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按照大哥教的法子一用, 果然有效。
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林晚照没那意思,她也就不想耽误别人。
她现在每天还挺忙的, 因为交到新朋友, 也因为老年大学上的有滋味儿。学习到新知识的感觉,其实并不陌生。
像是以前妈妈教她做衣服,林爹指点她做一道新菜式, 就是那种感觉。
感觉有了新的本事。
这一季度的学习还没结束, 林晚照就报了下一季度的课程, 除了英语、计算机外,林晚照还报了唱歌和画画。
学费依旧是让林爹给她出,林爹打趣,“这是要琴棋书画都学起来啊, 咱家要多个才女了。”
林晚照吹个小牛, “这也说不定。”反正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陈桃花儿和翠丹妈开车过来林晚照这里, 翠丹妈是年前考下驾照的,陈桃花儿要晚些, 年后拿的驾照。现在两人也都是有车一族了。
有车之后, 不论陈桃花还是翠丹妈, 穿衣打扮也都更新潮了。
陈桃花儿还好, 就是做了烫发, 翠丹妈年轻, 更敢打扮,头发烫的高高的,让林晚照说,“插朵花儿就能拜堂了。”
把陈桃花儿笑的不行, “嫂子,现在咱们那边儿的小姑娘都流行这种发型。为了过来看你,翠丹妈昨儿特意到理发店做的发型。”
翠丹妈也笑,“二婶,我走在咱们小区,好多人看我。我说我又不见天儿烫,这都一次性的,一洗就好了。”摸摸自己的发型,“城里人做我这头发的也不多。”
林晚照倒茶给她俩喝,虽然林晚照觉着翠丹妈的发型有些怪,却是洒脱的鼓励翠丹妈,“你管旁人怎么样,喜欢什么发型就做什么发型。”
三人就在家吃的饭,陈桃花儿问林晚照近来要不要买房,要是买房的话,知会她俩一声,她俩也一起买。
林晚照一直坚持读书看报看新闻,对于接下来要买的房子,她都打算好了。市政府要在城西开发一大片商业区,这事儿都上新闻了,林晚照还特意找了市地图来看,准备那边儿一开盘就入手。
她也将这事打电话跟林苏姐说了,林苏姐也有兴趣。
这会儿林晚照把市地图拿出来给俩人看,跟俩人说了一通,陈桃花儿和翠丹妈甭管听不听得懂,心里都觉着林晚照很有见识。
陈桃花儿还有点儿八卦,打听起林晚照从林爹这里分到拆迁房的事。林晚照心里是有点得意的,她也很爽快的就承认了,倒是奇怪陈桃花儿怎么知道,“你打哪儿听说的?”
“老家哪儿有什么秘密啊。老三过去说话说起来的。”陈桃花儿主要羡慕林晚照,“二嫂你就是命好。翠丹妈她们这辈还好,我家拆迁,我也给贵女她们添了个首付,让她们自己买房去,算是我做当妈的心意。说到咱们这辈人,哪个不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别说城里的房,就是咱们乡下地方拆迁,凡我知道的,就二嫂你一个得着娘家的济了。”
“我也没想到。”这是实话,林晚照从没想到林爹分东西还有她一份儿。上辈子是没这事的。
“林叔到底是做校长的,有见识,知道男女平等。”陈桃花儿的父母都在世,也都是住的不远,以前就是隔壁村儿。她爹娘也有老宅,一样拆迁了。原本陈桃花儿没什么意见,可拆迁后,一分钱没闺女的,每回去医院看病伺候就都是闺女的事。陈桃花儿原想着父母上年纪算了,连着好几回她终于忍不住,电话里就吵了一架,连同兄弟都一起骂了,“爸妈的大家大业你们都擎了,花钱伺候就都是我们的事,倒挺会想美事儿!”
陈桃花儿现在也是孙子都有的人,骂就骂了,她什么都不怕!
想想自己娘家的一地鸡毛,再看看二嫂跟娘家的亲密,二嫂这软性子,也不是能伸手跟娘家要的,肯定是娘家主动给的。
人哪,有时不信命都不行。
陈桃花儿心下感慨着。
待下午两人告辞,林晚照送她俩下去,看她俩的车不禁奇怪,“怎么开旧车啊?”
陈桃花儿笑,“我们都是新手司机,磕了碰了的,新车得多心疼。先用旧车练练手。”
林晚照是心思简单的人,但她忽然就想到当初她买奥迪老二媳妇提议的让她用老二的车练练手,奥迪先给老二开的事。林晚照问她俩,“那你们买的新车就是爱军、刘贵在开了?”
