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人生第一次被弹劾?
十一月甲午,监察御史中丞韩亿劾秘书郎欧阳辩。——续资治通鉴长编。</p>
欧阳辩被弹劾了。</p>
这还是欧阳辩进入官场以来第一次被弹劾。</p>
欧阳辩之所以这么久才被弹劾,其实也是有原因的。</p>
对于高级的京官来说,被弹劾实际上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p>
台谏是要讲业绩的,他们若是在规定时间内不按照规定上书风闻奏事,是要被离职的。</p>
所以也被称为‘双规奏事’。</p>
弹劾法律强制规定:御史每个月必须弹劾一名官员,奏弹一件朝政,否则就要罚款,是为“辱台钱”;</p>
以“纠察之多寡当否”作为台谏官的政绩评价标准,弹劾次数、人数越多的台谏官,越能快速升迁。</p>
所以台谏官成为神憎鬼厌的代言人。</p>
但是台谏弹劾也并非随便选人,他们也是有选择的。</p>
要么就是汴京的高级官员,低级官员不配他们弹劾,要么就是和高级京官有牵连的地方高级官员,没有牵连和低级官员一样不配。</p>
欧阳辩算是京官,但是他的官阶太低了,若非他的差遣比较重要,这一次也轮不到他。</p>
……</p>
“我被弹劾了?”欧阳辩一脸的吃惊,“罪名是什么?”</p>
“放浪形骸、与民争利、骄奢**等等十几个罪名呢。”欧阳修见怪不怪道。</p>
欧阳辩哦的一声:“那我该怎么应对呢?”</p>
欧阳修笑道:“就在家里待着吧,上个书谢罪,里面自我辩解一下,没有什么大事,你也趁机休息一下,没事的。”</p>
欧阳修云淡风轻,似乎不太在乎,欧阳修是老行家,有他说没事,欧阳辩也颇为淡定,将央行的印绶一交,然后拍拍屁股就回家了。</p>
最近西湖城二期也完工了,开始投入运营,欧阳辩督促着姜汝成赶紧处理。</p>
欧阳辩又对农业银行发起一次查账,大有整顿一番的姿态,吓得有些人赶紧来找欧阳辩请罪。</p>
主动来请罪,并将贪污受贿的钱送回,欧阳辩只是将他们革职,并没有告官,而一些被查出来的贪污高官,则是被欧阳辩送去见官了,农业银行风气顿时一清。</p>
欧阳辩自己不在乎,可赵祯却是坐不住了。</p>
央行虽然上了轨道,但没有欧阳辩坐镇,赵祯却是不踏实。</p>
这两年有欧阳辩搞经济,国库才这么充盈,眼看着经济蒸蒸日上,欧阳辩却被弹劾,欧阳辩还这么干脆,干脆地将印绶交出,回家打理自己的亿万家产去了。</p>
这可不行!</p>
于是赵祯赶紧召见欧阳辩。</p>
欧阳辩赶到崇政殿,赵祯一见皱起了眉头:“季默,怎么没有穿你的官服就来了?”</p>
欧阳辩诧异道:“陛下,草民被弹劾了啊,已经交了印绶,官服也都上交了。”</p>
赵祯不悦道:“弹劾是弹劾,可朕可没有撸了你的官职,你还是朕的秘书郎。”</p>
欧阳辩委屈道:“可草民被弹劾了啊,总不能还厚着脸皮穿着官服招摇过市吧。”</p>
赵祯笑道:“弹劾你的奏折朕给打回去了,朕只要没有下令撸掉你的官职,你还是朕的秘书郎。”</p>
欧阳辩点点头,好吧,赵祯这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了。</p>
“那陛下,小臣之前申请的央行组织护卫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欧阳辩问道。</p>
赵祯有些为难道:“这事情枢密院有些意见,认为央行组织护卫队的事情是越权了,尤其是想要剿匪之事,枢密院认为这是他们的权责。”</p>
欧阳辩冷笑道:“他们这是在搞笑吧,什么时候剿匪的事情成了枢密院的权责了,那明明是守土一方的地方官员的职责,枢密院只管军事,他们这才是越权了,他们是想插手地方事务吗?”</p>
赵祯倒是若有所思:“你这话说得也是,虽然剿匪也需要用到军队,那也只是借调而已,他们的确没有反对的立场。”</p>
欧阳辩道:“枢密院本来就没有这个立场,如果他们非要越俎代庖,那么我倒是想问问,如果他们有这个权责,现在匪患越来越严重,他们是不是得负起这个责任呢?”</p>
赵祯叹了口气:“季默,匪患之事,我常常听说,但真的有那么严重吗?”</p>
