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回过神来, 说道:“嗯……嗯,我在想你为什么要杀李不愁。”
王怜花明知他是故意改口, 却也没有寻根问底,只是似笑非笑地横他一眼,说道:“想杀就杀了, 不行吗?”
贾珂听出王怜花语气中有三分不悦,想是他对自己轻松杀死李不愁一事极为得意, 正等着自己表扬他,夸奖他,最好再投以几个崇拜的眼神,哪想到自己一句合他心意的话都不说,反而盘问起他来, 这才生起闷气了。
贾珂微微一笑,将下颏搭在王怜花的肩上, 柔声道:“小笨蛋, 难道我会怪你吗?”
王怜花哼了一声, 说道:“可是你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是在怪我。”
贾珂大感冤枉, 说道:“哪有, 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你?但是我不搞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表扬你啊,你说是不是?”说着微微一笑, 又补充道:“咱们俩见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坏得要命的小坏蛋了。”
王怜花嗤笑道:“谁要你表扬。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又道:“那天明明是你草菅人命,一下就杀了好几个人, 怎么我是坏得要命的小坏蛋,你还总把自己当好人呢?”
贾珂沉吟道:“大概因为我看着就像是一个好人。”
王怜花扮了个鬼脸,伸伸舌头,嘲笑道:“好不要脸!”
贾珂嘻嘻笑道:“我要脸做什么?要你就好了。”
王怜花哈哈一笑,靠在贾珂怀里,将那晚贾珂昏迷后他如何见到的李不愁,如何利用金波旬花将李不愁杀死的事一一说了。
贾珂先前也觉得李不愁的行为有些古怪,猜到杀死李不愁的凶手是王怜花以后,他心中也有过很多猜测,但是他从没想过原来那天晚上他刚刚晕倒,李不愁就出现在仓库外面,沉吟道:“他为什么会去仓库?难道他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王怜花笑道:“我就知道你也会这么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本公子杀他的决定简直英明的不得了?当时本公子一点武功都没法用,却轻易就杀死了他,你是不是对本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贾珂微笑道:“你这个决定确实英明极了,但要说我变得有多
么佩服你么,那是一点儿也没有。”
王怜花脸一沉,道:“你小瞧我么?是,你厉害,从小就杀了那么多鼎鼎大名的人物,我杀死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李不愁算什么?居然还这么洋洋得意,好像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你是在心里取笑我!我跟你说,你这样厉害的人物,还是远远避开我,省的我总给你扯后腿!”说着松开手臂,要从贾珂怀中离开。
贾珂早料到他可能这么做,一见他要离开,立马将他抱得更紧了,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王怜花听见他的笑声,心中更恼,挣脱不开他,就在他肩头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贾珂疼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委屈道:“你怎么总是不等别人说完话,就自己生起气来了?我是想说,在我心里,王公子一直这么厉害,我听你讲完这件事后,一点儿也不惊讶,一点儿也没变得多么佩服你,因为我从前就很佩服你了。”
王怜花脸上一红,松开嘴,在贾珂肩头的伤口上很用力地吹了几口气,好像这样就能把疼痛吹飞似的。
贾珂正觉他这动作天真烂漫,十分可爱,就听见王怜花忽然笑道:“以后你每次气我,我就在你身上咬上一口,怎么样?再过个十几年,想来你身上的伤疤就多出小鱼儿许多来了。”
贾珂笑道:“你若舍得,我无所谓啊。”
王怜花微微一笑,眼中满是狡黠顽皮的神色,说道:“你若不气我,我就不会咬你,也就说不上舍得不舍得了。你若气我,我发起狠来,也就顾不上舍得不舍得,先咬你一口再说。你若不想一身伤疤,就少像刚刚那样气我,多说点甜言蜜语,哄我开心,不好吗?”
贾珂笑道:“我原来也觉得应该少惹你生气,现在才发现,偶尔惹你生气未尝是一件坏事。”
王怜花哼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贾珂笑道:“若非你太过生气,我怎么会听到你的秘密呢?”
王怜花一怔,脸色微微有些变了,问道:“什么秘密?”
