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后面珂珂的心理活动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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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珂道:“回皇上, 这人叫宫九。微臣先前听宫主提起过这个名字,所以微臣将他们擒住后, 就叫他们把这人画了下来。微臣先前其实在双岭镇上见过此人,只是他看上去和太平王并不是很像,因此微臣并没有将他和太平王联系在一起。
直到微臣在船上发现假叶孤城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世子, 当时微臣看见世子,就想起太平王的音容笑貌, 再一看这张画像,才发现宫九的眉眼口鼻,皆与太平王有相像之处。”
贾珂这话倒不是假话。他入宫读书多年,和太平王世子多有来往,反倒太平王常年驻守边关, 先前朝廷围剿明教,韩大将军率军西征, 皇帝才把他召回京城。这些年来, 贾珂也只见过太平王几面。
贾珂知道太平王世子从小到大, 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城, 自然就不会想到世子和小老头会有什么来往。当时他和王怜花在双岭镇上瞧见宫九, 他虽然怀疑过宫九的身份,但是从没把他和太平王联系在一起。直到后来他发现假扮叶孤城的人是太平王世子,自己在双岭镇上遇见的那个陆小凤的朋友真的是宫九, 加上书里宫主被太平王认为义女,才忽然想起,宫九的相貌依稀和太平王有几分相像。
皇帝听到“宫九”这名字, 只觉得十分陌生,思量片刻,才想起来贾珂先前提过这名字一次,就是他冒充方玉飞哄骗宫主那会儿,宫主告诉他,宫九已经赶去龟山,他负责杀死魏无牙灭口。
可见宫九和宫主一样,都是吴明的人。
皇帝心想:“宫九是吴明的人,世子也是吴明的人。宫九和太平王长得颇有几分相像之处,世子却和太平王一点也不像。宫九或许是被吴明养大的,跟着吴明做事没什么稀奇的。可是世子为什么要帮吴明做事?朕先前让他负责押送军饷回京,他现在既然帮吴明做事,难道那批军饷也已经进吴明的口
袋里了?”
他心中隐隐感到这其中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沉思片刻,对贾珂道:“你解开他的穴道。”
贾珂应了一声,走到太平王世子面前,将他穴道解开。
世子虽然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但是刚刚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穴道一解开,世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虽然他脸上红红白白,易容还没有除干净,就好像是一个花脸画了一半,就急匆匆跑上台唱戏的戏子一样,但是他脸上却毫无尴尬,也无羞愧,简直一点表情也没有。
虽然他身上穿着这么多天都没换过的衣服,浑身上下,又酸又臭,但是举手抬足间,偏偏带着逼人的傲气。
皇帝瞧着他这副从容自若,有恃无恐的模样,见他脸上没有半点自己做错了事的惭愧,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
无论世子是不是太平王的亲生儿子,到底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来,他自问待他不薄,哪想到世子对他,却毫无感恩之心,一个外人要造反,他就跟在外人后面摇旗呐喊。
皇帝不禁“嘿”了一声,冷冷道:“刚刚贾珂说的这些,你都认吗?”
世子淡淡道:“我都认。”
太平王听了这话,抬起手来,啪的一声响,打了世子一个耳光,世子武功甚高,却避也没避,任他打在自己脸上,左脸颊登时高高肿起,留下了五个手指印,显然这一巴掌打得十分的重。
太平王厉声喝道:“逆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世子道:“因为我想救我父亲。”
众人听到这话,都大为诧异,均想:“他这是承认自己不是太平王的亲儿子,那个宫九才是了?难道他亲生父亲如今被那个吴明扣押着?”即使是贾珂,眼中也闪过了愕然的神色,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皇帝喝道:“什么救你父亲?”
世子低低叹了口气道:“皇伯父,您看了宫九那幅画像,一定以为宫九才是太平王世子,而我只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孩子,是不是?”
皇帝反问道:“朕有这么说过吗?”
世子道:“您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您一定是这么想的。还有贾珂,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贾珂见他点自己
的名字,心中一动,假装大为惊奇,说道:“世子何出此言,微臣什么也没想过,只是奇怪为什么宫九竟然和王爷长得好像。”
世子脸露微笑,说道:“是啊?为什么呢?只因为我其实才是真正的太平王世子,堂上站着的这位太平王却不是真正的太平王了!”
