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瞧出李玺的心思, 亲了亲他,说:“帝后大婚之后,我会去求见太后娘娘, 请她老人家许婚。”
李玺心里一阵甜。
他知道, 魏禹这是在乎他呢, 因为他最在意祖母。
“那你们家呢,我是不是也要去说一下?”李玺礼尚往来。
魏禹沉声道, “只跟清清说一声便好, 旁的,不必在意。”
“我觉得也是。”
萧氏和魏白白那么坏的人,才不要给她们脸!
李玺把头搁在魏禹胸口,戳戳他眼下的乌青,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好?
几乎就没睡。
伺候完这个小祖宗, 他做了半宿少儿不宜的梦, 大半夜起来洗里衣, 将将眯了一会儿又被小虫子搅醒……
“是不是累的?你再睡会儿, 我给你按按。”李玺趴在他身上,毛手毛脚地捏着他的太阳穴。
魏禹瞅了眼两人的“体位”, 失笑:“你这样, 让我怎么睡?”
“就闭眼睡啊, 一二三, 快闭上,乖啊。”李玺像拍熊熊子那样拍拍他的头。
魏禹扯起嘴角, 抱着他翻了个身,真就闭上了眼。
李玺轻手轻脚地给他揉着, 还特意放轻了呼吸, 不吵到他。
小虫虫在怀里拱来拱去, 床纱抖开一条缝,有暖暖的阳光散进来。熊熊子在树下一蹿一跳地扑鹦鹉,最厉害的那只大金刚咿咿呀呀地骂它狗崽子。
放在从前,别说这般热闹,哪怕安静到只有风声,魏禹都很难入睡。
意外的是,这一次居然安心地睡着了。
李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安抚好树上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只鹦鹉,又把熊熊子拖出去。
院中仆役见状,纷纷放轻了手脚。
心中暗自纳闷,往常不都是魏少卿先起吗,今日怎的成了阿郎?
到了灶间,大伙有着同样的疑惑。
李玺笑眯眯道:“书昀兄昨晚累着了,还没起,我来给他煮一盅梨羹——鸭梨有没有?”
“有有有,庄子上新送来的,还带着露水。”管事连忙洗好一个,殷勤地送到李玺跟前。
李玺咬了一口,“嗯,今年的晚梨长得不错,清甜多汁,皮也比往年薄些——李管事,没记错的话,梨庄的主事是你儿子?”
“是是是,算不上主事,就是跑跑腿,给庄头打打下手,和佃农们一样干活。”
李玺咔嚓咔嚓嚼着梨,“你叫他挑两筐好的,一筐送到长乐宫,一筐送到郑府,差事办得好了,就升他做庄头。”
李管事一怔,不由大喜,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只手忙脚乱地挑了两个最大最好的梨子,洗给李玺。
他性子虽憨软,心里却门清儿。
他知道,李玺会提起梨庄,多半是魏禹说的。
梨庄的庄头是杨家人,仗着王妃的关系横行霸道,中饱私囊不说,出了事还让底下的佃农和主事顶包。大伙对他多有不满,却敢怒不敢言。
小小一个庄头,正常惊动不到李玺头上,多半是前几日他家娘子哭诉,被魏禹听到了。
魏少卿真是个好人啊!
李管事把鸭梨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权当给未来的王妃尽尽“孝心”。
李玺只会做这一样吃食——冰糖梨耳羹。
鸭梨削掉皮,挖去核,果肉不切,整个放到汤盅里,一滴水不放,只在核中撒上碾碎的冰糖,用大火蒸。
直到把梨蒸软了,糖也化了,便加上泡发的银耳、百合、药材水,换小火,隔水炖。
药材水是蒸梨的时候煮好的,加桔梗、地黄、石斛、射干、木蝴蝶,都是利咽止咳的中药材。
早前落下的病根,太后每年春秋两季都要犯咳疾,御医开的方子喝腻了,李玺就想到这样的法子。
他还特意加了一味太后喜欢的茉莉花茶。
别说,炖出来还真,不错,梨肉绵软清甜,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太后每次都能吃完一整只,药汁也喝得一滴不剩。
这次给魏禹煮,李玺把茉莉花茶换成了魏禹喜欢的滇青茶。
滇青茶在长安并不出名,是西市的茶商从剑南道带过来的,味苦,色浊,魏禹却常常喝。
他说,正因为没有名气,才应该常买常喝,喝得人多了,剑南道的茶农们才有活路。
李玺觉得,就魏少卿这样的好官,不做宰相都说不过去!
“我家书昀兄特好,是不是?”听着锅里咕咚咕咚的声音,李玺情不自禁道。
“是呢,魏少卿是难得的好官,也是一等一的大好人。”李管事发自内心地感激,“敢问阿郎,魏少卿今日怎么没来?”
“他呀,昨晚累着了,让他多睡会儿。”小福王笑得天真无邪。
累、累着了?
多睡会儿?!
众已婚人士不由想歪。
“午膳要不要加道养生汤?补……体力的。”李管事小心地提议。
李玺点头,“加,多做点,我也需要补补。”
下午要去常安坊烧小猫嘛,他也想给书昀兄烧一个东西,活泥做胚摔摔打打很费体力的,确实要补补。
众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还要准备枣饽饽?
