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王把头凑到凉月身边,让她摸摸面具的质感。
凉月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我要是娘亲,才不选君迟呢!顾怀酒戴上面具,比君迟好看一万倍,哪个女人不想嫁呢?”
所以说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是真理。
疯王勾起唇角,说:“你娘亲当然也知道,选个好看的。”
凉月撅撅嘴,眼泪又涌出来。
疯王掐着凉月的腋下,把她擎到自己身前。
“傻闺女,你还听不明白?你娘亲遇到的君迟,就是你爹我!我就是你爹!”
“啊?”
凉月摇头,“我不信!”
“要不滴血认个亲?”
“不好使,那种落后手段,都是骗人的!”凉月摆摆手。
疯王要摘下面具,凉月却扶住了面具。
“别摘,让我再看一会儿。”
也太好看了。
凉月戳了戳手指:“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就是个冒名顶替的君迟,你这个假君迟遇到了楚歌,楚歌以为她喜欢的真君迟,所以当年皇爷爷下联姻圣旨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她要嫁的瑞王爷,就是你这个假君迟……”
凉月歪了下脑袋:“似乎也说得通哈!
“为什么加似乎?本来就是这样。”疯王揉了揉凉月半干的头发。
凉月却皱起了眉头:“那你们为什么不辟谣呀?为什么不告诉楚子扬?”
“那得问你娘亲,她是楚子扬的亲妹妹都不说,我多嘴做什么?”
疯爹的解释一点都站不住脚。
“你们俩先上车后补票,搞得这么一大堆人误会!疯爹你不要面子的吗?”
凉月又指了指自己,“还有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疯王却笑得更得意:“爹看你今日对峙君迟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啊。你就不怕杀的是你的亲爹?”
“呸呸呸!”凉月两只手都摆起来,“晦气晦气!”
“这回高兴了?你哭起来真的不好看,以后不许哭了。”
疯王拥着闺女,刚才可能是真的吓到她了,才会哭着这么伤心。
“就算不是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真傻!”
凉月搂得更紧点儿:“您心可真大!我预祝您二婚愉快,早日头顶青绿一片!”
“真是个小心眼儿。”
疯王把闺女的头发拨乱了,都不忍心打一下。
凉月从疯爹怀里溜出去,爬到那暗格旁,里面还有一件月白的锦衣,是疯爹从来从来都不肯穿的颜色。
衣裳旁还躺着一把银色的剑,剑鞘上雕着修竹,月白的剑穗还配着一只环佩,上面也雕着竹。
凉月想伸手去摸这把剑,可她又不敢碰,疯爹如今没有了修为,这把剑也尘封着他从前的时光,凉月不敢去触碰,怕疯爹恼了她。
“你可以。”
疯王像是看透了凉月,直接给了凉月答案。
凉月按捺不住好奇心,立刻把剑拿了起来。
冰凉的剑身带着股凉月最熟悉的气息和味道,叫凉月拿着一件可以斩杀妖物的法器,心里却溢满了安全感。
疯王曲起一条腿,一个胳膊搭在上面,他的背靠在床头,平静地看着凉月抚摸着剑鞘。
他没有告诉闺女,这把剑,连她娘亲楚歌,都不曾碰过。
“嗖!”
剑身露着月白色柔和的光芒,出了三分鞘。
“它很开心。”疯王说。
就像莫羡有自己的灵,这把剑也有灵。
“为什么?”怎么看出它开心?
“它把你认成了我,因为你是我的血脉。”
凉月用手点了点散发着光芒的剑身,问疯爹:“它叫什么名字?”
疯王沉默了下,还是告诉了闺女。
“三醉。”
??
不懂。
凉月讪笑了两声,把兴奋地剑收回鞘里。
这是疯爹的剑,他肯定特别珍惜,所以才会一直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凉月把剑放好,却舍不得让疯爹把面具摘了。
“看着它,你能好好睡觉?”
疯王还是把面具摘了下来,放回匣子,又把暗格收好了。
凉月枕着疯爹的胳膊,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颊。
“爹爹……”
“嗯?”
凉月笑眯眯地,任疯爹把她的小手拿下去,又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心口处。
“你以后可以常戴面具吗?”
“不可以。”
“只给我一个人看,求你了。”
凉月听着疯爹的心跳,困意就来了。
过了许久,疯王才回给闺女一个“好”字。
可是闺女已经呼呼大睡,就差打呼噜了。
“到底谁心大呢?”疯王叹了声,“越来越不好骗了呢!”
疯王本来是不打算给闺女看这些旧物的,不是觉得物是人非,不愿自揭伤疤,他是害怕。
作为苏氏前掌门的得意弟子,死在他手里的妖,可不是一个两个。
他当年拜师苏门时候,可万万没想过将来自己的闺女会是妖主,是要倾尽一生守护妖族的。
可疯王也不知道闺女是不是今日折腾得太累了,还是心大没意识到他曾经的身份,居然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是处在对立面的。
或许她今日一直缠在心头的,就是自己的身世,根本没在意别的事情?
那她明日清醒过来,会不会就猛然发现,她爹其实和苏野是一类人?
万一真是如此,她会不会又要离家出走了?
这回轮到疯王失眠了。
今夜失眠的人可不只疯王一人。
玄晖搂着山药的脖子在玉笙苑房顶上,花酿让他哄小废物,他临到门口,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染染与他一同长大,他那时候也还是个小孩儿,虽然自小性子便冷了些,但是与现在比起来,脾气之前还是比较温吞的。
现在他对小废物,话说不到三句就能吵起来。
小废物看上去软软糯糯像个煮熟的汤圆似的好摆弄,其实只要与她稍加接触,就该知道,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她眼里,总是先把这个人掂量出份量来,然后一份份地摆在秤上称出这个人对自己的价值。利益之外,她是一句话都不肯多付出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都是疯子教的!
玄晖快把山药头顶的毛都薅秃了,哄孩子方法没想到,倒是越想越气了。
香冬苑内,苏樱也在自己多年不见的徒弟大眼瞪小眼。
苏樱坐在轮椅上,手里抱着只小奶猫,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她微微侧目瞥了眼身边,又接着逗弄着小奶猫。
“跪好了,我还没叫你起来呢!堂堂一门之主,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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