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程太傅离开梦境会议, 王玄之还没有从那种喜悦里回过神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宋如。
但仙儿还在沉眠。
王玄之在梦境会议里,激动地又蹦又跳。
父皇、母后、岳父、岳母,你们可一定要坚持住啊!等我变得更强, 救你们逃出生天。
王玄之披着血海老祖的马甲, 在魔界混的极好, 如今已经分到了一整个大宅院。
何管事直接带着楚渊, 来到他的院落。
楚渊自然也是经过易容的, 用的也是下界魔修的脸。
镇老头打从一来到魔界,就止不住地感慨:“这地方真是魔气滔天,血债冲天。谁要是能把这魔窟可灭了, 那可真是一下子就能收获天大的功德。”
楚渊不理解:“这种冤孽之地,为什么还能越发昌盛?”
镇老头:“小子,你年纪还是太轻了, 你看我是个好人, 还是坏人?”
楚渊:“您当然是好人。”
镇老头:“可我被奸人害死, 连残魂都被镇压在神墓数万年。你以为现实生活, 是戏本子里唱的那样大团圆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这样的, 故事都是人编出来的,故事是人们美好的幻想,故事里惩恶扬善是基本的内在逻辑。现实和故事最大的区别就是, 现实里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故事里那样的因果逻辑可以遵循。
你见到两个人经商, 一个以诚信为本, 另一个坑蒙拐骗。
结果, 以诚为本的倒闭了。
坑蒙拐骗的却一夜暴富。
这一切又哪里是善恶、因果, 就能解释得清的呢。
我从前读过这样一句话, 天|行有常, 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尧是一位圣明之主,天道不为尧存。
桀是一个暴君,天道不为桀亡。
楚渊:“我也听过这样两句话,一句是阿如所说,武道必争。另一句是我父亲所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镇老头:“没错,她们都说的极好!我们就是要争,和天争命,和魔修争命,魔修强,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强,只有正义比邪恶更加强大的时候,才能打败他们。”
何管事走后,王玄之打开院落里隔绝神识探查的阵法,“楚兄,你和镇前辈又在聊什么?”
楚渊:“这都能被你发现!”
外人不了解楚渊,分不清一脸冷酷的他,前后有什么区别。
但王玄之非常了解楚渊,王玄之本来就是观察入微的人,一丝一毫的小细节都不会漏过,再加上他实在太了解楚渊,早就总结出了一套规律。
他能通过楚渊的眼神和表情的细微变化,判断出来他在想什么。
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能猜中。
楚渊把他刚才和镇老头说的话,向王玄之转述了一番。
王玄之:“我家仙儿,也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玄之哥哥,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光魔界这帮狗杂种,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她还说过,这世界很糟糕,所以我们更要努力变强,你现在修炼时流的每一滴血和泪,都是为了你未来想要的那个世界而投票。”
镇老头感慨:“不管是你的未婚妻,还是玉华那小子的未婚妻,都是贤内助啊。果然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能有这番心性和见地——不愧是整个初武大陆所崇拜的第一天骄宋如!不愧是能统领正道修士重建天庭的女娲宫圣女!”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你有没有觉得,玉华这小子,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魔界做卧底,转修了魔功的原因,我怎么觉得这次见面,他体内的魔气,有失控的倾向?”
楚渊是个直性子,没有隐瞒镇老头这个猜测,直接向王玄之询问。
王玄之愣了一愣,才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镇老前辈的火眼金睛,我昔年为仙儿招魂,用的是魔教的邪术,那个时候就被魔气侵入道基,后来一直用万年玄冰魄镇压。”
镇老头倒吸一口冷气:“玉华这小子对自己可真够狠的!仙凡魔三界的修仙功法里,道基这玩意,就类似于咱们初武大陆武修的金丹。他用万年玄冰魄冰冻经脉和道基里的魔气,这跟宋丫头把异火炼制进经脉都有的一拼,跟你用妖兽精血强行重塑肉身的痛苦不相上下。
我传给你的这门肉身成圣的法子,就连我自己修炼的时候,都走了捷径;我那些门人弟子,跟你一比,更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楚小子,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也就见过你这么一个,真的强行忍耐那种痛苦,把这门功法修炼到了极致。
你未来的成就,必定不会在当年的我之下。
只能说难怪你们是知交好友,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啊,相似的人之间确实有互相吸引的磁场,你们修炼起来一个比一个疯,真都够不要命的。”
楚渊:“您有办法帮帮他吗?”
