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像只大鸟扑棱飞到一半掉下去了, 不是内息不够就是岔了气。
步音见怪不怪地瞟了眼,哦,原来是熟人。
她大概猜到他们的目的, 是来红楼探线索的。
步音不打算让玩家花时间在红楼,一来太扎眼,简直就是昭告天下红楼名下的玩家有哪些;二来他们都待在红楼,谁给她去坏瑞王和天子的事?
是了, 玩家们已经发现,红楼阵营的隐藏人物关系线是太子,而瑞王的居然是那位一直不曾露面的天子。
父亲和儿子之间隐晦的战争,也是皇家亘古不变关于权利和性命的谋算。
步音知晓天子想要的绝不是太子和天香的命,可是瑞王想要。
而天子,想要红楼。
不论是消失也好, 收为己用也好, 天子对红楼的容忍肉眼可见地降低。
若不是会牵扯到其他人, 步音还真想顺势让天子把自己解决了。
‘主脑,外面准备得怎么样了?’
步音眯眼看着荆璞过来, 而沈疏痕没看她, 只往红楼里走去, 她从房顶一跃而下, 拦在他们身前:“来点人还是找任务?”
“如果是找任务, 红楼暂时不让进,抱歉。”
主脑:‘还差一些资料和实验, 不过官方内部有秘密和很多部门合作,其中就有仿生人、电力知识以及意识相关……隐藏任务的各种基础资料问题也准备好了,卡在弟子赛前的那一次更新就一同加载上去……’
金子光:“不让进啊,大佬你是包场了?哦哦我懂, 我们也就是来看看、看看……”
看看?
步音笑了下。
正准备走进去的剑客猛地扭头,眼中震惊一划而过,步音挑眉朝他看去,对方已经恢复平静点点头离开。
金子光没进去,搁旁边等着。偶尔偷偷瞥一眼又上了红楼最高处的源步音。
自从沈哥渐渐不和步音组队,他们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同步音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听闻她最近都不怎么去副本了。
金子光心里歉疚,若是他的朋友突然离开,自己心里肯定也不爽。
这么想着,越看越觉得步音站在房顶上形单影只、寥落黯然。
金子光想顺着房檐蹬上房顶和她聊聊,哪知还没飞到跟前,就被轰下了房檐。
平生寺高徒躺在地上,缓了缓眩晕,瞧着平凡无奇的房檐,不信邪地换了一边——再次被打下来。
飞上去,被打下来,飞上去,被打下来。
步音当个旁观者,阴影处的暗卫和护卫骚动起来。
‘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停?’
‘真不长眼,踩哪儿不好踩我家小姐住的屋。’
要不是最近都城风声紧,这小子看着也没坏心思,也不能再红楼闹出人命,他们早就把人给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尝试n次失败险些把自己血量打没的金子光终于想起看一下自己的战斗信息,刚打开面板,他就沉默了。
【虞家护卫朝你轻柔地拍了一掌:“哪来的混小子,险些踩坏了小姐窗口的朱纱。”】
【明家护卫朝你轻轻踢了一脚:“小秃驴,要祸祸,祸祸别家的房檐去。”】
【柳家暗卫用剑锋将你扫开:“……滚。”】
【楚家……】
金子光僵硬地往下一拉,数了数,他踩了二十八个地方,基本把红楼绕了一圈,也惹了二十八家的护卫暗卫。
“……”艹,他今后还能活着在江湖行走吗?
金子光也不敢点破这些暗卫护卫的存在,万一他们觉得身份暴|露将他就地解决怎么办?他抬起头,看着最高处尖尖上立得稳稳当当的天资绝伦的玄衣女侠,高高垂眸抱着双臂看着自己,显然他当了回猴儿被看戏了。
金子光险些没哽咽出来:“大佬,你怎么上去的啊?”
步音听着他卑微的语气,瞧着那噌亮的脑门,觉得好笑:“直接上来。”
她想了想,体贴地加了一句:“别碰其他地方,直接上来。”
就是让他不碰飞檐直接咻地上宝顶上的尖尖呗。
金子光打量了一下高度和地势复杂,发出“我不可我不行”的弱小叹息。刚才他们都没注意,步音是怎么唰地上去,又轻易唰地下来。总之大佬牛批,他不过一个平凡人物,还是算了。
两队人依次从门口出来,为首的是太清观的大师姐寒末,她脸色看不清喜怒,步音却知道她肯定不高兴的,从顶峰落下,飘然如絮至寒末身边:“大师姐,我仔细观察过了,能确定几个目标。”
寒末神色一凛,言简意赅:“走。”
她派几个太清观弟子留下,其余的连同步音一起离开。
后一队人就是荆璞他们。
荆璞对金子光摇摇头:“步姑娘不见客。”他们被拦回来了。
稀奇的是他们过去时雪妈妈正拒绝寒末,步姑娘连寒末大师姐都不见。
“沈哥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疏痕看了眼消息,“有人已经摸索出可能推进剧情的方式。”
金子光打开论坛:“哪儿呢?”