他这话一出,群相哗然,均想:“这叶孤城其实是假叶孤城,假叶孤城是世子假扮的,世子长得和王爷不像,怎么现在王爷又变成是假的了?”
皇帝听了这话,又惊又怒,去看太平王,却见太平王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就这般直着眼看着世子。
他不知道太平王听到世子这话后,心下惊愕,一时既说不出话来,也反应不过来,只以为太平王是在心虚,想道:“难道他……他真是假的?和朕的大儿子一样,都被人调包了?”
想到这里,顿时一股凉意从脊背泻下,将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块。他双手紧紧捏着椅子把手,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来,厉声道:“你什么意思?快一一从实招来!”
世子抬手一指太平王,同样厉声道:“皇伯父,这堂上的人,不是我父王,反而我父王现在就在这人手里!他就是吴明!”
他这话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冷冷打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都惊得呆了。
这吴明的名字一听就是化名,在场众人,谁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即使是无花,见过的也只是易容后的吴明,从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众人今天听了这名字不知多少遍,虽然不知道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但都对此人天马行空、神鬼莫测的做事风格和心狠手辣、胆大妄为的做事手段有所了解,哪想到这人竟然一直就待在大家身边。想到这里,虽然不知世子这话是真是假,仍觉心惊肉跳,肝胆俱寒。
贾珂闪身后退,身形微晃,已站在王怜花身旁,揽住王怜花的腰。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贾珠已经在阴差阳错之下死在了金花娘的手里,只是想着自己不仅坏了小老头的计划,还杀了小老头那么多手下,逼得小老头不得不动用太平王世子去假扮叶孤城,两人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如果太平王真的是小老头,那么如今,他身份
暴露,无论他能不能离开这里,只怕都要杀死自己和王怜花来陪葬。他们要想活,必得小老头刚一出手,就立马向外逃出,只是不知道单凭他自己,能不能带着王怜花平安脱身。
王怜花侧头看他,目光闪动,轻轻地道:“要是一会儿逃不了……”
贾珂想起他先前为了自己,宁可照着小老头的安排认下那些子虚乌有的罪行,只道他要让自己扔下他,自行逃走,打断他的话,微笑道:“那咱们就死一起。”
王怜花微微一笑,低声道:“死之前,你要吻我一下。”
贾珂刚刚虽然在和王怜花说话,但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太平王,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太平王向他们扑来,他就立马带着王怜花逃走。
此刻听到这话,贾珂心中一荡,忍不住移开目光,望向王怜花,就见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明明在说死亡,苍白的脸上却满溢着幸福的光芒。
贾珂微微一笑,将搂着他的胳膊用力收紧,感到他和自己紧紧相贴,两颗心怦怦跳动,全身温暖到了极点,明明是两个人,却觉得其实是一个人。
只听得太平王道:“你……你说什么?本王怎么会是吴明?”声音中满是惊愕,又看向皇帝,道:“皇兄,咱们一起长大,我是真是假,你还看不出来吗?”
皇帝听到这话,精神一振,暗道:“对啊,我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他如果不是我的弟弟,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他一定不会知道的。只要他答上来了,那水鹫一定是撒谎的,他就是朕的弟弟!”
他略一回忆,想起来一个不仅十分隐秘,除了他和太平王以外,再无第二人知道,并且也算不得什么不可见人的丑事,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秘密,说道:“好啊,朕问你,咱们九岁的时候,曾经把两张纸装在了铁盒子里,埋在宫中御花园里,约好十六岁的时候再挖出来一起看,你还记得朕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吗?”声音虽然颇为严峻,但是说到最后,嘴角已经微露笑容。
太平王脸上的血色却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但觉脑海中空空一片,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跪在地上,道:“皇兄,七年前我曾经从马上跌落,摔
着了头,从前的很多事,我都记不大清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冷冷道:“不错,朕记得你这伤,你受伤的时候,朕在京城,听说你伤得这么重,当真心急如焚,派了好些太医去边关给你治伤。可是朕怎么从前没听说你失忆了,现在世子一说你不是太平王,你就告诉朕,你失忆了?”
