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自然并不知道有箭朝她射过来, 却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心里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也听到了四周百姓的惊叫声。
但她还来不及转身察看, 就忽然感觉腰身一紧, 她惊了下,侧过头时就看见了雪刃轮廓分明线条坚毅的侧脸,心里不自觉动了一下。
在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刹那之间, 雪刃已经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马, 一手拉着马缰,扬鞭打马冲出去了城门。
秦林的第一箭的目的也不过就是引雪刃现身而已,也并不是真的要杀公主,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不敢真的对公主下手。
怕的也不是公主之尊,而是他的顶头上司秦祐廷, 他虽表现得对公主很是绝情,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真要杀也得由秦祐廷亲自动手, 他可不想背黑锅。
因此, 在雪刃果然现身救下公主以后,秦林就更加确定了公主的身份,心里懊恼在客栈时竟因一念之差而放过了她。
在雪刃现身的时候, 他就又接着射出了早已为雪刃而准备好的第二支绝命之箭。
这时,雪刃刚将公主救下,必定来不及躲避这第二支箭。
秦林预料的不错,但与实际情况有些偏差的是他这一箭并没能命中雪刃的心脏,而只是在他的左肩处而已。
秦林看着雪刃骑马绝尘而去,微微冷笑了一声, 此时他的那些手下也已赶到了这边,他厉声道:“箭尖有毒,他必支撑不了多久,众位需乘胜追击,拿下他的人头者,赏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他这么一说,原本那些忌惮雪刃实力的人也都精神一震,眼里露出了精光。
秦林率着一行人打马追了上去。
*
雪刃骑马的速度很快,阮乔坐在他怀里,被颠簸得几乎要吐出来,冷风吹在脸上,也仿佛刀割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雪刃忽然勒住了缰绳,马也停住了。
她感觉到雪刃将她抱了下来,她定了定神,就看见他竟然扬起鞭子狠狠打了马臀一鞭,马惊痛之下就在她的眼前狂奔而去,只留下一片扬起的沙尘。
阮乔惊愕地看向他,雪刃却也并没多做解释,低低道了一声“公主恕罪”就又将她抱了起来,施展出了踏雪无痕般高妙的轻功往山上而去。
阮乔才忽然明白过来,他是利用那匹马将追兵引到错误的方向去,锦衣卫必定想不到他们还没离开许城,而是躲进了荒无人烟的深山里。
*
雪刃带着她上了山以后,本是想要找一处山洞先歇一歇再作打算,谁知却意外地发现了山崖附近还有一处茅屋,看起来像是打猎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只是已经年久失修,风一吹茅草就扑簌簌落下了。
不过此时情急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等到了茅屋里的时候,阮乔才被放了下来,她转头正想说什么,却忽然看见了雪刃那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但唇色却是发紫的,冷汗如雨,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了他,却猛地注意到他肩上还有一支箭,箭镞刺入了很深,她都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只是他穿的黑色衣裳也显不出血迹来。
“这箭上有毒?”她的神色微变。
“公主不必担心。”雪刃注意到她的神情,还反过来安慰她,“属下有解药。”
接着阮乔就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了一颗朱色的药丸服下。
她有些疑惑:“你还提前备好了这种毒的解药?”
“这是解毒丸,能清除大部分毒。”雪刃道,“余下的可运功逼出。”
他的语气平静,就像是遭遇过不止一次中毒的事情似的。
不过,听他这么说,阮乔也就稍稍放心了,目光落在他的肩上,道:“那你坐着,我帮你将箭取出来?”
闻言,雪刃怔了一下,看着她,眸光微动,欲言又止,片刻后,低声道:“不敢劳烦公主,属下自己来就好。”
阮乔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淡声道:“你坐下。”
雪刃顿了片刻,才在茅屋里的木板床上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后垂下眼睑,薄唇动了动,道:“属下谢过公主。”
在雪刃坐下以后,阮乔就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握住了他肩上的箭杆。
原主虽然是娇生惯养的梁国公主,却也并不像其他公主那样娇柔无力,皇子所学的武艺,她也跟着一起学过一些。
因此,她的力气虽然不算大,但要将这一支箭取出来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阮乔深吸了口气,接着就一鼓作气地将深入血肉的箭镞猛地拔了出来,如果拔得太慢的话反而会更痛。
在箭被拔了出来时候,就有几点温热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她也没注意,只转头看向他,迟疑地问:“很痛吗?”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雪刃此时的神情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他的鬓发都汗水打湿了,脸色还是很苍白,唇上却已经恢复了些血色,眼角也微微有些旖旎的红色,带了些隐忍的神情,像是在忍耐什么,却又不像是真的很痛的样子。
雪刃微微侧头,避开了她探究的视线,嗓音微哑,道:“还好。”
阮乔“嗯”了一声,就道:“那你现在将衣裳脱了,你的伤处还得上药才行。”
或许是早有先见之明,她记得雪刃的包袱里是有备着金疮药的。
她便走到一旁将包袱里的金疮药找了出来,回过身来的时候,却看见雪刃还坐着没动,身体似有些僵住,他的目光落在她面上,顿了一顿。
“公主,你的脸上有些血迹。”他道。
闻言,阮乔下意识就拿衣袖蹭了蹭脸颊,原本的几点血珠就反而被她蹭得涂了一片红,她毫无所觉侧头问他:“还有么?”
看着她这有些可爱的动作,雪刃的目光有些微不可察的柔和,道:“属下去打水来给公主净面。”
阮乔却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你是不是不想上药?”
雪刃和她对视了片刻,眼睑微垂,沉默了会儿,才低声道:“属下身体有伤,怕污了公主的眼睛。”
阮乔:“……”
所以不是因为什么主仆尊卑或者男女之别的原因,而是他觉得他的伤口不好看才不想让她看见?
阮乔有些意外,又有些新奇,他还会在意他自己好不好看了?
“没关系,本宫不在意。”她看着他,坚持道。
雪刃似乎拿她没办法,顿了片刻,才抬起右手开始脱衣服,只是他左肩有伤,另一只手不好动,因此一只手解开腰带有些费劲。
阮乔就好心地问了句:“要帮忙吗?”
她不问还好,她问了后,雪刃的动作就顿了下,原本有些难解的腰带一下就解开了,还动作很迅速地将外衣脱了,但里衣还留着,只将左肩处的衣裳拉了下去而已。
阮乔:“……”
他这还不如全脱了呢,这样半遮半掩的,反而莫名给人一种很欲的惑人感觉,少年的侧脸很俊美,轮廓深邃,脖颈修长,露出的肤色白皙似雪,却也并不羸弱,肌肉紧实,很是诱人。
这就是他说的……会污了眼睛吗?
他的身上是有很多伤痕,仅仅露出来肩腹的地方就有一些刀伤剑伤,对比起来,他左肩处的箭伤也就显得很寻常了,但也是瑕不掩瑜,并不会让人觉得丑陋不堪。
阮乔强作淡定地道:“如果疼,你记得告诉我。”
雪刃道:“属下不怕疼。”
阮乔不信,怎么会有人不怕疼,因此她给他涂抹伤药的时候还是动作很轻很慢。
白色的药在她指尖渐渐化开,融入了肌肤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药的效果,她感觉指尖下的肌肤似乎在愈发滚烫起来。
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本想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却发现少年原本俊美苍白的脸上有了些浅浅的红,眼尾的红晕也更深了,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这神态莫名有几分艳丽勾人,让人心里一跳,在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前,她收回了目光,原本给他上药时也心无旁骛,此时却感觉气氛有些暧昧不明,她的心跳加速,落在他肩上的指尖也似乎有些发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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