镇老头:“这事难办,他本来就是用万年玄冰魄强行镇压魔气,如今又身处于魔教卧底,你看看这周遭魔气冲天的样子。这要是寻常魔修,在这里就像到了天堂,体内的魔气时时刻刻都能和外界互相呼应,即便不修炼都能在呼吸之间变强。
可对于玉华这小子来说,这个环境就是在不断地壮大被他勉强镇压的魔气,如果再遇上心境上的大波动……这样,我先传你一门《清心咒》,你教给他,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我也再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从那些混乱的记忆里,再捞出来更有用的方法。”
楚渊把那门《清心咒》交给王玄之。
王玄之满是感激:“楚兄!镇前辈!”
谢谢你们。
道谢的话,他没有多说。
他和楚渊是生死之交。
楚渊是他这一生最好的朋友。
一个“谢”字,在这份兄弟情之前,显得太轻。
王玄之把这一切都默默地记在心底。
楚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我和镇前辈,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王玄之和他分享了一个好消息:“我父皇、母后、女娲宫主、无尘子,全都尚在人世!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们从魔尊那里救出来!”
楚渊和镇老头同时一喜。
镇老头:“楚小子,叫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体,这等天大的喜讯,当浮一大白啊!我要跟玉华畅饮美酒,今晚不醉不休。”
镇老头平生有三大爱好,好酒、好美食、好剑,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酒。
上次在神耀帝国,楚渊为了问出宋如为什么和他退婚,喝光了镇老头珍藏的酒,这才没过多久,他又搜罗了许多美酒。
小院藤架下,一张石桌,一黑一白两位公子对饮。
起先是镇老头在和王玄之划酒拳。
他喝嗨了,魂魄都有点醉,又换成楚渊接力。
楚渊不爱饮酒,从前从不喝酒,上次为了向心上人剖白心迹,借酒壮胆是第一次喝酒,这次为了庆祝王玄之家中长辈尚在人世的喜讯,是第二次。
一个是他最爱的女孩,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
两个人都喝醉了。
王玄之为楚渊唱起那首,宋如为他唱过的歌谣:“月光光,照地堂……”
光自己唱还不行,唱完还要楚渊也给他唱。
楚渊:“我真不会唱歌。”
镇老头起哄:“叫你唱你就唱嘛,一个大男人,有啥好扭捏的。”
楚渊:“那我唱一个我们京都武院的校歌?”
“我来给你伴奏。”王玄之把酒杯、酒碟摆了一排,手里拿着银箸轻轻敲击,银箸和玉杯撞击的音符高低错落。
楚渊:“阿如用异火炸光包围着苍涯国的万兽海时,武院弟子就围着她唱这首歌;她从京都武院离开,前往芙蓉谷求学时,我们也是唱这首歌为她送行。”
或许相见的次数并不多,但和宋如有关的每个画面,楚渊都是刻骨铭心。
楚渊:“巍巍武院,屹立京都……”
王玄之善音律,只听楚渊唱上几句,就能跟着轻声相和。
唱到最后那三个慷慨激昂的“武道必争”时,王玄之说:“这里的曲调和前面不太一样。”
楚渊:“这几句是后来加上去的,专门因为阿如加的。我们武院的校训,都因为她改成了武道必争。”
王玄之借着酒意,说出了真心话:“楚渊你是不是故意的?老给我秀恩爱,你自己听听,你说话三句不离你那未婚妻。”
楚渊:“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哪天不是仙儿、仙儿的挂在嘴边,大家彼此彼此咯。”
王玄之:“我帮你们把调子改改,稍微动一动,就能让前后更一致,你们现在这歌,但凡让给内行听见,就能发现前后听起来可割裂了。”
镇老头:“嗐,京都武院一帮武夫,不会谱曲多正常啊。”
王玄之:“回头记得让武院给我打钱啊,我堂堂天庭太子,在这里给你们干乐师的活。我可贵得很,说真的,要不是咱俩关系好,你可用不起我这个水平的琴师。我普天之下第一贵,只给我家仙儿一个人弹琴。”
他们说说笑笑。
喝多了就倒在紫藤萝架下睡着了。
都没发现东方的天色微白。
竟是一夜畅饮,欢歌达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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