就是……男女主人圆房后吃的,有枣有桂圆的那种……
李玺亲自端着梨羹回了金枝院,非常、非常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
先是探进去一颗头,确定没有惊动到魏禹,再迈进去一只脚,然后再一只,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歪着脑袋偷偷看。
魏禹嘴角扯起来,睁开眼。
李玺啊了一声,自责道:“我把你吵醒了?”
“是被香气叫醒的。”魏禹坐起来,下床穿鞋。
“我来我来。”李玺颠颠地跑过去,拿起他的鞋子,要帮他穿。
魏禹一怔,握住他的手,“虫虫,不用……”
李玺白了他一眼,“你天天帮我穿,我给你穿一次,你还不让了?”
毕竟昨天晚上那么对不住他,穿个鞋算什么?
“等你老了病了,我还要照顾你呢!”趁着魏禹愣神,李玺飞快地给他穿好鞋,又去拿外衫,不由分说地给他套上。
然后,得意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我可真是天下第一
好夫君!
魏禹抱住他,亲了亲。
什么都没说,都在那双深情的眼眸里了。
“咱们一起吃梨羹,这个比较费工夫,我只做了一盅,一人一半好不好?”
“好。”魏禹笑笑,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
李玺欢欢喜喜地摆碗筷去了,还暗搓搓地把两张胡椅挨着摆放,这样就可以和书昀“耳鬓厮磨”了!
魏禹默默地把穿错的鞋换回来,再脱掉外衫,套上一层夹衣,再重新穿好,洗漱好,坐到李玺面前。
李玺呲着小牙邀功:“是不是感动坏了?”
“甚是感动。”魏禹笑得从容淡定,完全不像刚刚纠正过任何错误的样子。
“那下午去常安坊烧小猫!”李玺把绵软的梨肉送到他嘴边。
魏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李玺从他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
“再买几个种花的小陶盆给二姐姐送去,过几日,她肯定要给菊花分盆了。”
“好。”
“顺便给我娘亲也带几只,她也喜欢种花。”
“嗯。”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喂,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窗外,仆役们凑成一堆,兴奋地讲八卦。
“打听清楚了,魏少卿之所以没起,是因为‘累着了’!”
“什么叫累着呢?”
“你想想,大半夜,孤男寡男,血气方刚,还能怎么累着?”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我说呢,昨天夜里要了三五趟水,后院还多了件魏少卿的里衣,难道是……”
“落红了?”
所有人:“……”
莫名其妙,无比兴奋。
传膳的时候,院子里多了好几个生面孔,合欢树后面还躲着几个小丫头,一个个红着小脸瞧着魏禹。
掌院女使瞪了眼小丫头们,笑盈盈道:“妾给阿郎和主母道个喜,主母您看,是不是给这些丫头们发些喜钱,应应景?”
主母是什么鬼?
李玺偏头瞧着魏禹,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魏禹倒是淡定,“何喜之有?”
掌院女使一愣,“昨晚,阿郎不是和主母……”
李玺笑容一僵,不好意思道:“你们都知道了?”
掌院女使点点头,“不仅咱们院子知道了,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李玺懊恼地踢了下魏禹。
都怪书昀兄!
他都说不要了,他还那么用力,肯定是自己没忍住,叫得太大声了。
魏禹抿着唇,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李玺飞快地脑补着,“我大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了?”
掌院女使笑笑,说:“阿郎且放心,只是底下的人暗自为您和主母高兴,没人敢在三位县主跟前多嘴。”
“甚好甚好。”
李玺拍拍胸口,小虫爪一挥,“赏,都赏,从我私库里出。离姑姑,你悄悄的,让大伙私下乐呵乐呵就成,可千万不要让我大姐姐知道哈!”
“晓得了。”离姑屈了屈膝,转身朝小丫头们招招手,“来,给主母磕头谢赏。”
小丫头们惊喜地睁大眼睛,你推我挤地凑到阶前,给魏禹磕了个头。
不是为了赏钱,而是高兴魏禹能和李玺“圆房”。在她们心里,只要圆了房,魏少卿就是真真正正的王妃了。
她们喜欢魏禹,不想让别人替代他。
魏禹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离姑又问:“阿郎,您看,是不是让灶上蒸些红枣桂圆饽饽?”
早生贵子嘛,图个吉利!
“蒸蒸蒸,多蒸些。”李玺一心想着昨晚的事,脑袋里满是红红粉粉的颜色,已经停止思考了。
魏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正要解释,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悄悄勾住他的。
小金虫虫满脸殷切,“书昀兄,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魏禹:“……”
就没有再解释。
寿喜院。
胡娇正拿着刚刚听来的八卦和李木槿分享。
——无花果说了,能迅速拉近小娘子之间距离的,就是一起讲另一个小娘子的八卦。
胡娇不认识别的小娘子,干脆就说李玺的好了。
李木槿差点被大鸭梨噎住,“你说什么?小宝昨晚和魏少卿圆房了?魏少卿还是……累着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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