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尚光宗一干人被从宴会退席, 剩下的宾客们气氛变得好多了。后头总算没再起什么波澜,宴会一派顺利的过去。
星月时分,这场宫宴结束。
在回别馆的马车上,许愿缠着齐誉韬问他柳惠笺为什么会在浔阳开南风馆。
小姑娘坐在齐誉韬身边贴着他, 双手搂着他的胳膊, 一双倩然如珠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 满眼都是迫切的求知欲。
被自己的小王妃这样看着,齐誉韬很努力的说话,慢慢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补全讲出。
当年柳惠笺被寺庙里的高僧批命说, 他命里和富贵尘世犯冲, 必须送他去远离人间的深山老林中闲散隐居,他的身子骨才能好。
于是福国帝姬和柳驸马托人给柳惠笺联系合适的去处,最后联系到远在雪山戈壁的雪莲谷。雪莲谷谷主亲自来顺京接走了柳惠笺, 收他为徒。
许愿一听“雪莲谷”三个字, “咦”了声, 惊讶道:“雪莲谷?是七花谷之一啊, 和我们昙花谷一样同属于七花谷的!喂有没有搞错, 柳惠笺居然是我们七花谷的人!”
她又想到什么,说道:“七花谷各自都传承有一门绝技, 像我们昙花谷是控线, 凤凰谷是奇门遁甲,罂粟谷是制药制毒, 梨花谷是相面占卜……雪莲谷的绝技我记得是驯蛇啦。他们特别擅长驭使蛇, 这么说柳惠笺肯定也能啦。”她哼一声不满道, “都没见过他出手,这人居然搞这么深藏不露。喂齐誉韬你知道吗?你见过没有?你告诉我啊,快点说!”
“嗯。”齐誉韬道, “曾见过几次。”
齐誉韬曾在有一次去南风馆找柳惠笺商量事时,一推门进去,看见满地花花绿绿的蛇。而柳惠笺正倚在一张小榻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签子,在给群蛇一块一块的喂鲜肉。
那是齐誉韬第一次见识到雪莲谷的驯蛇之术,柳惠笺在雪莲谷那些年自不是平白度日,还是学了些真本事的。
而那位给柳惠笺批命的高僧,说的完整的话是:
柳惠笺到十八岁后就可以回到繁华人世,但此时还不能享富贵,须要去遥远的边关之地从事些底层行当,待熬过而立之年便可彻底化解与富贵命的相冲,恢复身份了。
所以柳惠笺离开雪莲谷后,就跑到了浔阳,从事底层行当。许愿觉得这人也是行,底层行当那么多,他非要选择开青楼当老鸨,谁能想到帝姬的儿子干这个干得那么不亦乐乎嘛。
说完了柳惠笺,许愿把齐誉韬的胳膊缠得更紧,抬着脑袋一直盯着他看。
齐誉韬对上许愿的目光,从她黑溜溜的眸子里看到许多鲜活的情绪:有喜爱、崇拜、开心、埋怨……其中最浓的就是崇拜和埋怨。
许愿眼也不眨,嗓音里都带着股不加掩饰的崇拜,说道:“我先前就有想啦,要是我没有给子清师兄写信求他帮忙,你估计也有办法应对这些破事,齐誉韬我猜对了!”
她还觉得齐誉韬比她更嚣张,居然能勾搭上,不是,居然能使得动福国帝姬站在浔阳王府这边。刚才在焦阑殿上,福国帝姬看他们一家的眼神十分亲近,尤其看齐誉韬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熟识而欣赏的后辈,这一点令许愿印象深刻。
齐誉韬又努力说话,他告诉许愿,一开始他年纪小,浔阳的大小事务都是兰慈县主在处理,姐弟两个都不知道柳惠笺的身份,倒是发现这人会时不时给他们提供一些小帮助。
后来齐誉韬年岁大一些,总揽浔阳事务后,便收到福国帝姬给他的书信,让他费心关照柳惠笺。
许愿点头如捣蒜,这么说齐誉韬早就和福国帝姬母子结识了,所以朝堂这边他只要不是做得太过火,都有恃无恐。
“齐誉韬好棒!”许愿不禁欢呼。她一高兴,还探头在齐誉韬脸上亲了下,居然还发出亲吻的声音。
齐誉韬心里受用,心下软软的,却见许愿又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怒气冲冲瞪着他道:“这些事你都不告诉我,虽然姐姐也不知道,但你不告诉我我觉得生气,哼,齐誉韬我生气了!”
齐誉韬眉头蹙起,棱角鲜明的轮廓在昏暗的马车里,披着一层暗光,暗光修饰出他略有无奈的脸孔。他娶进来的王妃,他喜欢的小姑娘生气了,虽然多半是虚张声势故意和他撒娇,但他得哄着。
齐誉韬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在他看来,能做出行动就没必要用嘴说。他想了想,低下头,一双被战火洗礼得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凝望许愿,眸底倒映她的样子。
他默默无声,在许愿脸上吻了一下。
许愿得陇望蜀,又笑嘻嘻腾出一手指着自己的嘴唇:“还有这里!这里也要亲!”