俩人都未反驳,林晚照便知是了。
林晚照好笑,“我难道不是新手,还是我的车不贵?别叫他们糊弄了,打着给你们买车的名义换新车,结果你们开旧的,他们开新的!放心,车都有保险,别说咱们开车向来小心,就是偶尔撞一下,难道就修不起了?去开新车,新车的车感能一样的?”
两人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回家都把自己新车要回来,她们才不开旧的哪!
送走朋友,林晚照晚上没去大哥家吃饭,她自己煮了个青菜豆腐汤,吃了些水果,简简单单吃过晚饭,就到楼上书房看书去了。
许多人会怀念青春,但林晚照由衷觉着,这才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时间。
不论是学计算机还是学英文还是随意的翻两本小说,林晚照都觉着自在。房子让她自在,车子让她自在,独居的生活也让她自在。
这样自在的日子……
透过落地玻璃窗眺望城市远方璀璨的灯光,林晚照才明白上辈子她分掉的是什么,不只是财产,还有这样自在的人生。
买房的事被迫中止,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传染性肺炎。
林晚照都忘了这事儿。
小区通知每家做好卫生消毒工作时,她才想起来,林晚照立刻到大哥家要了两个口罩,到戴着口罩附近药店买了两千个口罩,十大包包治百病的板蓝根,以及十桶消毒液,然后到超市买了一箱白醋。之后开车到A大,给林特送了三百个口罩,两瓶消毒液,让林特给同学一起用。千叮万嘱除了上课,吃饭也打回宿舍吃,旁的时候哪儿都别去,就在宿舍呆着。这肺炎挺厉害,传染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然后,林晚照又往林苏姐那里跑了一趟,送过东西就回家了。回家她也没闲着,几个孩子那里打过电话,让他们各自准备口罩、板蓝根、消毒液。平时出门戴口罩,除非回家,口罩就别摘。
其实,此时肺炎的传染性还没有一个官方说法。不过,因为家里有老人,林晨阳也不反对妹妹做这些准备。
虽然板篮根真的不治百病,以及喝这玩意儿根本没啥效果。
但看妹妹那“宁可买错,不可不买”的劲头儿,林晨阳也没反对。林晚照还让大哥给侄子打电话,让侄子在医院勿必小心。
还有小弟林旭辉那里,都叮嘱到了。
想了想,也给林熹光打了个电话,提醒林熹光注意。
林晚照知道林熹光不会有事,但还是想提醒她注意,万一呢?
林熹光没想到还能接到大姐的电话,自从跟大姐打过官司后,大姐就把她拉黑了。林熹光的声音在电话里就哽咽了,“我以为大姐你再也不理我了。”
林晚照木着脸,“本来也没打算理你,可也盼你平安。”
林熹光抽咽,“大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
“行了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反正你去买点口罩,注意卫生安全。嗯,挂了啊。”隔阂是真,旧怨是真,不想你出事,也是真。
最后,林晚照约上大嫂去大采买,菜都是易保存的种类,西红柿、南瓜、土豆、胡萝卜、洋葱这种,各种肉食、还有鱼,趁着现在能出去买活鱼,林晚照连着给林爹做了三顿鱼吃,吃的林爹龙心大悦,满意不已。
小区、学校封闭管理的消息来的很快。
大家难免有些惶惶,好在现在有网络有手机有电话,聊系方式多样,也不用太担心。
而且,林家有专业医生,尽管林晨阳方红都不是病毒学方面,但很能安定人心。
林晚照还接到刘爱国的电话,刘爱国的声音有些别扭,咳一声才说,“那啥,咱们老家也都封小区了,你小心着些,没事儿别出去。”
“我知道。你也小心。口罩都买了?”
“有哪。我又不出门,也用不上。”
“嗯,反正都注意。”林晚照听刘爱国的声音不错,也没什么不放心,就说,“挂了。”
林晚照按断通话,刘爱国望着黑屏的手机,心说,这老婆子,多说两句能死啊。亏他这么担心她,没良心!
