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漆黑的魔龙原本具备不可一世的威严, 他的龙躯原本披着坚硬漆黑、闪着冰冷亮光的鳞甲,可攻可守,腾云架雾。天道向来钟爱龙凤二族, 凤凰具备稀世的美丽,龙则是天生的猎杀者,尤其是这条魔龙。
它发怒时,竖瞳只有细细的一线, 赤红的双瞳溢满冰冷的杀气, 让人见之胆寒。魔龙现在缩小了自己的龙躯, 但也绝不会因为小, 而失去龙威,给人以可以肆意亵玩折辱之感。
这让连化为魔龙都逃不过被“折辱”命运的姬清昼震怒。
倏忽, 漆黑的魔龙消失不见,一个身着黑衣、容色冷清孤傲的男子出现在原地, 他双眸乌黑深邃,滚动着杀意怒意,晦暗得像海上的风暴,因为暴怒,他清冷的脸上多了些妖冶极美的花纹, 闪着些微灵光, 更衬得肌肤如同寒玉。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脖子,魔龙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脖子上的伤口登时复原,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可耻辱无法消弭。
姬清昼手中登时凝聚出黑刺,他冲着姜如遇的方向一挥手,刹那间, 万千黑刺朝着姜如遇的方向像是暴雨一般刺过去,在离她不到咫尺时, 黑刺停下。
他不得不考虑血契侵蚀,眼下,确实不能杀这个女子。
化蛇他们虽然被救回来,但是他们实力不济,经过那件事之后,现在他们全都从化蛇、玄蜂实力退为只拥有化蛇血脉、玄蜂血脉这样的实力,要想恢复到之前的实力,还要有很长的路走。
月魔界和魔界也需要好生整肃。
这个时候,如果他再被血契侵蚀,将有许多事不能按部就班的做下去。
姬清昼眸光渐渐寒凉,越发理智,他思索如果把姜如遇带回月魔界关起来是否可行。答案是不行,那样,姜如遇一定能察觉到血契的存在,她会提出他无法满足的要求,最可笑的是,凤凰到了时间就会涅,到时候她撑不过涅业火去死,他还得倒霉。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女子继续在修真界沉浮,她接触的人多了,欲望一定会随之变多。
最好,能够让她不要一心想着得到他的身体。
姬清昼理智的打定主意,想挥手劈出空间裂缝回月魔界,然而,他神色难明,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没错,他想想还是好气。
他都被这样对待,还不能杀了罪魁祸首,被称为穷凶极恶的魔龙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森冷地看了躺在地上的姜如遇一眼,蓦地一挥手,黑刺倒转,飞向玄阳宗的山头。
不知哪几座无辜的山头遭了殃,山头被轰平,无数弟子在睡梦中被吓得呜呼哀哉屁滚尿流地跑出来。
姬清昼这才微微开怀,消失在空间裂缝内。
东方破晓,云蒸霞蔚,姜如遇在冰凉的地板上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时,她睁开眼睛。
姜如遇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感受到身体内充盈的力量,因为魔龙的血,她恢复得非常快,几乎在一夜之间回到未受伤的状态。血液内灵力饱满,没有半点不适。
姜如遇稍拧眉,她记不得她吸食魔龙血后发生了什么,她可以确定,极冰之焰虽然强,但以她如今的实力,不可能靠着极冰之焰逼退魔龙,魔龙离开一定有别的原因。
姜如遇不知道是什么,但她同样知道,魔龙一定会卷土重来。她并不是太过担心,因为截止目前,她的仇人已经有了返真期的凌火道君,不管是否再多一条魔龙,目前她都打不过。
姜如遇债多不愁,从墙上抽出凝冰笛,重新悬在腰间,带上兰若残剑离开灯月峰,去寻崔涯剑君。
剑君正和宗贤聊天,姜如遇见了便自动要退下去,剑君冲她道:“我们没谈什么机密,只是在谈昨夜玄阳宗山头的事情,你不用避讳。”
姜如遇心中一动:“山头怎么了?”
剑君笑道:“昨夜玄阳宗护山大阵未动,玄阳宗几座山头却被夷为平地,恐怕是有大能经过玄阳宗,又不知生了什么怒。”剑君喟叹道,“我尚且没发现他的踪迹,不知他的修为是什么地步。”
姜如遇心想,难道是那条魔龙?他没有杀自己,反而生怒?