太平王心中又恐惧又焦急,其实当时他是害怕皇帝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大问题后,再不信任自己,将自己手里的军权夺走,让自己回京养老,因此一直没有将此事告诉皇帝。
他连磕了两个头,道:“臣弟初时虽然感到时常头痛欲裂,天旋地转,记忆力也渐渐消退,但是太医说臣弟伤到了头,这样很正常,因此并没有当回事,这两年才渐渐发现好些事全都想不起来了,有时候昨天做的事,今天都能忘了大半。
就连那宫姓女子……臣弟都忘了她究竟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又在哪里了,只依稀记得她的容貌。也因为记得不是很真切,所以臣弟虽然觉得水鹫长得和我们俩都不太像,却没有去细究这件事。”
众人听太平王这么说,都觉得滑稽可笑,有几个人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均想:“这太平王虽然很会打仗,可是却不会撒谎,这天下哪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啊。”
贾珂和王怜花同时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想:“吴明怎么会说这么拙劣的谎话?如果他真是吴明,那他一定还有后招。”
只听皇帝哈哈大笑道:“是吗?你这失忆还失忆的真巧啊,你怎么没把朕忘掉?怎么没把你自己是谁忘掉?”
他见太平王还想说话,摆了摆手,冷笑道:“朕不想听你在这里强词夺理了。赵王,南安王,你们两人带兵去给朕围住太平王府,不许让王府中任何人离开,然后将太平王府每一样东西都登记在册,核对来历,每一个人也要核对来历,看看是否可疑,朕要看看,咱们这失忆的太平王的王府上到底都有些什么。”
皇帝顿了一顿,仍觉得胸口气得生疼,强忍着,咬牙冷笑道:“你既然失忆了,就站在旁边,好好听听你儿子来给你回忆。春笙,你过来陪着太平王。水鹫,你给朕把你
知道的事情,从头至尾,一一招来!”
他这话分别是对三个人说的,众人正好奇他话中提到的春笙是谁,就见一道红影忽然出现在太平王身后,正是刚刚眨眼间就将水母阴姬师徒制服的红裳人。
原来他是个男人,约莫四十余岁年纪,面白无须,脸上施了脂粉,嘴唇涂得很红,顾盼之间,十分妩媚。
众人站在一旁,好奇打量他,好些人觉得就算是南风馆里最风骚的小倌也不及他这般妖里妖气,心下甚是鄙夷,又觉荒唐可笑。人人想笑,但是碍于他的武功,却不敢笑出来,只有站得远的人,仗着前面人多,他看不见自己,就用手捂脸,偷偷摸摸地笑了几下。
红裳人对众人打量的目光却是浑然不觉的,他一心只盯着太平王看,等太平王从地上站起身来,红裳人忽然回头,对贾珂笑了一笑,脸上神色十分妩媚。
贾珂初时见春笙站在太平王身后,心下稍安,这人的身手自己刚刚见识过,皇帝既然命令他陪在太平王身边,就是要他看守太平王,就算太平王要出手攻击自己和王怜花,他也一定能给他们争取到逃跑时间。
这时瞧见春笙对自己回眸一笑,模样看起来颇为吓人,贾珂倒没什么感觉,正想对他笑一笑,以示友好,就听到王怜花在旁边冷冷哼了一声。贾珂立马吓出一身冷汗来,先对春笙一笑,然后凑到王怜花耳边,压低声音道:“老婆,咱们打不过他。”
王怜花本来满腔恼火,这时听到贾珂这话,心里更生气了。他笑嘻嘻道:“是啊,咱们打不过他,如果他要强|奸你,你是不是也要乖乖躺到床上去啊?”
贾珂好笑道:“你放心,如果有谁要强|奸我,我一定拉上你一起。”
王怜花听到这话,白了贾珂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说道:“多谢你了,但是这种事你实在不用惦记我。”
贾珂噗嗤一笑,闻着王怜花身上的味道,并不太好闻,毕竟他这些天先是被关在地牢里,后来被关在马车里,天气炎热,他却没换过衣服,也没洗过澡,但贾珂还是觉得心神飘荡,意乱情迷,说道:“你这个小傻瓜。”
王怜花笑道:“你要不立马说十句话夸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奸你?”
