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桉拿回劈魂刀后惦记宋瑾的病,便径直回去看他了。
西厢房内,香炉燃着宁神的香料,细白的长烟缓缓上飘,在空中无声散开。俞桉轻手轻脚的迈进屋,把门仔细关上后才转身朝床铺走去。
宋瑾还睡着,额上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水,脸颊上多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连眉头都紧紧皱着。
俞桉看出他状态不对,赶紧走上前去,伸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已经退烧了啊,那脸为什么这么红?难道是梦魇了?俞桉疑惑一瞬,余光注意到他的手不自觉的抓着被子,手背上青筋分明,指甲也因为用力而发白。
俞桉蹙起眉头,担忧的去握他的手,手指覆上去的瞬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反手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俞桉被他吓了一跳,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后忙低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师尊……”他声音些许沙哑。
俞桉见他没有大碍,便扬起了唇角:“我在。”
“你何时穿了衣裳?”他眼神涣散,显然还没清醒。
俞桉顿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了身上青色的衣衫:“什么意思?”
宋瑾回神,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撑着床坐起来后,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无事,只是问你何时换了衣裳。”
俞桉一脑门子问号:“我没换衣裳啊。”他刚才问的是这句吗?怎么总觉得他好像换了字眼。
“……没有吗?可我记得你走时穿的是白色衣衫。”宋瑾抬眸看向她,表情与平日闲聊时无异。
俞桉闻言笑了:“睡糊涂了你,你再想想,我走时穿的是什么颜色。”
宋瑾唇角微扬:“是我记错了。”
“行了,劈魂刀我已经拿回来了,你就别惦记这事儿了,”俞桉说着,将劈魂刀放在了他的枕头旁,“你方才应是出了不少汗,起来,为师给你换床被子。”
俞桉说着,便要去掀他身上的被子,宋瑾急忙抓住:“不行!”
俞桉被他突然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怎、怎么了?”
“……我、我还想再睡会儿,师尊方才跑一趟也累了,不如早些去歇息,被子待我睡醒再换。”宋瑾说话还算镇定,只是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
俞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半晌皱起眉头:“阿瑾,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嗯?”宋瑾抬头。
俞桉眯起眼睛:“少敷衍我,你从方才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分明是有事瞒我。”
宋瑾面对她的质问沉默一瞬,半晌才低下头,略显局促的回答:“是有事瞒着师尊。”
“什么事?”俞桉立刻问。
宋瑾抿了抿唇,声音又低了些:“我……没穿亵裤。”
俞桉:“……”
厢房里突然陷入沉默,许久之后,俞桉回过神来,急忙站了起来:“那什么,师尊没想到你有这习惯,是师尊莽撞了,你你别介意,师尊这便出去。”
说罢,她急匆匆的跑出门去,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俞桉走到院子里,晒了片刻后轻呼一口气,心想孩子到底大了,以后她再进去之前,一定得敲门才行,不然正赶上他衣衫不整的走来走去,多尴尬。
厢房内,宋瑾掀开被子,看着身上染了污渍的亵裤,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翌日一早,俞桉刚一出房门,便看到院中晾了一溜被单衣衫,宋瑾脸色苍白,纸片一样在往绳子上搭刚洗出的衣裳。
俞桉赶紧上前,把人扶到石桌前坐下后不悦的问:“想洗衣裳为何不找我?一个清洁咒术的事,何必如此辛劳?”
“阿瑾醒得早,就想找点事做。”宋瑾温和的看她。
俞桉捏捏他的脸:“日后别这样了,累坏了可怎么办。”
“嗯。”
俞桉扫一眼晾着的衣衫,心情不错的嗅着空气中传来的皂角味,陪着宋瑾在院中待了许久。
今日的阿瑾格外乖巧,不仅完全听话,还难得没有劝导她。俞桉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直到傍晚周茵茵再次到来。
“……隔三差五就往鸟语峰跑,大小姐你是没有家吗?”上次强行要她收下仆役的事,俞桉还不爽着,这次见到她也没什么好语气。
周茵茵扫一眼周围没见到宋瑾,神识一扫发现他在后山后,顿时嚣张起来:“俞峰主,我好心赠你仆役,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将人杀了是什么意思?”
俞桉无语:“谁杀他们了?”
“你不承认?”周茵茵冷笑,“他们自上了你这鸟语峰就没有离开,而你鸟语峰如今也没有他们的踪迹,不是你杀人毁尸,还能是什么?”
