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笑道:“要给我做衣裳嘛?我有衣裳的,你怀着孩子,千万别操劳。”
谢夫人笑着道:“没事儿,我自小习惯了,手里没有绣活儿就不对劲。你天天什么吃的都往这送,我们也过意不去。而且我实实是看着你喜欢,你这模样好看又飒爽,与旁的小娘子不一样,我心里给你想了个样儿,手痒痒的,定要做出来叫你穿穿。”
唐时锦也没多推辞,笑着张手叫她量了。
量完两人就坐着聊天,等下了这堂课,谢怀瑾过来,笑道:“可是有事?”
唐时锦道:“我想问问你,小刺学的怎样?”
谢怀瑾道:“怎么说呢?倒是个聪明知礼的孩子,且他也并非全无基础,那位杨郎君教了他不少,那位贺郎君也教了他一些待人接物的本事,但是他心思不在学问上,我觉得走不了科举路子,故此找了一些杂学教他,长长见识,把字练练,好好跟着唐小娘做生意罢!”
唐时锦笑了一声:“好,那我知道了,多劳谢先生。”
谢怀瑾点了点头,又道:“阮刺是个记恩的孩子,他心里记着你的恩,我曾劝他报恩不在一时,但他答我,他说他纵是天纵奇才,自信将来定能回报,那也起码是十年之功,且要全心用功才有可能得成……可非亲非故,又凭什么要旁人等他十年?更何况他本就平庸,连这份抱憾也无,倒是可以坦然放弃了。”
唐时锦点了点头:“我过去找他聊聊。”
她过去找了阮刺。
她跟阮刺同岁,也是十三的数了,远行确实增长见识,反正跟着贺冬生跑了几趟,阮刺整个人都看着沉稳了。
她就跟他聊了聊。
她的想法,是想叫他将来打理百草茶楼。
因为,怎么说呢,在这种地方做茶楼,跟外头做茶楼,不可能是一个路子的,在这儿做茶楼,其实是一个需要耐的住寂寞的事情。
但是因为接待的都是“文人”,又不能轻慢,所以找一个略通诗书的少年,其实是一个比较取巧的选择。
唐时锦想让阮刺去抱君心茶楼那边待一阵子,见识见识普通的茶楼。
唐时锦道:“我并不想让你走普通茶楼的路子,我想做出一种‘同好者’的感觉,但是你也不能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我想让你去见识一下,到时候,再斟酌着做。”
阮刺一口答应:“是。”
唐时锦道:“倒是也不急,我问过了你,再去那边问问,若是合适,可以把阮曲曲带过去,杨家都是和善的人,也不用担心她有事,你也不用记挂着这边,还要来回跑。”
阮刺道:“全凭东家做主。”
唐时锦点了点头:“成,那你先回去,等定妥了我就叫人跟你说。”
阮刺施礼退了回去。
唐时锦仍旧背着手儿,这一块儿四处溜达,在脑海中画规划图。
有个人影慢慢的追过来,唐时锦先是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道:“灵儿啊,我还以为是炎柏葳。”
戚曜灵笑了笑,就过来了:“师父在想什么?”
唐时锦道:“我在想将来这儿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在想竹林村这个地方,要如何用最小的改变,成为一个,怎么说呢……能完美的融入景致,成为景致的一部分。”
小村茅屋也是景致,甚至断壁残垣也是景致,但最忌讳什么呢?
应该是卫生问题?路上牛粪羊粪什么的?以及污言秽语?
唐时锦侧头想了想,道:“我们明儿过去跟族长里正聊聊。”
戚曜灵应下。
他问:“师父是不是想收许积玉?”
唐时锦道:“我觉得他意识还不错,只是略微有点小家子气,再看看。不过收一个这样的人,其实还是比较合适的……因为你看像你,像林儿,我准备走哪儿带哪儿,随身挂件儿。但像大眼灯儿,我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我,就是一个说出去拉风的吉祥物,所以你看是不是应该再有一个放家里镇宅的?”
戚曜灵笑道:“是。”
他走了几步,又状似无意的道:“听说师父要与炎柏葳订亲?”
唐时锦点了点头。
他道:“师父要嫁给他吗?”
她道:“不知道啊。”
戚曜灵本来就是想撒个娇,白问了一句没意思的话,一听她这回答,不由愣了一愣:“什么意思?师父要与他订亲,但是不想嫁给他吗?”
“也不是不想。”唐时锦道:“但是……你有没听过‘人生若只如初见’?我觉得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将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许下誓言的时候也许都是真心的,但是这世上‘变却故人心’的事情又有多少?”
戚曜灵道:“师父是不相信他吗??”
她道,“我不相信他,也不相信我自己……”
事实上若他事成,她们肯定一拍两散,这会儿撑死是个及时行乐。
唐时锦长叹了一声,含笑哄他:“不说这个啦,反正不管再怎么变,我也不会薄待了小灵儿哒!”
戚曜灵浅浅笑了一下,若有所思。
两人一边聊着,也就回去了。
唐时锦早上起床练武,炎柏葳却没来,于是她趁机跟小徒弟学了几招。
学完了有点心虚,换了衣服,先过去找炎柏葳。
结果过去的时候,他居然就在院中,唐时锦有点奇怪:“你在家,为什么不去教我练武?”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过去扒拉他手臂:“我们去吃早饭?”
他甩开她手。
唐时锦讶然,“你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我又没惹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呀!”
他转正了看她:“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什么意思?变却故人心又是什么意思?”
唐时锦:“……”
惨了惨了……就随便说了句实话,结果叫人抓了个现行,现在咋办?
她憋了半天:“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呢!”
他瞪着她:“你这么晚不回来,我不放心出去接你!”
她刚提起来的气焰,瞬间就落回去了:“我……呐个我……”
他往椅子上一坐:“说,我等着听听舌灿莲花的锦爷,给我解释解释!”
唐时锦脑门上都要挂黑线了:“可是我觉得我说的也没错啊!将来的事情,谁会知道呢……我只是比较有忧患意识,并不是说我盼着这样,我当然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可是谁又知道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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