他二人都觉得大局已定,也有闲情去聊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大堂之上的其他人却没有这般轻松。
世子听到皇帝要他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眼中顿时泪珠滚滚,抬手用衣袖拭一拭眼睛,然后道:“皇伯父,您知道的,侄儿从小到大,都待在京城,父王则一直驻守边关,我和父王见面的次数很少,浑不像世间大多数父子一样经常见面。这次您将父王调回京城,我难得和他相处这么久,心里又兴奋又激动。
有一天晚上,时间尚早,我去找父王,想和他说说话,以弥补从前不能在他身边尽孝的遗憾。当时我走到屋前,发现屋里灯火已熄,屋门又从里面锁着,显然父王早已经歇下了。我那时候本来准备离开的,只是多留了个心眼,总觉得屋里太过安静了,心下好奇,就用手指戳破窗户纸,透过小洞向房内张望。
那时月光斜照,照进屋里,我站在外面,看得颇为清楚,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床上床帐挂在两边的钩上,正好看见没人躺在床上,床前也没有放鞋子。我当时心里好生奇怪,一是想不通父王这么晚了,会去哪里;二是想不通屋里既然没有人,为什么屋门竟然是从里面锁起来的。
之后我回了自己屋去,只是心里有事,始终都没睡着,大约三更的时候,我又一个人来到父王屋外。这会儿屋里灯火仍然没有点着,可是屋里却响起了两道说话声,一道十分陌生,我从前从未听过,另一道却颇为耳熟,我仔细分辨,才发现那竟然是父王的声音,只是因为太过虚弱,太过沙哑,因此我没能一下就认出来。
我顺着先前我在窗户上戳破的小洞,向屋里张望,就看见一个人正站在墙前,背对着我,他面前的那面墙被挖了个墙洞出来,墙洞里面半躺半站着一个人,虽然浑身浮肿,面色惨白,但月光下看得明白,那个人就是我父王!”
众人听到这话,不禁相顾骇然,太平王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只要摇头道:“没……没这回事啊!”只是声音里透着一种不确定,显然他因为健忘,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种事了
。
世子恍若不闻,继续说道:“我当时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紧紧抓着衣服,不明白父王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会待在墙洞里,他房间里另外一个人是谁,一时手脚发软,脑海中混乱一片,就听到那个背对着我的陌生人阴森森地说:‘你在做什么?’”
众人以为这话是那人对世子说的,虽明知世子如今还活着,但是听到这话,也都不禁低声惊呼。
世子继续道:“我当时一听到这话,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那个陌生人已经发现了我在屋外偷看,才这么说的,正要推门进去,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和我父王是什么关系,忽听得那人继续道:‘你难道想要咬舌自尽吗?’
我这才知道这话是那人对父王说的,他并没有发现我。又想他说父王要咬舌自尽,难道父王是被他擒住了吗?因此更是一声都不敢出了,想着等这人离开,就把父王救出来,现在先好好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父王听见那人这么问,就回了他一句,只是似乎嘴里有伤,说得很模糊,我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那个人倒是听清了,冷冷笑道:‘是啊,你死了,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在家里一定会露馅,可是你以为我就会任由你那好儿子将我的秘密揭穿吗?你应该清楚,等哪一天,他发现我不是他父亲了,那么明年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的忌日了。’
我听了这话,顿时浑身发冷,这才明白这些天来,我天天见到的父王竟然都是那个人假扮的。父王听到这话,爱子心切,当时就流下泪来,含含糊糊的恳求那人放过我,他会尽心尽力的配合我,只要他不伤害我就好。
那人含笑道:‘只要你配合我,不要他瞧出端倪来,我当然就不会伤他,难道我很喜欢杀人吗?何况我也不是要你一辈子都待在墙里,我和石观音修炼的是同一门武功,每过一段时间,都有十几天的时间武功尽失,连一个普通的农夫都打不过。我只是想要借用你的身份,在接下来的时局动荡中,能有个安身之所罢了。你放心,等我用完了,自然会把这身份还给你的。’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些今天|朝上的事,如果是父王,会如何处理
,我看天色渐明,怕继续待下去会被旁人发现,就轻手轻脚离开那里,回到自己屋中,我坐在屋里思量许久,也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皇帝打断他道:“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不敢,我怕我贸然进宫,会引起他的怀疑。”
皇帝听他这么说,也想起来世子这两年已经不再进宫读书,一直领差事做,确实不能经常和自己见面,缓缓点头,叹了口气,道:“你继续说。”
世子道:“后来我想出了个办法,我拜托我父王的一个老朋友做东,邀请我父王和他另外几个老朋友做客,那个人假扮我父王,自然就应约出去了。
