么多心血,现在宫九失忆了,忘了自己是谁,相当于他前期的投资都打了水漂,怎么会对他更有益处。

    贾珂万料不到他会拿王怜花打比方,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看了王怜花一眼,却见王怜花脸露微笑,神情却冷如冰霜,贾珂略一寻思,突然想到,从他们走进大厅以来,直到现在,吴明始终不曾看过王怜花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李寻欢就。。。我真的想不到除了智商低,为人天真烂漫不会看人这些原因外,他为什么能对龙啸云痴心一片,死不悔改。

    然后小老头说的未必是真话。

    再然后小老头,就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他们的功夫我见过,无论哪一个在江湖中都已是绝顶高手,若是连他们也算不了什么,江湖中那些成名的英雄岂非都变成了废物?”

    小老头淡淡的道:“那些人本来就是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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