剑君却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只和宗贤道:“修到我这个境界,每每见到还有别的大境界者,心中已经不会升起攀比,只高兴道无止境,我辈还需上下求索。”他安慰宗贤,“你也不必太过忧虑,这个大境界者虽出现,但并未对玄阳宗发难,应当不是冲你们来的。”
“更何况,天下大势都有璇玑门观星占卜,璇玑门并未示警,你无须忧虑。”
宗贤一想也是,他拱手道:“那晚辈先离开,不打扰剑君。”
他不想耽误自己宗门的弟子和剑君学剑这样的大好机缘,几步离开。姜如遇朝他行礼,目送他离开。她倒是想示警,可是她一个人说的话不会有太大作用。
想也知道,修真界一直提防魔界,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魔界的危险,而是月魔界之主苏醒。
之前修真界牺牲了冰凤等一干神兽终于换来和平,现在,没有了冰凤,只能靠修真界的所有人。姜如遇在上陵姜家待得久,她知道中陆绝大多数世家、宗门都习惯了长久的安逸,这个时候一个人出来说月魔界之主苏醒,他们不只不会信,反而会觉得这是别有用心。
所以,出来示警的人必须拥有足够分量,要么,如剑君所说是璇玑门亲自示警,要么,则是天南姜家这样的家族出来示警。圣地的事情姜如遇早早告诉了叔伯们,叔伯们并未出来示警,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宗贤离开后,剑君好整以暇地望向姜如遇:“你带来了你的剑。”
姜如遇看向兰若残剑,曾经的兰若剑剑身如霜雪自明,剑光如芙蓉微动,它是最美的剑。但现在,剑身上已有龟裂,像是多了许多细小的碎纹。
姜如遇却丝毫不嫌弃。
如果兰若剑剑身不是成了这样一堆废铁,她哪怕拿回来,也同样会被指责占了上陵姜家的便宜。现在兰若残剑的剑身已废,却是真正属于她的剑。
姜如遇再朝剑君一拜:“弟子要多谢剑君替我执言。”
剑君摆摆手:“这算什么,没有任何一个剑修看得下去这样的事。”他道,“宗小友也向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包括你的经脉、手筋。”
他仔细观察姜如遇的神色,发现说起这些时,姜如遇面上一丝痛苦和不甘都没有,也没有一点妄自菲薄。
剑君不由更是欣赏她,道:“经脉、手筋说不重要不可能,但也不是每个修士都在乎,比如我,我只看你对剑的领悟力,哪怕你没有灵根,只要对剑的领悟力足够,以剑证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剑证道,意思是从一个凡人剑客,直接变为剑仙。
哪怕是姜如遇,也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天赋,剑君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大话,事实上,这话对于全修真界其他任何人说,你都可以说我是在安慰她,但唯有对你不是。”
他看着姜如遇,一字一顿道:“你可知道,万剑朝宗,连我都不算会。”
姜如遇不认为剑君真的不会,她记得昨夜剑君说了一句话:你认为万剑朝宗能随随便便用?
如果剑君对万剑朝宗没有充分的了解,他不可能会说出这句话。
姜如遇道:“剑君会。”
剑君见姜如遇的神色,摇摇头:“我会万剑朝宗,是我突破返真期后,以庞大的灵力照着古籍上的万剑朝宗练,我的灵力就像海洋,剑意也像海洋,能够精准地控制每一柄剑,模仿万剑朝宗的形,光是这个形,就极难,全天下只有我会。只这个形,就足够睥睨天下所有剑阵。”
“但是,真正的万剑朝宗,是以剑意让别的剑甘愿同你凝聚一心,以你为尊。如果我这时候灵力不够,我无法使出万剑朝宗,而你可以。”
剑君肃然:“所以,这时候如果我们共同施展出万剑朝宗,我大概率会赢,但是我赢在修为、灵力,不赢在剑本身。”
剑君推心置腹的话令姜如遇不好意思,姜如遇虽然面冷,但并不是不知世事。她清晰地知道剑君对于剑的热爱,见状道:“剑君太高看弟子,低看自己。弟子的万剑朝宗并不能想施展就施展,我无法控制它,并且……”
她说着自己对于剑的理解:“剑道的路,并不只一条。弟子认为,万剑朝宗只是剑道中某一条道的里程碑,而不是所有剑道的里程碑,剑君对于剑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只是恰好,剑君的剑道,不是万剑朝宗那一剑的剑道。”
剑君心内一震,他越往上修,其实进步的速度越慢。
这些年他游历天下,就是想找到突破的契机,但是始终一无所获。昨夜见到姜如遇施展出万剑朝宗,他心中除了爱才惜才外,也难免有一些遗憾。
为何他被全修真界尊为剑君,却不如一个灵心期的剑修,没有办法施展出万剑朝宗?
这一刻,姜如遇的话令他有如醍醐灌顶,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你继续说下去。”
姜如遇继续道:“弟子曾在上陵,对战过许多剑修,有的剑修一看就出自名师,剑招巧妙,有的剑修则全是野路子,但是,他们各有各的强法。他们给弟子的感觉,很不一样。弟子甚至感觉,这些剑修如果易地而处,学野路子的改拜名师,反而会剑道不前。”
姜如遇试图描述出那种感觉:“也就是说,他们的剑不一样。”
如果是灯月峰峰主在这里就会敲一下姜如遇的脑袋,说那就是你领悟得了剑本身的意,早就发现他们那些剑身上的意不同。
剑君听完姜如遇的话,却蓦地剑心清明,其实他什么都不差,就差一点点。
他的勤奋是一百,天赋是九十九,就差那一线的天赋……那一线的领悟力,这一刻,姜如遇给他补齐了。
原来,他只是太执着于万剑朝宗……
剑君在这一刻,周身袍袖无风自动,他的剑发出一声清鸣,剑气狂涌,显然是要进阶。
剑君赶紧道:“拔剑!用我的剑意做对抗,你看能否再次施展出万剑朝宗。”
喝水不忘挖井人,剑君当然不会忘记姜如遇,这一刻,姜如遇将拥有一个正在进阶的剑君做陪练,这比多少教学都有用。
她心里也没有一点妒忌和畏惧,拔出兰若残剑,迎上剑君。
剑君也很是激动,他没有想到自己来还玄阳宗老宗主的人情,居然迎来了自己剑道上的转机。同时,他也非常想知道,传说中的万剑朝宗的真正实力究竟是多少?他想对上姜如遇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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