“不在论坛上。”
沈疏痕道:“瑞王和红楼是敌对,瑞王背后有皇帝,红楼有公主、太子,首先要明白为什么他们敌对,从这一点入手。”
作为红楼阵营,公主被软禁,他们的第一步就是要救出公主。
沈疏痕记得前世中在步音消失不久后天香公主被以“谋逆罪”惨死在青鸾门,那也是开启了朝堂和江湖割据战的始幕。
“找找波莱国三皇子的行踪,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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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揭尔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些奇怪,他制止了旁边波莱的大臣说话,凝神细听。
跟着他的玩家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个个不敢大喘气。
沈疏痕也跟着听,忽而意识到什么,在附近里发了消息:“□□静了。”
虫鸣声都没有,显然大大咧咧告诉人不同寻常。
玩家们恍悟,敢跟着阿揭尔的都是等级排名靠前的高手,没一个笨的,沈疏痕又说了几句,很快阿揭尔听见细弱的虫鸣,断断续续,过一会儿没了,安静片刻后又有虫鸣响起。
阿揭尔放下心来:“没事,接着走。”
玩家们盯着阿揭尔回了住的地方,并没有一昧等待,而是将附近的情形都打探清楚了。
一个马夫驾着小车拉着物资进了门,不过一会儿卸完后又出来。沈疏痕看了眼那个马夫,他拉的是平板车,上面堆着几个大大小小敞开的箱子和层叠起来的竹子编的箩筐,里头铺了些稻草,乍一看没有可藏人的地方。
沈疏痕转过头,片刻后又定定看着,确定了那波莱国三皇子一定在这车上。
在他领头下,几人悄无声息地跟上,其他玩家有机灵地也带着同伴跟了过去,剩下一部分人盯着外邦居所以防错漏。数位玩家亲眼看见这车拐个弯进了瑞王府后院,而脸色乌沉的阿揭尔也从某个被挡住的倒扣的箩筐底下顶着菜叶子钻了出来。
马夫摘下帽子点头哈腰的赔罪,刚想走又被叫住这里那里威胁一番,还得等阿揭尔出来。
马夫诺诺的应了,连回家也不敢,在瑞王侍卫的盯梢下囫囵吃了干硬的馒头和菜饼。
等到了深夜,瑞王才亲自送阿揭尔出来,两人面上都带着笑,说着什么隔太远听不清,走到跟前瑞王看了眼马夫,略有深意:“怎么不是你的人?”
“他的车深夜也得拉货,不打眼。”阿揭尔想的更多,他一个皇子,没人能想到他会被装菜的箩筐带走,再者过了今天,将这个马夫处理的就是。
瑞王瞅着阿揭尔拧着眉钻入箩筐,压制住大笑的冲动,客气地告别。
平板车的轮子又咕噜噜地转了起来,拉货的骡子被喂了吃的,磨叽片刻勉强往前走。
马夫有些紧张,行驶穿过偏僻地方时,一股小人物趋利避害的直觉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呆呆地不敢转头,被弄晕过去时不仅庆幸留了一条命,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唉,身为红楼探子,他也是乐于见到阿揭尔被人绑架的。
荆璞稀奇地看了眼倒地昏迷的马夫名字从黄色变成绿色的友军,来不及深思,驾着平板车往城外去。
等平板车停了,阿揭尔听见箱子被搬动的声音,以为到了,刚伸手把自己头上的箩筐推了推,忽而一惊,不对!他明明让人来接他!不可能这么安静!
阿揭尔还想装安静如鸡,可把一个平板车成围墙之势包绕的玩家们不会让他躲了。
“我看见动了,怎么这会儿不动了?”
“别是憋死了。”
“那挺好,就是初秋还有些热,尸体发臭咋整?”
“嗐!我晓得如何保存,福尔马林了解一下?还有……”
“得了,这里怎么弄那些东西,我看谁是练冰法的,来给人冻一下,保鲜……”
“这么大个人不好弄啊,五马分尸?”
“好了好了,人哪能这么容易死。”
“嗐,反正迟早的事!”
阿揭尔越听心越凉,整个人抖如筛糠,又气又惧,这些中原人太不是人了!!
在波莱国,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死后都收人两分尊敬,波莱国人认为死后之人不是上神仙之境享福,就是下炼狱受苦。
前者需死时面容安详,身体完整,死后没有受到其他“折磨”,灵魂才会顺顺利利的上天。没有达到就会成为后者。
所以在波莱国,缺胳膊少腿的人是会受人歧视的,阿揭尔和其他波莱国人一样,恐惧且厌恶下炼狱之苦。
玩家不知道他们误打误撞戳到了阿揭尔最恐惧的点。他们都是口花花。玩家,是一群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敢做的人物。要不是主脑用众多规则约束,他们早就闹翻了天。
现在,金子光掀开最后一个箩筐,露出阿揭尔之后。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高傲又“深情”的三皇子,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又像是在看仇人。旋即,他颤抖着道:“别碰我,我什么都说!!”
作者有话要说: 阿揭尔:去他娘的皇图霸业!我不要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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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边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我不管,这就是白天!【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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