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
那应该是崔昊没错, 虽然做了些伪装,地下车库也很暗,但是他还是能隐约看出来。
不过他身边的人是谁呢?
韩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惊诧道, “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他的金主是他啊, 还真是令人意外。”
“你认识?”
“有谁不认识呢?谢三公子, 疯子一个。”
沈箐疏惊讶的望着他,“啊?”
“没事,你不用管。”韩城摸了摸他的脑袋, “看他们俩这样子,你那朋友应该也算是合他心意,所以不用担心, 等合同到期了,不要纠缠,按约离开就行。”
不过, 韩城有些疑惑,谢焱怎么会去给别人当金主呢?他还有这种世俗的**?真是奇怪。
沈箐疏看着他眼里的疑惑,问他, “怎么了吗?”
“没有。”
韩城摇了摇头,“我们换一家酒店,我重定一家。”
沈箐疏立马点头, 他可不想明早和崔昊在这里遇到, 到时候他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介绍说这是他男朋友,但是崔昊肯定很尴尬。
——今天他请假的时候都是一副怕自己多问的样子。
很多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却也因为心知肚明, 没有摆在台面上,所以,也不好戳破。
沈箐疏能理解,所以他也不想对方为难。
“走。”韩城让秘书帮自己订好了酒店,重新帮沈箐疏系好安全带,“我们换一家更好的。”
“嗯。”
两个人去了稍远的一家酒店,趁着天还不算晚,在被窝里翻滚了好一阵,一直到深夜才将将睡去。
然而他们睡了,有些人却注定睡不着。
严嘉玉握着自己的手机,一抬手,差点没把手机砸了。
他前几天才忙完回了国,就听到沈箐疏又去拍电影了,这没什么,他是个演员,拍电影也很正常,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还当起了制片人。
他才演了几部戏啊?就当制片人?这合适吗?合理吗?
不过也好,当制片了可不就得负责拉投资,那时候,有的是他受的。
然而,就在今天,他精心挑选的那几个投资商,竟然都被沈箐疏拒绝了。
“他说他们投资够了,所以不需要了。”
严嘉玉听着这话,只觉得这是开玩笑?投资还有够了的时候?
“那你就不能再劝劝他吗?”
“他很坚决,我也没办法。”
严嘉玉气的骂了对方几句,挂了电话,都怪沈箐雨这个没用的东西,没有弄死沈箐疏也就罢了,还牵连了他!
虽然韩城那次找过他后,就没有再出现了,但是他实在是不敢赌韩城到底信没信他的话。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确实不适合明面上找沈箐疏麻烦,那就还得等着。
什么时候他竟然这么憋屈过!
沈箐疏,都是他,自从他出现,他就做什么都不顺利!
他为什么不去死呢?!
沈箐雨那个蠢货,为什么当时就没有直接弄死他呢!
严嘉玉气得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心里满是火气。
韩城第二天就听到了严嘉玉这些小动作,嘲讽的笑了一声。
岑越泽自从发现沈箐疏拉来了枚若和白雪歌后,就对这个项目重新进行了评估,随后拒绝了他的投资,表示这个项目还是长乐自己投,亏赚都由长乐负责。
韩城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班底大概率不错,不然岑越泽也不会一改往日“你玩的开心就好”的态度,正式由长乐出资。
他也没拦着,反正他不差这么一个赚钱的项目,岑越泽让长乐投资,反而是对沈箐疏的一种肯定,这是好事,他乐见其成。
也因此,长乐自己的投资,再加上周勉拉到的投资,确实不需要再追加其他投资了。
这部戏沈箐疏本身就没有要片酬,白雪歌给了友情价,其他人都不出名,加起来也不贵,再加上又是现代戏,不需要专门造景,所以再多的投资过来,反而会有更大的压力与麻烦。
沈箐疏不希望这部戏加塞太多的人和广告,也就除了最开始周勉谈得那几个投资商,其余的一个都没答应。
无形中,倒是避开了严嘉玉的阴谋。
“继续盯着。”韩城吩咐道。
他到这个时候了都还惦记着沈箐疏,还真是执着。
韩城其实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毕竟,严嘉玉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为的无非就是没鱼虾也好,得不到他哥,和他在一起也好,可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尤其是沈箐疏的家世远远比不上他,所以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接受。
真是可笑。
韩城想起那个梦里,严嘉玉说他是自己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这大概就是他对自己的定位,他希望的自己,只可惜,他什么都不是。
他挂了电话,眼里满是冷意。
沈箐疏一回片场,就又遇到了崔昊。
崔昊冲他笑了笑,问道,“你出去了?”