贾珂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你怎么知道小鱼儿身上有很多伤疤的?”
王怜花听贾珂这么说,心中又慌乱,又懊悔,真恨不得回到一分钟前,将乱说话
的自己掐死。他本想装腔作势,编个谎话出来,转念一想,刚刚贾珂一下就听出自己隐瞒了他一件事,可见他对自己的了解之深,别的事情骗骗他倒无所谓,反正他看穿后也不会在意,要是他发现自己在这件事上骗了他,之后随意想象,越想越严重,两人之间反而会生出嫌隙来。
王怜花老老实实地道:“我和小鱼儿去找你那几个月,我怕他被人抓走了,或者被人打死了,就一直和他住在一间客房里,他洗澡的时候,我难免会看到。”说完去看贾珂,正好和贾珂目光对上,贾珂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好吃醋。”
王怜花说出实话,心中再没负担,心情也轻快起来,见贾珂这难得一见的模样,又惊奇,又好笑,高高兴兴地道:“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吃男人的醋呢!”
贾珂苦着脸道:“嗯,因为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事情。”
王怜花很是好奇,问道:“什么事情?”
贾珂迟疑道:“罢了,罢了,还是不说了,说了又要惹你生气了。”
他越这么说,王怜花心中越是好奇,笑道:“你惹我生气,大不了我再咬你一口,有什么大不了的。快说,快说!”
贾珂眉毛一扬,说道:“你这么说,我更不敢告诉你了,你咬的开心,难道人家就不会痛吗?”
王怜花笑道:“好,好,好,就算你接下来说的话再让我生气,我都不咬你,如何?”
贾珂道:“当真?”
王怜花笑道:“我现在一点儿武功都没有,又打不过你,你还担心什么?如果我骗了你,又去咬你一口,你把我推开就是了。”
贾珂笑道:“我哪舍得推开你。”咳嗽一声,继续道:“我今天才发现,我和你认识那么久,只见过男人对你一见钟情,却从没见过女人喜欢你,我还有什么好吃女人的醋的,你说是不是?”
王怜花向来风流自赏,自负善解人意,才华横溢,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出其右。虽然他早早爱上贾珂,使得这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但他一直相信,如果他没有爱上贾珂,只要他略施手段,无论是什么女子,都会为他折服,哪想到贾珂竟然说没有女人会喜欢他。
何况他虽然早早爱上贾珂,
但他生来就更喜欢女人,这一点是从没变过的。从小到大,他都没对第二个男人动过心,没生出过半点儿绮念,更不会觉得其他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听说有男人爱上了他,他既不会高兴,也不会得意,反而觉得恶心的不得了。
这时听到贾珂这话,王怜花哪还能忍,他瞪视贾珂,满脸忿忿不平,大声道:“不是!不是!你这样诋毁本公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贾珂乐得心花怒放,笑吟吟地道:“我也觉得应该有很多姑娘喜欢我的王公子才对。你快说说都有谁,这样要是再有人问起我来,我也好回答他们。”
王怜花万料不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心中火气,登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霎时之间,从儿时直到他被抓到这里的种种经历,清清晰晰地在他的脑海中一晃而过,他苦苦回忆,却始终找不出一个和他有些亲密的姑娘来。王怜花很不甘心,这种种经历随即又一晃而过,再一晃而过……这般晃了五六次,王怜花问道:“你不好奇这里是哪吗?”
饶是贾珂,也被他这般生硬地转换话题噎了一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儿,贾珂咳嗽一声,很配合地问道:“吴明的据点?”
王怜花的脸涨得通红,他自己看不见,只觉得脸烧得厉害,尤其贾珂的脸颊凉凉的,愈发显得他的脸滚烫起来。他心中又气恼,又害臊,却也只能不动声色地道:“嗯,你怎么猜到的?”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你告诉我的啊。”
刚刚王怜花见贾珂神色平和,语气平静,心中愈发无地自容起来,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太丢人了,刚刚我怎么没想到编几个名字来应付贾珂!
