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帐暖, 花朝从百花包里细致取出分件的饰品,把它们摆放在一个统一的立架上, 花朝瞧着乳白珍珠步摇,压边是凝成线的羊脂玉:“咦?蓝娘子莫不是拿错了?这套瞧着不是鸾舞啊。”
“别提了。”昭华帮步音脱了外头的枫色织锦斗篷, 将今日发生的事同花朝说了。
外头敲门的雪妈妈耳聪目明,花朝给她开了门, 第一时间是奔着倚着斜塌的步音去的:“姑娘啊你瞧瞧, 我就说不能随意到外头去的, 方才芸儿还同我道, 有那不知趣的客人瞥见了你。”
“看见就看见了,我也不是见不得人。”步音冲雪妈妈身后低眉顺目的清冷女子招招手, 纤纤五指晃动, 没什么特别意味,偏生活色生香。
端着托盘的柳如芸屏息,轻手轻脚进来, 花朝关了门, 她一步步走到步音面前,把托盘往前伸了伸, 垂下的眼睛也顺势盈盈抬起去瞧。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柳如芸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红晕。
好在她素来稳得住,也不是个容易面红耳赤的,这次雪妈妈才让她来:“姑娘,这是这个月的云丝衣。”
扁平的托盘里没有什么衣物,正中放着一个琉璃小碗, 碗里看着是形如银耳羹色泽的汤水。
步音伸出指尖浸入那碗“汤水”中,片刻后满意地勾起,竟是从碗中勾出一片丝薄透明的布来。全部取出后,是一只长手套的模样。
步音将那云丝手套往自己手上套,透明丝滑的云丝从指尖贴服至上臂十公分处,待那微凉的水汽消失,没人能看出她手上戴着一只无色的手套,触感也同一般肌肤无二。
小心不碰着她肌肤将卷起的长袖放下,昭华有些可惜:“还是有一分色差的。”哪怕是云丝织成的,也不比姑娘一双玉臂。
昭华在碰着自家姑娘前,从不知天下竟有这种人儿,每次领出去看谁都像是潜在的登徒子。
步音算是满意,她催动内力,碰了碰其他东西,没有丝毫凝滞,被触碰传输内力的含苞芙蓉颤颤巍巍娇羞地露出了一点内里。
很好,肌肤上的云丝没有损坏,不愧是被称为以柔制刚的宝物。
雪妈妈在昭华小小的怨念眼神中面色不改把那装着芙蓉的长颈白瓷瓶往柳如芸的托盘上一放:“姑娘莫急,那边还能再敲打敲打,定能研究出更好的云丝衣。”
“不必逼得太紧。”步音坐直了身子,看了雪妈妈一眼,她便让柳如芸在门外候着。
“我今个儿出去时,做了个不□□稳的梦。”步音斟酌着怎么把自己梦见的事给她们三人说,若真是梦中所言,她们不过是一个所谓全息游戏里的冰(n)冷()人(c)偶,便不能全盘托出。
昭华不会打断步音的话,心里想着都怪那个女侠太吵闹,姑娘休息得都不安稳。
步音斟酌措词娓娓道来,她说自己梦见了江湖事,这不稀奇,前提是其中不要牵扯到她的势力。
“七傀灭,摘星出。”
除去蛮族,这世间只有一个国号,大靖。
至今靖朝二十一年止,江湖势力最盛者,有六家。
东边崇山的太清观,信徒众多香火鼎盛的平生寺,擅驶长绸女子较多的流仙楼,亦正亦邪音律为武器的天阙阁,皇族手下统御兵马的玄麒司,和擅长刺杀不见天日的浮屠殿。
其余门派依附这六大门派生存,其中七傀门是浮屠殿管下的一个门派,武功是依凭傀儡而生,他们能够操纵武功高强的傀儡,自身却多是没有练武天赋的人。也许正是如此,七傀门中老鼠屎不少,仗着天高皇帝远,在自己门派的领地内烧杀劫掠没少做。
可步音知道,这七傀门最近碰上了硬茬子——他们杀了摘星居的人。
摘星居隐世门派,这一次出来试炼的弟子被阴了卑鄙杀害,扮作少侠女侠的玩家会察觉到线索,接着一步步引出摘星居的出世。
最后,七傀灭门,精通天算之术的摘星居成为第七个江湖势力。
当然眼下七傀门还没得罪摘星居,这是今后会发生的事情。步音的眉心拧着一抹忧愁,眼神却是平静的:“我同摘星居有些关系,幼时……在那里学了些东西,得罪了少居主。”
花朝和昭华对视一眼,她们是知晓的,步音教她们一些东西时,也说过是一个名为摘星居地方的功法。
步音离开摘星居时,居主告诉她除了核心,其他她可以随意传授。步音一直是这么做的,是以在剿灭七傀门时,她教授过某个摘星居功法的人用了,被眼尖的某位少居主认了出来,愣是拼着一口气揪着线索,险些暴|露了她,一路追到都城的红楼来。
步音暂时不想和摘星居那一群开了天眼的固执之人对上:“七天内,把七傀门的探子撤回来,附近的人也暂且不要动作。”
在步音的叙说下,她们都以为这场梦也许是姑娘潜心而得的预示。
雪妈妈恭顺地应着,步音下一句话就把她整得一个激灵。
“明天开始,我挂暗牌。”
挂牌,是指红楼中接客的女子。楼里的婢子、待价而沽的绝色美人初次以及刚进楼没有调|教完的新人,是不挂牌的。
挂牌分为明牌和暗牌,明牌是明面上就能看见的美人,符合了条件要求就让你见上一面,许多玩家不论男女都喜欢来刷红楼女子的好感度,美貌谁不喜欢呢?