“嗯,和朋友出去了一趟。”
崔昊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他自己和谢焱关系不正常,所以看到韩城每次来找沈箐疏,都会猜测他们是朋友,还是男朋友,他倒是没有猜过韩城是沈箐疏的金主,毕竟,沈箐疏红起来的那档综艺,就是和他一起的。
如果他有金主的话,应该根本不会去参加一个已经内定了冠军的综艺,没有必要。
所以,他还是更倾向于朋友或者男朋友一些,只是他第一次问沈箐疏“那是谁”的时候,沈箐疏说是一个朋友,所以即使他后面觉得他们远比普通朋友要亲密太多,也没好意思再多问。
他还有事,也就没和沈箐疏说太多,简单的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沈箐疏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韩城对他的金主的评价,心道希望他的金主能好好对他。
虽然,就目前来看,这个金主好像真不怎么样。
不然,也不至于这时候了,还让崔昊在他这里演配角,唉!
沈箐疏决定如果以后自己有机会的话,就多带带他,崔昊演技其实还行,形象也不错,就是没有资源,——这哪像金丝雀啊,简直像只小麻雀还差不多。
拍摄稳定的进行着,韩城每周大概都会来探班一次,沈箐疏也会定时在微博上发一些剧照保持热度,就这样,一直到了12月,天气越来越冷,演员也陆陆续续一个个杀青了。
姚露作为主要角色之一,是第一个杀青的,她自己很看重这部戏,所以临走的时候还不断给枚若和沈箐疏说,“如果后面有什么需要补拍的,随时联系我,我都会回来的。”
“好。”沈箐疏笑着送走了她。
很快,他又陆陆续续的送走了其他人。
片场剩下的演员越来越少,沈箐疏莫名有些伤感。
他以前杀青告别剧组的时候,虽然也会不舍,但是更多时候,都是杀青的喜悦。
可是现在,他看着这些演员一个个离开,心里莫名就有些孤寂。
白雪歌说他,“你这就是文人的心思,太敏感了。”
他拉着沈箐疏一起吃了夜宵,又喝了点果酒,两个人聊了一晚上,沈箐疏的情绪这才缓了过来。
白雪歌看了看自己的通告表,他也快杀青了。
也不知道他走了后,沈箐疏会不会又难受。
因为这个,白雪歌特意调了好几场戏,硬生生把自己杀青的时间往后拖了半个月。
沈箐疏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白雪歌都已经在剧组多待了一周了。
他激动的一把抱住了白雪歌,感动的和他道,“小白你真好。”
“松手松手松手。”白雪歌连忙道,“小心韩城看到打我。”
“他才不吃你的醋呢。”沈箐疏笑道,“他最不吃的就是你的醋了。”
白雪歌:“为什么?是我们的感情不够真挚动人吗?”