欧阳辩点点头:“很严重,小臣这几年在苏州和汴京两地跑,见了不少的事情,运河一带是咱大宋的精华之地,可即便是精华之地,行商也得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劫了道。</p>
而小臣前几个月去泉州,一路上所见所闻更是匪夷所思,官道上的商人就没有敢落单的,全部都是组成大队才敢出门,还都是带着上百护卫持刀持枪才敢上路,就这样,还经常有被劫了财甚至送了命的。</p>
陛下,匪患已经严重阻碍了商路的畅通,还影响到民间的稳定,太平年间还好,若是有什么天灾,这些土匪换个旗帜,就会成为所谓替天行道的造反军,这是威胁根基的大事,可不能轻忽!”</p>
赵祯心中一凛:“竟然如此严重?”</p>
欧阳辩点点头:“比陛下想象中要严重一些。”</p>
赵祯沉吟道:“你打算成立央行护卫,仅仅是为了护卫钱币的运输吗?”</p>
欧阳辩笑了起来:“不全是……小臣想将沿途匪患荡清,陛下知道小臣擅长搞经济,央行是经济的一部分,肃清商道也是振兴经济的一部分,小臣的理想就是咱们大宋不虞有缺钱的危机,咱们大宋的国库只要充盈,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咱们大宋!”</p>
这话说到赵祯的心坎里面去了,只要是为了挣钱,赵祯就会支持。</p>
赵祯笑道:“你这是钻到钱眼里面去了,不过这是为国分忧,反而是值得嘉奖的事情,这样吧,央行成立护卫队,乃是央行内部之事,央行内部自行决定便是。至于荡清贼寇之事……大用!”</p>
“奴婢在!”</p>
“拟诏……秘书郎、知央行事欧阳辩为秘书郎、知央行事兼权诸路安抚司佥事。”</p>
郑大用惊诧抬头。</p>
欧阳辩有些懵,这是啥意思?</p>
赵祯解释道:“安抚使佥事是经略安抚使下的官员,不过一般的安抚使只管一路之事,你这个佥事则是能够管诸路事宜,当然啦,只能管剿匪事宜,有需要可以找当地州府或者军监协助。”</p>
欧阳辩面露惊喜,有了这个差遣,他就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了!</p>
赵祯笑道:“大用,你送季默去吧,季默,正式诏令还得走程序,你先等等。”</p>
欧阳辩了然点头,诏令起草得由知制诰来拟,然后经由政事堂审核,最后皇帝确认。</p>
郑大用送欧阳辩出了崇政殿,欧阳辩和郑大用告别,临走前,郑大用轻声道:“状元郎……”</p>
欧阳辩回头道:“大伴有事?”</p>
郑大用低声道:“状元郎不必和奴婢客气,奴婢很是钦佩状元郎,奴婢这里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状元郎。”</p>
欧阳辩点点头:“大伴请说。”</p>
郑大用低声道:“状元郎可知道这次韩亿为何弹劾状元郎您吗?”</p>
欧阳辩诧异道:“他们只是例行公事?”</p>
郑大用摇摇头:“并非如此,乃是因为状元郎的央行护卫队之事……”</p>
欧阳辩眼神一冷:“枢密院?”</p>
郑大用笑了笑道:“这就不得而知了,状元郎请慢走。”</p>
欧阳辩笑着点头转身离去。</p>
郑大用的态度颇为暧昧,似乎是有向自己递出橄榄枝之意,不过欧阳辩对宫内之事也不甚了解,或许这就是宫内人广结善缘的手段吧。</p>
不过这个消息倒是有些意思,按照赵祯所说,唯一反对的就是枢密院,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韩亿还真的就是代枢密院那边出头整自己的,恐怕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警告。</p>
“枢密院……”欧阳辩暗自咀嚼一下其中的意味。</p>
“枢密副使是老包,老包应该不会找我茬,而能够使唤御史中丞的,也就是老包和枢密使韩琦了,那就是说,这事是韩琦指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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