齐誉韬继续默默无声,吻在许愿水润润的丹唇上。这次他没有蜻蜓点水,而是辗转了好一会儿,到许愿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他才离开许愿的唇。
许愿亮堂堂的眸子这会儿都有些迷离了,嘴唇更是红艳艳的娇嫩欲滴。齐誉韬眼中深了深,他又低头在许愿另一侧脸上也亲了一下,最后吻了下她的额头。
许愿哼一声,颐指气使道:“行,算你过关!我原谅你了!”
马车颠簸,齐誉韬把许愿抱起来,放在腿上,抱在怀里,让她坐得舒服些。
***
本来齐誉韬以为,许愿真的原谅他,不会再翻旧账了。谁想许愿想哪儿是哪儿,到了入寝时又开始和齐誉韬掰扯。
齐誉韬不得不承认,小怪胎就是小怪胎,行事思维不能跟常人比照,像她这样的人前一刻给哄好后一刻就回来翻旧账不奇怪?而她翻旧账的方式是……她要在上面……这也不奇怪。
许愿穿着薄薄的罗裙,披头散发,活泼美好的像个山间精灵那样。但她此刻做得事就很乌烟瘴气了,她把齐誉韬按得平躺在榻上,他头枕着枕头,她坐在齐誉韬身上,理直气壮道:“今天我很生气,凭什么还让你在上面?我偏不干!你说什么都没用,要是想翻身我还就不给你了!”
齐誉韬还能说什么呢?谁让他摊上这么个小姑奶奶,除了迁就着顺着她还有什么办法?
还不等他说话,许愿就先动作迅猛把齐誉韬裤子扯了。
齐誉韬:“……”
还好他掉裤子已经掉习惯了,不会再像刚开始时候那样,一被扯裤子就反射性的坐起身。
后面,又野又辣的许愿闹得挺欢。她力气大,精力又充沛,加之今天在宴席上发生的事很令她开心,她表现得比往常还要亢奋几分。
小姑娘做主在上,教齐誉韬好好的欣赏了美丽风景。他胳膊上被许愿抓出好多抓痕,那丝丝痛意反倒犹如助燃的酒水,更烧得帐子里如着火一般。
每次许愿都能带给齐誉韬无法言语的兴奋感和刺激感,他摸摸许愿的脸,对她的喜欢之情一点一滴从心里漫出来,烧成帐子里的火。
这厢许愿和齐誉韬一直酣战,到三更也没睡觉,那厢兰慈县主也睡不着。
兰慈县主被今晚发生的事搞得脑子极乱,和她相识十年多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柳惠笺,今日摇身一变,竟成了福国帝姬的儿子。她还没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就稀里糊涂被今上赐婚了,而她的好弟弟还是那么一副“很好,我替我姐姐同意”的气人模样。
这教她怎么睡得着?
这晚上兰慈县主辗转反侧,直到很晚了才终于因为困倦而睡去。等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到自己的弟弟弟妹还在赖床时,她更是憋屈。
弟弟翅膀长硬了,就开始理直气壮替姐姐做决定了。兰慈县主无奈的笑笑,自知她没理由怪齐誉韬什么。当初她不也是押着齐誉韬在浔阳公开选妃,逼着他早日成婚么?如今齐誉韬也学着她的做法,把她赶鸭子上架了。
这么想着,兰慈县主也不找齐誉韬算账了,但她很想见柳惠笺一面。
她与柳惠笺相识十多年,她将柳惠笺当朋友,不想这人却一直对她怀着那种心思,甫一恢复身份就用赐婚圣旨让她不得不就范。她如何能平静地接受?先不说她根本没准备,就单说感情上她也不喜欢柳惠笺,一直当他是朋友的……
兰慈县主想去找柳惠笺好好理论一下,赐婚圣旨已下,齐誉韬也代她同意了,她肯定是不能反悔抗旨的,但她想起码要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同柳惠笺说清楚。
可柳惠笺竟然跑进宫里去了,似乎是要和自己的舅舅天英帝多聚一聚,就连福国帝姬也进宫去暂住,母子两个一连多日都在宫里待着,兰慈县主根本见不到他们。
兰慈县主甚至怀疑,柳惠笺这是故意让她见不着,让她只能乖乖等着婚期到。
因着要等婚期,齐誉韬一家便都暂时留在顺京,打算等兰慈县主出嫁后再回浔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其间柳惠笺和福国帝姬就是不出宫。
数日后,驿宫那边,贤王和玉衡长公主差人来请许愿和齐誉韬过去一趟,贤王与长公主找到关于阴阳圣宗新的线索了。
许愿和齐誉韬立刻过去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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