这时他听见贾珂这么说,不禁好奇起来,心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他了?他醒过来以后,我一句不提这里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带走我的人是谁,就是想要看看他大吃一惊的模样,我哪会提醒他这件事,让他早有防备?”忍不住问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贾珂笑道:“其实我猜到你所以在天牢那么乖顺地跟着那几个蒙面人离开,是被人用了慑心之术后,就想到绑架你的人应该是吴明了。”
王怜花笑道:
“不枉你跟了我这么久,竟然一下就猜出我是中了慑心之术才跟他们走的。我听说皇帝知道这件事,立马就认定我是吴明的同伙,全京城通缉我了。”话音刚落,忽然低低惊呼道:“啊哟!你……你!”说着横了贾珂一眼,说道:“我……我还没洗澡呢!”
贾珂嘻嘻笑道:“我一会儿去洗手。”
王怜花左臂勾住他的脖子,笑道:“那你洗手前再做几次,如何?”
贾珂见他双目含笑,满脸春色,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不由得极是烦恼,心道:“我……我真不想忍了。”但他终于还是深吸口气,微笑道:“我对你浑身上下都了如指掌,哪会认不出你是真是假来。”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王怜花一眼。
王怜花笑嘻嘻道:“你怎么不说你对我浑身内外都了如指掌?”
贾珂听到这话,整个人如同烧着了似的,理智全无,冷静全无,满心满眼只有个王怜花,不禁脱口而出:“这话我可不敢说,我了解的还不够呢。”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忽地一红。
王怜花大喜,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觉得你对我了解的还不够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来好好了解我一番,如何?”
贾珂听了这话,不由得怦然心动,随即暗暗叫苦,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力抗拒王怜花,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拒绝的办法,只好避而不答,说道:“而我所以一下就想到了吴明,是因为你从前告诉过我,这慑心之术使用起来很有讲究。一是施术者对比自己武功高的人用,很容易就会遭到反噬,二是施术者对比自己更精通此道的人用,也很容易就会遭到反噬。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你是‘云梦仙子’的儿子,而‘云梦仙子’昔年就是以天下最毒之暗器‘天云五花绵’与‘迷魂摄心催梦大法’名震江湖的,武林中再没有人比她更擅长这迷魂摄心大法了。
绑架你的人敢派手下对你用这一招,可见要么他头脑简单,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么他知道你中了十香软筋散,内力至今没有恢复,你半点儿武功也使不出来。就算你精通的‘迷魂摄心催梦大法’比他会的要高明十倍,但你没有内功,就没法
使出来,只能乖乖中招,任他摆布了。”
王怜花初见他故意改口,心中气恼万分,一直很不老实地动来动去,甚至握住贾珂的手,打算自食其力,得到快乐。但是贾珂分析得实在精彩,他渐渐听了进去,也停下了动作,靠在贾珂怀里,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笑道:“一点也不错。我一醒转过来,就发现自己离开了天牢,来到了这间屋子,当时我和你一样躺在床上,只是不像你一样,一醒来就能见到我。
我醒来后,就看见几个侍女站在床边,她们是绑架我的人派来伺候我的,问我想要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玩什么,我相信如果我开口要她们陪我,她们也会毫不犹疑地脱掉衣服,任我为所欲为。”
说到这里,王怜花横了贾珂一眼,见他脸色变也没变一下,乌黑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笑道:“你不怕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贾珂眉毛一扬,微微笑道:“我不怕啊,因为我知道你肯定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刚刚说的那句如果你开口要她们陪你,她们也会毫不犹疑地脱掉衣服,任你为所欲为,我想应该去掉‘如果’两字才对。”