我趁他离开,就支开其他下人,走进父王的屋里,站在那天晚上我看见的破开墙洞的那堵墙前面,仔细打量那面墙许久,都始终没有找到破洞。我心想一定是哪里布了机关,只要打开机关,就能找到破洞,于是又找了半天,最后在书架上发现了一只银花瓶。
这银花瓶固定在架子上,拿不下来,向右转也转不动,但是向左一转,虽然十分沉重,但是等转过一圈后,那面墙忽然从右边分开,缓缓敞开一个洞,正是那天晚上我看见的父王待着的墙洞,可是我却没看见父王的影子。
我奔到墙洞之前,伸手往洞中摸去,却什么也没摸到,只看见墙里面尽是些砖石泥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你在找什么呢?’”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阴气森森,颇有些鬼气,直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好些人惊呼出来,甚至忍不住回头张望,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正站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看。
王怜花自然是不怕的,但他一听到这么多人惊呼,就侧头去看贾珂,希望他也被世子说的话吓得脸色惨白,自己也好将他搂在怀里,好声安慰,极近疼爱。
哪想贾珂却悄悄打了个呵欠,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他,压低声音说:“怎么,是不是站得累了?靠我身上。”
王怜花噗嗤一笑,有心想说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但是瞧着贾珂发黑的眼圈,想了一想,还是选择趁着其余人被世子这话吓得愣神的功夫,凑过去,在贾珂
脸上吻了一吻。
皇帝脸色难看道:“你…… 你还好吗?那人没伤害你吗?”
说完,忍不住瞪了太平王一眼,却见太平王也满脸关切的看着世子,关切之余,眉头紧锁,眼里满是茫然。
世子道:“多谢皇伯父关心,我……我没什么事,只是一直被他威胁到今天。”
说完,惨淡一笑,长长叹了一口气,方继续道:“那声音虽然含着笑意,但是我听到这话,真是吓得魂飞魄散,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倒在地。我回过身去,就看见父王正站在门口看着我,虽然面前的人和父王看起来一模一样,身上穿得也是父王的衣服,可是我知道,这人不是父王。
当时我惨白着脸,强笑说:‘父王,我正和别人玩捉迷藏,就躲进您这屋里来了,真是抱歉……’他听了这话,微微笑说:‘是吗?你是在和谁玩?是和凌霄明,段穿云,许飞霞,陈落雨,祝念风还是王小阳?’
他说的这六个人都是我的贴身卫士,他们对我忠心耿耿,随时都愿意为我去死,六个人平日里形影不离,连睡觉都是在一个屋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时候要提起他们六人来,正愣神间,就看见六个人走到了他身后,正是我那六个贴身卫士。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去别人家做客了,却现在就回来了,原来我那六个贴身卫士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他替换成了自己的人。我见到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打算瞒不过去了,就承认说:‘昨天晚上你和我父王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是能不能让我在死前见我父王一面?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几次,我真的十分想念他。’
那个人听了我的话,脸露惊奇之色,看我许久,然后说:‘你想见他?’我点头说:‘当然!做为人子,临死之前,想见父亲一面,难道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他沉吟许久,然后微笑说:‘我可以让你见他一面,我甚至还可以留下你们父子的性命,但是你得帮我做几件事。如果你没做好那件事,我也不杀你父王,只是拿刀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如何?你最好也别想着去告诉别人,让别人帮你救出你的父王来,他已经
被我藏在别的地方了。’”
世子继续道:“我听他这么说,心中真的又害怕又彷徨,我知道他既然这么说,那么他要我做的事情一定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可是……可是我还是答应了。
他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把一个武功高手推荐给东平王世子。当日东平王世子在猎场射中了谢麟骑着的那匹马,导致谢麟从马上摔了下来,也多亏了那人做的手脚。
第二件事就是要我扮成叶孤城。皇伯父您让我去押送军饷,这件事其实是他意料之外,因为在那之前,他本来就打算让我以别的名义离开京城,好先贾珂一步赶去飞仙岛。”
世子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道:“皇伯父,我知道我做的事都是大逆不道,我不求您原谅,只求您救救我父王。”
太平王落泪道:“孩子,我就是你父王啊。”
世子紧咬牙关,满脸憎恶的低吼道:“你不是!我父王既中了毒,身上还有被拷打的伤,怎会是你现在这副健健康康,满脸红光的模样!你这个恶魔!”