沈箐疏笑着看着他,摸了摸他的狗头,没敢说因为他只把你当个孩子。
武京远远的望着这一幕,羡慕又嫉妒。
他忍不住问韩城道:【你确定你老婆和我弟弟没什么?】
韩城很淡定:【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禽兽。】
武京:……
武京默默收起了手机,他也好想抱抱他弟弟。
新的一年快要到了,沈箐疏不想大家在剧组跨年,所以赶了赶进度,打算在12月月底拍完。
枚若听着他的计划,有些惋惜,她专门留着陈艾和苏清的对决戏没有拍,就是想等等下雪,想让这一幕在下雪天拍出来。
那样,画面一定很美。
可是沈箐疏这时间安排,应该是等不到下雪了。
不过她也没反驳,毕竟,雪景总是可遇不可求,即使她真的等到了一月,也不一定会有雪景,所以,也不值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不过好在她运气很好,临近白雪歌杀青前的几天,突然下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枚若看着,欣喜的加起来机器,重新让场务布置好了场景,让白雪歌和沈箐疏重拍了一遍。
沈箐疏没想到她还存了这样的心思,转念一想,又很能理解。
他临时给陈艾加了一句台词和一个动作。
白雪歌惊讶道,“这行吗?”
“可以,你听我的。”沈箐疏毫不犹豫。
白雪歌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枚若一直等到楼顶积了一层雪,才让沈箐疏和白雪歌过去。
洁白的雪地上,苏清纯洁的宛若光,陈艾阴郁的仿若影。
他看着面前的雪景,安静沉默,似是在欣赏一般。
苏清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想要靠近他,却被阻止了。
他的脚步稍稍向前,苏清着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却不敢过去。
陈艾问他,“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都知道了。”苏清道。
他看着陈艾,眼里的情绪复杂,他说,“是你杀了他们。”
陈艾笑了一下,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歪头看着苏清,苍白的脸五官精致,带着些孩子气的笑容与得意。
苏清望着他,一句句的说着他的过往和犯罪过程。
风很大,陈艾的衣衫猎猎作响。
苏清觉得他大概很冷,但是陈艾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冷,他很骄傲,骄傲又享受。
苏清劝他,“去自首,你还年轻,就这么离开,你舍得吗?”
“为什么不舍得呢?”陈艾看着脚下的人间,“我早都厌倦了,我早都想要离开了。”
“陈艾,死亡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你这样……”
“苏警官,你真的觉得我去自首,会有什么不一样吗?”他看着苏清,眉眼如画,宛如一枝遗世独立的水仙,“我杀了四个人,不是一个人,我是谋杀,是故意,所以我自首也不会有什么用。你劝不动我的,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苏清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可他是一名警察,他希望一切都由法律来解决。
陈艾回头望向他,苏清问他,“你想听故事吗?”
“你可以说说。”
苏清走近了他一步,慢慢讲着自己的故事。
他看着陈艾,就像看着自己心里的恶,他也不是没有憎恨过他的母亲和其他人。
最恨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一起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好过他母亲神经兮兮,好过自己活得不是自己。
可是越痛苦他就越想感受别人口中的甜,所以他一次次的站起来,继续向前走。
“你过来。”他冲陈艾伸出了手,“死刑没有那么容易,你可以是无期的,只要是无期,就还有出来的机会,你接受了法律的制裁,你就可以重新做人,你之前已经放弃过一次法律了,现在,还要再放弃它吗?你不是神,陈艾,你不能自己审判你自己,你需要面对你做的那些,这才是对的,你知道的,不是吗?”
他说,“你过来,我陪你去自首,就算你真的厌倦了这个世界,你要离开,你也应该堂堂正正的面对自己的错误,而不是这样逃避一般的畏罪自杀,这不应该属于你,这不是你应该做的选择?”
“你这样,连你母亲都不如。”
陈艾听着他的话,似是有了一丝松动,他看着苏清,慢慢的朝他挪动了鞋尖。
苏清心内狂喜,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伸着手,等着他。
他看到陈艾似乎在犹豫,他想起什么的说道,“你要是这么走了,你姐姐怎么办?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姐姐?
陈艾在这一瞬停下了心里的冲动。
他想到了佳佳,想到了佳佳坐在屋里哭,问他,“小艾会不会有事啊,你会不会有事啊,我好害怕,我怕他们发现你,我怕他们抓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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