王怜花心跳一滞,当下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仔细一看,甚至有泪光在他的双眼中闪动,问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贾珂伸手揽他在怀里,笑嘻嘻道:“宝贝儿,你看我生气了吗?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啊。我先前还在天牢里,下一瞬就出现在这里,绑架我的人费了这么大力气将我带来,却不过来见我,显然是要用我去威胁别人。我唯一自救的办法,就是从这些人口中问出话来,哪怕她们什么机密的事情也不知道,但总比我知道的事情要多一点。”
王怜花认真打量贾珂的脸,见他脸上果然半点儿生气也看不见,不由得吃吃笑道:“不错,我就是这么做的,并且成果颇丰,足够我离开这里的了。”
贾珂奇道:“那你怎么没走?”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我虽然能离开这间屋子,但也去不了别处,只能去对面的花厅。无论是这间屋子也好,还是对面的花厅也好,这两处地方可没有能让我用来易容的
东西。我只好拼命讨好那几个侍候我的侍女,哄骗她们陆陆续续地将我需要的东西给我。
我要的都是最普通的东西,单看一样东西,她们决计想不到我要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直到今天上午,我才集齐了所有有用的东西,打算傍晚的时候叫那个武功最弱的侍女进屋来陪我睡觉。
我虽然没有武功,但也有把握趁她不备的时候将她制服,再换上她的衣服,假扮成她的模样离开这里。”说到这里,忽然勾住贾珂的脖子,在他唇上深深一吻,目光中满是柔情,轻笑道:“还好昨天我还没有集齐东西,若是我昨天晚上走了,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贾珂见他满脸爱怜横溢,眼中柔情脉脉,心中好生感动,抱住他亲了又亲,揉了又揉,然后道:“后来我去了汝阳王府,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发现他不知道西域头陀的事——”
王怜花打断他的话,眉毛一扬,诧异道:“西域头陀是汝阳王的手下?”
贾珂点了点头。
王怜花心中好奇之极,问道:“你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贾珂就将自己是如何找到的会慑心之术的彭长老,彭长老是如何向许寒封证明王怜花是清白的,自己是如何因为王怜花的几次遇险想到武功平平的赵敏出现在双岭镇上很是蹊跷,又如何用赵敏来哄骗汝阳王进宫自首等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述说给王怜花听。
王怜花一声不响地听完,忽然道:“那天他们闯进房间里,我跟他们说让他们先去外面,等我换完衣服,再跟他们走。等他们都去了走廊,房门关上,房间里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和你说了一句话。”
其实不用王怜花细说,贾珂也能想象到当时他心中有多么恐惧,多么慌张。自打贾珂醒转过来,这短短半天,如果说他痛骂皇帝有一百多次,痛骂范遥有两百多次,那么他痛骂自己起码有三百多次。他骂自己怎么这般没有见识,连金波旬花都没见过,白白中了招,害得王怜花下落不明;骂自己怎么这般粗心鲁莽,只知道戴上手套,不去碰那西域头陀留下来的东西,怎么看见模样那般奇特的花,就跟白痴一样去闻那花香呢!
这时听到王怜花这番
话,贾珂只觉得他的声音平静中透着缠绵万状,心头一痛,险些便要流下泪来,柔声道:“你说的是什么?”
王怜花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嘴上却道:“我不告诉你。”
贾珂抚摸他的长发,柔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怜花心道:“那话当着你的面怎么说的出口?”轻轻摇一摇头,说道:“我现在不怕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贾珂一听这话,猜测他当时大概和自己说的是他很害怕。贾珂想象那时王怜花靠在自己怀里,满脸不安地说了这一句话,但是自己却昏迷不醒,一句话也没法回答他,甚至在他被许寒封带走的时候,都没法拦住许寒封,不让许寒封把他带走,不由得心中一酸,泪珠自两颊滚滚而下。
王怜花扑哧一笑,凑过来将他脸上泪珠吻个干净,说道:“我正想夸奖你好聪明,好厉害,普天之下,只怕再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怎么你就哭起来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小孩子吗?”
贾珂笑道:“在别人面前逞逞威风就好了,在你面前,我情愿当个小孩子。”
王怜花哈哈大笑,在贾珂脸上亲了又亲,说道:“好孩子,哥哥疼你。”他的脸贴在贾珂的脸颊上,只觉得贾珂的脸颊湿湿的,涩涩的,想来是贾珂刚刚流下来的泪珠的缘故。
王怜花想到这些泪珠都是为自己流的,不由怦然心动,忽然道:“其实我一直等着你问我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你猜到带你我来这里的人是吴明,你就这么放心他吗?怎么一句都没问过我?”
