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在听到脚步声后并没有离开,只是暂时跳上了一旁的院墙,将自己藏身在墙后的阴影中,
他约蚕娘见面的地方相对偏僻,尤其现在又已经入夜,一般人基本不会来这里晃悠,所以来者来找他们两人的几率很高。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来找蚕娘的,因为陆景过来的时候有仔细留意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倒不是说蚕娘的警惕性就很低,主要是相比于陆景,她毕竟是普通人,若真有高手在后面盯梢她,她就算打起十二分精神也很难察觉。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来者是她的同伴,想要帮她解决麻烦。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陆景也懒得出手了,反正钱已经到手,直接拍屁股走人就好,而若是前者那来人八成就是赌坊的人了。
陆景在邬江城的时候和三虎堂的黄堂主也算不打不相识,之后双方的关系一直不错,黄堂主做赌坊生意起家,到如今三虎堂几乎已经垄断了邬江城的所有赌坊生意,两人闲聊的时候陆景也听他说过不少经营赌坊的门道。
所以知道任何一家赌坊老板背后的势力都不简单,何况还是京师之中的赌坊,基本上上到王孙贵族,下到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
人脉、财力、武力、眼力缺一样都很难站稳脚跟。
而按黄堂主的话说,开赌坊每天就是和各种各样的麻烦打交道,每个赌坊老板解决麻烦的手段则各不相同。
比如今晚,这家名为掷金阁的赌坊,看起来就打算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来解决蚕娘所带来的麻烦。
那富商打扮的男人见到巷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人,心中也是一惊,听得陆景开口,更是下意识的就反驳道。
“什么赌坊老板,我只是想从这个出千的女人手里要回我输出去的钱而已。”
虽说一些黑赌坊中杀肥羊的事情颇为常见,但是基本有名有号的正经赌坊中,都很少有亲自下场和赌客对赌的情况发生。
更何况是输了以后追出来要钱,更是大忌中的大忌,若是传出去,生意立马就会受到影响,所以那富商打扮的男人想都不想便立刻否认了自己和赌坊的关系。
“你说她出千,可有证据?”陆景问道。
“她……今晚一个人赢了这么多把,肯定是有问题的。”那富商打扮的男人自然是拿不出什么证据的,否则他也不用追出来,但这却并不妨碍他狡辩道。
而陆景却懒得和他打嘴仗,直接道,“我有朋友也是开赌坊的,道上的规矩我也清楚,赌坊若是没法确定赌客有没有出千,最多在对面赢到一定数额后,将对方客气请出去,并且禁止对方再来赌钱,没有把钱再追回去的道理,更别说还打算伤人。”
“我说了,我并不是赌坊的人,你说的那些规矩我也不动。”那富商模样的男人眼神闪烁道,同时,将一只手悄悄伸进了怀中。
陆景只是冷冷看着他,也没有阻止。
那富商模样的男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知道眼前这家伙很不好对付,单就轻功来说,陆景能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自问就做不到这一点。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对陆景出手。
然而他今晚办砸了差事,非但没能从蚕娘嘴里问出她出千的方法,将输掉的银子追回来,而且还被人看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掷金阁背后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了,心狠手辣这四个字甚至都不足以形容他,这人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的手下同样也很狠。
就在半个月前,那富商模样的男人才亲眼看见过一个博头,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老板在腰上绑了石头沉江。
这事情若是被东家知道,他绝对别想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不得不行险一搏,若是能出其不意靠着偷袭一匕首了结了对面那家伙,剩下一个蚕娘就好对付了,而事成之后他可以趁着夜色将这两具尸体拉到城外悄悄掩埋。
然后祈祷官府不会查到他的头上来,这一关也就算过去了。
那富商模样的男人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一边则装作若无其事的往陆景身边靠去。
眼见两人之间相隔只有半步,一旁的蚕娘感到了不妥,出言提醒道,“小心!”
然而她的话没说出口,那富商模样的男人已经抽出了匕首,猛扑向了陆景,后者见状却站着没动,直到那匕首捅到面前这才轻轻挥了挥手,就和在赶苍蝇一样随意。
而那富商模样的男人则感到手腕处则传来一阵剧痛,被陆景扫中的地方,骨头居然就这么直接从中断裂开来,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匕首!
让那匕首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他也一屁股摔了下去,疼的一张脸都变的煞白一片。
而蚕娘那句小心这时候才刚喊完,没想到战斗已经结束了。
陆景没有再看地上那富商模样的男人,而是扭头对蚕娘道,“行了,你赶紧走,记住我之前的话,别再来这家赌坊了,最好这段时间也别去其他赌坊了。
“你千术虽然不错,但是江湖经验太差了,之前在赌坊里表现的太高调,赢钱也不是你这么个赢法……赌坊的人只要不是眼瞎,肯定会怀疑你,再加上你也没什么武功,老实讲,你若再这么赌下去,类似的事情肯定也还会发生,到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命好。”
蚕娘听到陆景这么说非但没有难过,一对儿美目反而亮了起来,“奴不会武功不要紧,你会就可以啊,要么我们干脆联手,奴负责去赌坊赌钱,你负责保护奴,我们说不定可以把京师之中的赌坊全都赢个遍!赚到的钱我们对半分。”
陆景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你未免把那些赌坊老板想的太傻了,你的千术还没好到没有破绽,否则之前也不会被我发现,而且我还有正事要做,哪有时间天天陪着你去赌钱。”
蚕娘闻言有些失望,同时也很是不解,陆景会来赌坊,说明他应该也是个好赌之人,而且还贪财,不然也不会抢了她身上的银子。
现在难得有条可以好好赚钱的大路放在他的面前,可他却又似乎兴致缺缺的样子。
让蚕娘一时之间有些猜不透陆景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之后她还是谢过了陆景的救命之恩,接着看了眼一旁那富商模样的男人,又压低声音道,“不知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呃……奴是想问公子姓名,在城中的住所。”
“哦,我叫冯九郎,至于住所,因为我刚从北地入京,暂时不定。”陆景道。
“冯九郎。”蚕娘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将之牢牢记下,之后又对陆景行了个万福礼。
“冯公子大恩,蚕娘谨记在心,他日必有相报,也望公子莫要忘了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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