皇帝的目光在太平王和世子身上来回游移。
他最初发现世子竟然参与了这件事,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失望。待见贾珂呈上宫九画像,发现宫九确实和太平王模样颇为相似,心中竟也期盼着那个宫九才是自己真正的侄子,面前的世子只是别人安排下的棋子,这样自己这么多年的疼爱照拂,也不算是白费了,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后来听世子说太平王是假的,而这个太平王果然回答不上来他们从前的事情,皇帝心想太平王位高权重,尚且被别人说替换就替换了,自己身边哪还有人可以信任,当真是孤家寡人一个。想到这里,心中恐惧,溢于言表。
现在听完世子述说的经历,只觉得眼前这个太平王未必就是假的,说不定吴明自以为大业将成,就离开了太平王府,将太平王放了出来。太平王忘了这么多事情,没准也是吴明做的手脚,现在太平王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被吴明囚禁的那段日子自然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确定面前这个太平王究竟是真是假,叫来
太医,为太平王瞧身上伤势。太医手搭在太平王的手腕上,凝神号脉,又拨开太平王的头发,看了看他的后脑勺,然后恭声道:“皇上,太平王身体康健,这几个月内应该都没有中毒,脑后也没有新伤。”
皇帝听了这话,心道:“身体康健?意思是不像水鹫刚刚说的‘身体浮肿,脸色惨白’的人该有的脉象了?脑后没有新伤?是说如果他被人囚禁,不该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吗?这也不一定,武林中说不定就有什么武功,可以让人把先前的什么事忘记呢。”
他心中为难,无从下决断,向贾珂看了一眼,就见他正将王怜花搂在怀里,低声说着什么,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道:“公堂之上,被这孩子当成什么地方了!”但是转念一想,同样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尽心尽力为自己办差,力挽狂澜,忠心不二,一个为了老子,就把自己出卖了,后者还是他的亲侄子。和世子相比,贾珂虽然在御前亲亲我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帝想到这里,看着贾珂的目光登时变得非常慈和,温言道:“贾珂,你和吴明交过好几次手,你怎么看世子刚刚说的话?”
贾珂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世子确实是太平王的儿子,只是模样生得既不像父,也不像母,有没有可能?
有可能!
宫九并不是太平王的儿子,他容貌上也只和太平王略有些相像,也许这几分相像是小老头动的手脚,抑或纯属巧合,当年小老头收养他在自己身边,就是因为这几分相像,有没有可能?
有可能!
世子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动人心扉,皇帝也好,太平王也好,大堂内外,人人心中似乎已有七八成信了,不少人甚至为世子的拳拳孝心感动地落下泪来。贾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相信南安王和赵王回来后,一定会禀告皇帝,他们确实在太平王的卧室里发现了世子所说的机关。
只是贾珂心里隐隐觉得世子这番话说得太好了,事无巨细,力求逼真,好到贾珂甚至以为这些话是他自己说的。如果这话是他说的,贾珂心念一转,暗道:“你小子是真孝子最好,如果是假孝子真骗子,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实在算你倒霉,老子太清楚该怎么对付自己这种人了。”想到这里,眼里得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是谦恭至极。
贾珂道:“回皇上,微臣没有半点主意。微臣只是觉得,无论咱们面前的太平王究竟是真是假,至少太平王就是这个模样的,那么微臣只好奇一点,为什么宫九会和太平王长得颇为相像?微臣以为,找到宫九,也许就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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