贾珂扑哧一笑,说道:“我放心他做什么?我放心的是你啊。”
王怜花一听这话,便知他的意思是说,你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更不可能和别人联手害我,我一醒过来你就忙着和我亲热,可见吴明将我带到这里,绝不是为了害我,而是另有所图。既然你觉得我不需要担心这些事,那我何必担心这些事呢。
当下乐得心花怒放,笑吟吟地道:“其实那天晚上,我还和你说了一句话。”
贾珂嗯了一声,柔声道:“什么话?”
王怜花笑道:“当时我把你抱到床
上,给你换好衣服,然后自己也换好衣服,对镜梳好头发,走之前,我对你说了一句‘我走了’。我见你躺在床上,兀自沉沉睡着,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想也不知道这一离开,会不会生出什么波折,心里当真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就用腹语说了一句‘早点回来’,然后我又应了一声好,这才离开的客房。”
贾珂心头一酸,竟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儿,才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一摇头,说道:“看来咱们所以过了两天才能见面,全都是你的错。”
王怜花怔了一怔,又好笑,又好气,问道:“怎么全都是我的错了?”
贾珂笑道:“怎么,你不信?看我说得你服。”
王怜花哼了一声,说道:“你尽管说,无论你怎么强辞夺理,我都不会怪你,但你要想让我服气,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贾珂笑道:“嘿嘿,你现在尽管嘴硬,一会儿有你认错的时候。你既然不信,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嗯,我问你,当时你为什么离开我?”
王怜花眉毛一扬,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个天天不务正业,不理国家大事,不睬江湖纷争,全心全意沉浸在该怎么拆散你我这件事上的皇帝,一听说你昏迷不醒,没法护我周全了,就派许寒封过来,抓我去了大理寺。”说着冷笑一下,忿忿不平地继续道:“嘿,我被许寒风抓去大理寺后,就直接进了天牢,连皇帝给我安的罪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
贾珂笑道:“我倒知道皇上给你安的罪名是什么。”
王怜花问道:“嗯,你说。”
先前贾珂向春笙套话,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因为当时王怜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没少在肚子里面骂皇帝。这时王怜花就躺在他的怀里,贾珂心中欢喜无限,当真是看山山绿,看水水清,看武大郎都会觉得他是西门庆,再回忆往事,哪还生的起气来,不由得扑哧一笑,说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得怪你。”
王怜花气恼道:“明明是他自己头昏眼花,看谁都像坏人,凭什么怪我?”
贾珂笑道:“皇上要许寒封送你去大理寺,是因为他怀疑你是吴明的人,是一个假王怜花,我那
时候昏迷不醒,你留在我身边,很可能会下手害我,所以才让许寒封送你去大理寺的。他这样做,一来,如果你是吴明的人,你待在天牢里,就没法给吴明通风报信了。二来,如果你不是吴明的人,你就是我的王怜花,那你待在天牢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毕竟皇上哪会想到吴明竟然敢派人劫狱。他想着等我醒过来,再让我亲自去审问你,看看你是真是假。”
王怜花听了这话,心中怒气消失大半,笑道:“他对你倒很上心么。”心中很为贾珂感到高兴。
贾珂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皇上确实待我不错。”目光闪动,心道:“但愿他能待我更好一点,我情愿什么赏赐也不要,只求他帮我做一件事。”自从那日他看见王怜花跪在顺天府府尹面前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做成这事。这些天来,他时不时就去想该怎么做成这事,反复思量,仍觉得这件事虽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要做成却很不容易,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做成,便没有向王怜花透露一个字,打算等事情做成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王怜花哪知道贾珂在想什么,他见贾珂脸上喜气浮动,心想:“他可不会想到皇帝待他不错,就笑成这样,他笑得这么开心,十有八|九是在取笑我。”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虽然他待你不错,但我难道不是待你更好吗?他平白无故怀疑我是吴明的人,这件事明明是他的错,你怎么能因为他待你不错,就把他的错推到我身上?”