明牌也分等级,像柳如芸这种算是当红的,日日都有人料峭晨时来蹲,只为了排上第一位,第一位会多给01的好感,日积月累,也拉开其他人一截。
暗牌,是隐藏的美人,一个个天资绝色,须得凭借运气和缘分,才能碰着一面,对玩家来说,就是隐藏的暗线任务,完成了才能得见。
房内三人瞅着地上铺的毯子,心里的苦涩都涌到了喉头。
步音笑:“你们担心什么,谁能让我吃亏呢?”
她本来名义上就是红楼的一位歌姬:“藏着掖着旁人才奇怪,不如跟其他人一样。”
哪能跟其他人一样呢?雪妈妈心里想,就算是藏起来,见到步姑娘的第一面,所有人都会理解的。
雪妈妈挣扎着劝说两句,最后到底是答应了。转身脸色丧得很,一出门又变得飞扬,眉间是红楼老鸨的媚态和风情,转眼瞥到柳如芸端着的芙蓉,心情好了些,指挥着:“哎,放我房间去,小心点,别被那些粗手粗脚的小妮子磕了碰了!”
柳如芸便和雪妈妈分开了,走了一段路拐个弯才热闹起来,她伺候的婢女凑过来想接,柳如芸没给:“这是妈妈吩咐的,摔了我要被训的。”于是婢子乖乖收手跟在她身后。
从悬空的平桥走过,柳如芸听见一楼的后头闹哄哄的,那是一排小厢房,里头关着的大多是不太听话的“新人”。她听了几耳朵“放开我”之类的,毫无波澜地移开视线,盯着芙蓉小心端着去了雪妈妈房里。
另一厢,步音点了点扶手,想起什么:“今日来的新人带过来给我看看。”
她是在软轿上做了个囫囵的梦,梦里发生的事记得分外清楚,可那梦中的男女主和一众重要“玩家”的样貌名字她都记不起来,醒来时颇有几分不知身在何处的朦胧感。恰好秦妙说了名字,又和她记忆里对上,步音方发现这个就是女主。
梦里她和女主第一次对上就是为了“鸾舞”,然而梦中的她未把自己一眼看中的头面给秦妙,而是收入架子内精心收藏。她实在是喜欢那殷红色的头面,甚至很少戴它。
梦里的她根本不知道,因为男主任务失败的惩罚,他时不时被迫附身于“鸾舞”之中。后期……这头面还是落入秦妙手中,成为促进两人情感的道具。
现在回想起自己一见钟情的“鸾舞”,步音只觉自己可能是被那什么“主脑”控制了心绪,强行让她对一死物魔怔。
步音让人换了桃色垂纱、枫红大氅、朱檀香炉……整个房间里的大多红色消失,几乎变了个风格。
花朝和昭华小心伺候着,花朝性格细腻些,隐隐觉察姑娘对红色的厌弃,连一些小饰品小零碎也换了,她温声引步音去看立架上的蓝娘子替换的头面:“姑娘,我瞧着这‘鹤舞’好看极了,配着姑娘就像是九天上的仙子。”
步音拾了只镂空滴珠的珠钗,打量了几眼,确实不错,自己随手戴上。
外头有人通传,今天的新人被叫过来了。
“让他进来。”
步音坐在软塌上,花朝和昭华如临大敌,门口一道帘子、软塌前一道帘子,就算她们姑娘相见新人,也是姑娘见对方,对方是不能见姑娘的。
得了应许,打手们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把她扔在了最外间,解了绳子后,一人守着一边不让这小妮子跑了。
步音透过自己面前的垂珠帘瞧着身形瘦弱的少女,轻声道:“抬起头来。”
她倒是想见见,一位据说是男人却被游戏弄成了女人的玩家,梦里对方因为投身红楼怨气十足,最后连通其他玩家掀了她老底,真是……
令、人、恼、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步音:我要策反他!
作者:我支持!策反他!让他去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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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存稿就是棒大拇指
下一章会长点,让我们热烈欢迎秦秦妙双胞胎弟弟被迫人妖苗弟弟出场!鼓掌,,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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