手机装口袋,背着手去客厅了。
厨房传来阵阵香气,是刘爱国喜欢的炖肉。刘爱国暗暗点头,别看老二媳妇不似老大媳妇大学毕业有学问,却比老大媳妇贤惠,非但给他洗衣服,做饭也更合他的口味儿。
林晚照每晚都要跟林特打电话,祖孙俩说说话,林晚照担心在学校的小特,小特也担心一个人住的姥姥,但大家都没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因为已经做到最好的防护了。
林晚照便说看了什么书,做的哪些饭。林特说的也大概是这些,都上了什么课,学校吃的什么,现在打饭大家都隔的可远了,也都是打回宿舍吃。
每天这样聊一聊,也就不担心了。
林晚照觉着没什么,上辈子有记忆里,家人并没有被感染的事。
这算是预知人生的好处了。
因为不能去会友,也不能去学校,不能做短途旅行,所有的活动空间都被约束在家。林晚照就看电视看书做各种好吃的,以及陪林爹打麻将。
林爹平常都要跟朋友聚会的,还有老友团,一起出门游玩儿,组织唱歌、舞会,颇有些户外活动。林爹又很喜欢春天,突然不能出去了。不过,林爹不会闷住自己的,既然不能出门,他就组织家庭活动——打麻将。
林爹玩儿的还挺大,都是十块二十起步。
林晚照现在没有了过年时在牌桌的运气,输的脸色发青,后来坚持只玩儿一块两块的。
林爹一手支头,一手啪啪啪码牌,手下的麻将展眼码成一条绿色长龙,嘴里也不消停,说林晚照,“看这小气巴啦的样儿!一点富婆气派也没有!”
林晚照才不怕说,她比林爹年轻二十多岁,码牌速度差林爹一大截。林晚照两手抓着码牌,“富婆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林爹,“你是拆迁致富,跟天上掉也没区别。”
“所以更得抠儿着点。”林晨阳坐庄投色子,林晚照看一眼色子数目,从林爹跟前儿数0出牌,庄家先抓,林晚照在庄家下首,边抓牌边说,“别总撺掇着玩儿大的,等我钱都输完了,我就天天赖着你要吃要喝。”
林爹唇角一翘,“脸皮见长啊。”
林晚照笑着贫一句,“过奖过奖,都跟爸您学的。”
除了陪林爹打牌,还得给林爹做好吃的。活鱼就不要求了,林爹现在闲了,指点着林晚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也不常做,但做一回是一回,林晚照做的鸡汤小馄饨,林晨阳特意拍了美照传到家族群,并分享到自己其他的朋友群,直馋的一帮子亲戚朋友口水长流。
林晚照也在自己同学群里了一份儿,供大家羡慕。
还有朋友打听怎么做,林晚照干脆整理一份细致食谱供大家参考。大家看完做法都表示,好吃是好吃,繁琐也是真繁琐啊。
林晚照并不觉繁琐,现在不让钟点工上门了,她一个人也能把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也买不到鲜花,她就在房间喷点香水。
香水不是林晚照买的,是林爹送的。
原本林晚照是打扫时在马桶用了些消毒水,林爹受不了这个味儿,送了林晚照一盒薰香,一个龙泉香炉,以及一瓶香水,让她以后千万别再用消毒水,难闻死个人。
林晚照不觉着有什么难闻,但林爹既然送了,她就用呗。
每次喷房间前,她自己也会喷一点,觉着挺香的,香气也不比她自己买的难闻,有种丝绒玫瑰的感觉。
林爹过来时闻到,无奈,那是他淘汰的男士香水好不好。这香水也不是不好,但林爹还是另送林晚照一瓶没开封的女士香水。
反正,只要的东西,林晚照用的都很开心。
她一点儿都没觉着,这是生活方式的浸染。林晚照还挺美的,等疫情结束,香水也用完了,林晚照想再跟林爹要两瓶用用。林爹一张铁面,“叫你打麻将就抠抠索索的,香水就想到你爸了,自己买去!”
自己买就自己买!
林晚照又不是没钱,她知道香水有点贵,林晚照也在商场买过香水,三百块一瓶哪!
可她没想到林爹给她的香水这么贵,那样的一小瓶,竟然上千块!
林晚照买衣服买首饰都不小气,给林爹花钱也从不小气,可她真觉着,花上千块买那样一小瓶喷完就没的东西没必要。
她没买,她买了自己以前用的香水。
可不知是金钱的魅力,还是出自心底的不自信,怎么都觉着还是林爹送她的更好闻。
林晚照郁闷的在心里嘀咕林爹,真是的,非要送我那死贵的香水。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关键,她要知道香水那么贵,她是绝对不会用来喷屋子的啊啊啊啊啊啊!
林晚照辗转良久,想自己活大半辈子,买一瓶就买一瓶呗,大不了省着用。
于是,沉吟再三,林晚照去买了一瓶死贵死贵的香水。
她没有买林爹送的那种,她让柜员给她介绍了很久,每个都闻过,最后挑定自己喜欢的香型。
先买一瓶试试。
然后,林晚照就喷上新买的香水,吃过小特做的一碗面条加俩荷包蛋,美美的参加了自己老年大学第一季度的毕业考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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