她本是送那些人来当眼线,没想到俞桉胆子大到敢把人杀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揪着不放。
“他们那日送完药不久便走了,大小姐跟我说没有离开?”俞桉不耐烦的皱眉,“你这是执意要无理取闹么?”
“我看是俞峰主无理取闹才是,不如我们找山下的外门弟子作证,看他们可有离开过?”周茵茵咄咄逼人的上前一步。
俞桉扯了一下唇角:“算了,你既然这么说,便是早就有所打算,我若答应,岂不是中了你的计?”
“你!”周茵茵气得瞪眼,“你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逃脱责罚?即便是峰主,枉杀无辜也是要问罪的!”
“那就请大小姐拿了证据再说,”俞桉最后一丝耐心耗尽,眼神泛着冷意,“至于现在,还请大小姐滚出鸟语峰,莫扰了本尊清净。”
“俞、桉!”周茵茵没想到她敢如此同自己说话,顿时气得要炸开。
俞桉撩起眼皮看她:“滚。”
她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彻底点燃了周茵茵的怒火,周茵茵想也不想的出手,直击俞桉面门。
俞桉一看她动手了,顿时警惕起来,朝后一仰躲开后,一掌击了过去。周茵茵急忙避开,精纯的灵力直接炸飞了石头,周茵茵冷笑一声继续进攻,诱着俞桉一次又一次的使用灵力。
在俞桉的灵力逐渐变弱后,周茵茵眼神一厉,径直冲了过去,俞桉伸出右手聚集灵力,却似乎因为前面用了太多失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朝自己冲过来。
周茵茵勾起唇角,手心暗暗汇集所有真气。
她想要俞桉死。
周茵茵一掌直直朝着僵站在原地的俞桉去了,当掌风擦过俞桉的发丝时,俞桉突然机敏的朝侧方闪避,同时双掌钳住她的胳膊,一个翻转将她摔在了地上,然后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命门,一只手携裹着灵力给了她重重一拳。
砰!
周茵茵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刚要起身跟她决一死战,就清楚的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灵力如刀一般,直直抵在她的脖子上。
只要她敢动,脖子就会如脆片一样断裂。
“……俞桉,你想做什么?”她声音都颤了。
俞桉一只膝盖跪在她的肚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难猜吗?当然是要杀了你。”
“我、我是宗主之女,你你敢……”话音未落,灵力所化刀刃已经切开了她的皮肤,周茵茵瞬间没了声响,只一脸恐惧的看着她。
俞桉勾起唇角:“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明明没有修炼的天赋,却因为父母庇佑得了金丹,成为合仙宗唯一压你一头的同辈人,恨我什么都没有,阿瑾却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恨我什么都不做,却能轻易得到一切。”
周茵茵喉咙动了动,一个字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很想杀了我对吗?可是你修为不够,”俞桉笑了出来,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再能打又如何,再天才又如何?你就是不如我,我都不用努力,就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说多气人。”
周茵茵:“……”
“以后少来招惹我,我再怎么说,也是合仙宗的峰主,你想除了我,得先成为合仙宗的宗主才行,”俞桉拍了拍她的脸,从容的站了起来,“不过我看悬得很,合仙宗选宗主,向来实力为尊,若你一个筑基巅峰成了宗主,岂不是白白叫其他仙门笑话?”
周茵茵被她一句一句气得表情扭曲,呕的一声又吐了一堆血。
俞桉嫌弃的看她一眼:“走之前先把地给我擦了,阿瑾最讨厌血腥气了。”
周茵茵:“……”
她本以为俞桉是开玩笑的,结果等她走时,看到俞桉拦在了她身前,一副要捶死她的样子,顿时便意识到——
她是认真的。
身为合仙宗宗主唯一的女儿、整个合仙宗第一个修到筑基的晚辈,周茵茵第一次被这般羞辱,拖着被灵力所伤的身体一边吐血一边擦地,干了半个时辰的活儿都没擦干净。
俞桉嫌她干活不利索,但也怕她真死在这儿了,便一脸嫌弃的把人撵走了。看着她跌跌撞撞往外走时,还默念要不是想继续留想鸟语峰,守着她的深渊大门,她说不定刚才真就把这女人打死了。
……不得不说,宋珏的某些经验还是很有用的。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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