贾珂笑道:“皇上可不是平白无故就怀疑你是吴明的人。他听许寒封说我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花毒,陈大富问你要不要让太医给我搭脉,你却断然拒绝以后,他才怀疑你是不是要对我不利,才不让太医给我搭脉,看看我中的毒到底厉不厉害。毕竟皇上不知道你医术精湛,更不知道你当时急着和我亲热,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哪还会要一个太医过来耽误时间呢。”
王怜花登时现出尴尬神色,随即收住,得意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你事事都能料到吗?我告诉你,你可猜错了一件事。”
贾珂笑道:“哪里错了?”
王怜花笑
道:“谁说当时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的?我再想把你吞进肚里,也从来没忘过自己姓王。”
他格格一笑,继续道:“难道你认为我当时以为自己姓贾吗?贾怜花,假怜花,这名字可真难听,我妈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当个怜香惜玉的人,”说着伸出手去,捏了一捏贾珂的下巴,语气轻佻道:“看看你,我做的还不错,不是吗?换上‘贾’这个姓,岂不就变成一个伪君子了?”
贾珂大笑道:“那江怜花好不好听?听起来像江水怜惜江边的花朵,也不辜负你这要当一个怜香惜玉之人的抱负。”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难听极了!”然后白了贾珂一眼,说道:“我凭什么要跟你姓?就算真要改姓,也应该是你跟我姓才对。”
贾珂对“贾”这个姓其实半点儿归属感也没有,闻言扑哧一笑,说道:“我无所谓,你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只是你给我改名之前,得先回答我,这件事是不是怪你?”
王怜花笑道:“当然不是,如果我急着和你亲热就该被抓进天牢,那这世上起码有三分之二的男人都要被抓进天牢了,剩下的三分之一呢,有些是小孩,有些是和尚,还有一些是太监,我说的对不对?”
贾珂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还没意识到皇帝为什么会怀疑他,叹了口气,说道:“小笨蛋,你难道忘了你先前做什么了吗?”
王怜花果然没想起来贾珂是什么意思,问道:“做什么了?”
贾珂道:“那天我刚回到京城,就听人说你出现在顺天府了,那时候我生怕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当真是心急如焚,急急赶回家中,换上官服,然后进宫求见皇上,说服他带着众王爷去顺天府看府尹审案,离开皇宫后,我一刻也没敢耽误,直奔去顺天府找你,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时候你虽然没有明确认下吴明泼给你的脏水,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件事只怕皇上一直记在心里,他看在自己还需要我对付吴明的份上,怕寒了我的心,才没和你计较这件事,听说你不让太医给我搭脉后,他就立马计较起这件事来了,我想他当时应该是越想越觉得你可疑,越想越觉得你是吴明
的人。因此哪怕他没有什么证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你投入了天牢里。”
王怜花早把这件事忘在脑后,听到贾珂这么说,略一沉吟,问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你?”
贾珂道:“原来不会,毕竟是我揭穿的吴明的阴谋,没有人会认为我和吴明是一伙的。可是现在就不好说了,得看吴明究竟想要我帮他什么忙。”
王怜花嗯了一声,很不情愿地承认道:“咱们两个欠了他一条命。”心念一转,抬手摸了摸贾珂后颈上的两个小小的圆孔,那是那条差点要了贾珂性命的毒蛇留下的牙印,问道:“这条毒蛇会不会是他放的?”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咱们从蛇潮中逃生以后,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始终想不出来,直到今天,我被毒蛇咬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电光火石间,我忽然想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王怜花问道:“哪里?”
贾珂耸耸肩,说道:“咱们还活着。”
王怜花怔了一怔,笑道:“咱们还活着有什么不对劲的。”
贾珂道:“你还记得咱们怎么活下来的吗?”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当时咱们逃进了山洞里,找到孙老爷留的暗道,从暗道中逃出去的。”
贾珂道:“是啊,孙老爷的暗道开在地下,就用一个坐垫挡着,杀死他的人事先进去过山洞,将那几条赤红的小蛇放进了酒坛里。我想他做这件事之前,一定进过好几次山洞,仔细检查过山洞的每一寸,看看究竟应该把蛇藏在哪里,毕竟那几个酒坛不是固定在桌上的,如果他要杀人的时候,桌上没有酒坛呢?”
王怜花恍然大悟,随即背上感到一阵寒意,一字字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条暗道,是那个人专门给咱们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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