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在召唤池前招待过无数性格古怪的从者。
他们开场白也千奇百怪, 有的会规规矩矩作自我介绍,有的一上来就以脱线的方式称呼御主,有的则兴冲冲寻找起故人........
可无一例外, 他们都不会抱着恶意而来。
以至于,当光芒消失, 人影显现,一把利刃横架在藤丸立香脖子前时,她都愣住了, 但巧合的是, 对方也是。
藤丸立香面前那双小狗眼里刻画出的是一种空茫与警惕的情绪, 就像是没有做好召唤准备,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迦勒底一样。
英灵在与御主缔结契约,从英灵座上剥离出分-身投影到现世时,都会拿出崭新的面貌,从未听说谁会是战损的状态, 可面前这位从者——衣服沾着血迹与一些深紫色不明液体, 面容憔悴像是体力透支, 气压低的比连续加班的基督山伯爵还要吓人。
立香不自信——她想她的卡池是否出现什么问题?
不然,她结识不久的好友,那个一往无前, 潇洒又任性的卫宫佐千代,怎么会以一种几乎alter(反转化)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
池,不是所有黑化,都是香的。
藤丸立香刚想吐槽一句奸商捞钱无耻, 下一秒立刻察觉不对劲——桥豆麻袋,佐千代是人类?人类怎么会成为从者?难道是像埃尔梅罗二世那样的拟似从者?
藤丸立香有些怀疑这张新卡(划掉)从者是换皮人。
古有用同一个壳子性格却相当迥异的塑料女神姐妹,今有人格被顶替完全变异佐千代, 没毛病。
于是她用陌生的口吻试探地问道:“你好,Fner小姐?请问你认识久世零华吗?”
话音刚落,一只怨灵便从降临者身后猫猫探头:“诶,你叫我吗?”
【密码正确】
藤丸立香确信,这位被她妖魔化的从者,就是她三个月前认识的好朋友。
而就在御主经历波折的思路历程时,卫宫佐千代也看清藤丸立香的脸,敌意自然而然消弭。
她惊疑不定环顾四周,直至看请身后三人。
佐千代忽然如按了暂停键般定在原地,当场懵逼,双目皆空——像是从此没有了世俗欲望那般。
气氛骤然间有些诡异,明明是7,8个人的戏,硬是凑不出一张会讲话的嘴。
最终打破静谧的是看穿一切的小达芬奇。
“我悟了。”
立香马上跟话:“你悟了甚?”
小达芬奇意味深长道:“御主,看起来我们被套路了,这是一次错误召唤。”
“什...什么?”藤丸立香瞳孔地震:“你是说我抽到一张假卡?”
小达芬奇打开显示器,点开了召唤历史:“master,看到了吗,最后一发单抽,你抽的是这玩意。”
御主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3星礼装【宝石剑泽尓里奇】。
各种意义上都太笋了。
藤丸立香痛彻心扉,埋在玛修胸口,高呼退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卡池过意不去,在她控诉下竟奇迹般吐出了3枚圣晶石。
藤丸立香眼睛一眯,似乎察觉到了新型财富密码。
与此同时,脑子逐渐清醒的卫宫佐千代艰难地将目光从那两男一女身上撕下来,回头扯着嘴角打招呼:“好久不见,立香,很高兴再见面。”
并不高兴。橙发少女几乎一眼看穿她拙劣的伪装,叹了口气,将好友拉至一边的圆桌。
像是集体意志显灵,那位仁慈的天之杯与两位别扭的卫宫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坐到他们对面,虽然都在望天望地,可高高竖起的耳朵还是暴露了自身的在意。
“佐千代没休息好吗?来点玛修烤的点心,”藤丸立香年龄看着要比她大,不自觉将代入姐姐的角色,递出点心与茶。
卫宫佐千代不做声,安静地捂着杯子。她认为此时的自己是清醒的,不然也不会觉得手心滚烫,可又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不然要如何解释该死去的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她的精神....原来这么糟糕了吗?
“不是梦哦,大家是真实存在的。”藤丸立香强硬地塞了一颗糖至她嘴里,“这里是迦勒底,集结人类历史上无数豪杰、能够实现奇迹的迦勒底。”
迦勒底.....卫宫佐千代捂着沾着糖蜜的唇瓣,第一反应是自己把心声说了出去,紧接着想通了什么,变得又喜又疑,蓦得望向爱丽与切嗣:“所以,你们是.....”
她的眼中重新点起了光。
默默注视发展的Archer突然想起那场改变自己一生的相遇——那时见到幸存者士郎的卫宫切嗣,也是这般瞬间展露出如获救赎的神情。
作为昔日圣杯容器的Caster·天之杯在纠结中有些近乡情怯:“不,很遗憾,我可能不是你那个世界线的爱丽丝菲尔,但我确实接受了属于她的记忆......”
话未尽,小孩就和炮弹一样扑进自己怀里,天之杯顿时手足无措,缓缓低下头——
她泪眼婆娑。
满溢的悲恸不由分说从那双与天之杯格外相似的红眸里流淌出来,因为内心太过迷茫错乱,所以只能死死拽着女子的白袍,破碎的声音含糊不清,诉说着本以为一辈子不可弥补的遗憾。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
纵使卫宫佐千代理智尚存,可依赖与喜爱,这两种感情就如决堤的眼泪一样,根本拦不住。
她的嘶哑与梗咽不为寻求谁的宽恕,卫宫佐千代只是觉得自己活了下来,脑海里一根被反复摩擦到崩裂的神经重新续上,她变得像新生儿一样只会用眼泪宣泄那些过于沉重的情感。
爱丽丝菲尔被怀中的烫意吓了一跳,酸涩的眼眶也不由自主染上了绯色,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如江水倒灌,塞满了她的心房,点点滴滴都是同这个孩子的过往。
Caster仿佛真的成为那位母亲一般,不言而喻,切身体会,她的女儿卫宫佐千代到底有多爱她。
——甚至这份爱化作如影随形的梦魇,生出束缚翅膀的大网,差一点终身禁锢了这个本该神采飞扬之人。
“没有人会怪你,也没有人能怪你,佐千代,犯错的人从来不是你,”爱丽丝菲尔搂着佐千代,死死咬着下唇。
“妈妈很内疚,为什么独自承受痛苦的是你?”
爱丽丝菲尔将下巴抵在佐千代的颅顶。
“你深夜被魔力反噬到失眠时,作为父母,爱丽丝菲尔与卫宫切嗣在酣睡;你独赴黄泉背回一身罪孽时,他们在异国逍遥;你在风口浪尖被人觊觎还要分出精力保护无辜人时,他们全都一无所知。”
“该哭,该忏悔的绝不该是你。”
卫宫佐千代浑身一僵,慌乱地想要脱离怀抱,为父母辩解,只可惜被女人大力地按了回去。
“让孩子在该享受的年龄早早学会独当一面,这是做父母的失格啊,我的佐千代,”白发女人蹭了蹭女儿的脸颊,双手颤抖地搂住她幼小的身体,“我很抱歉。”
“妈妈.....”
曾经是一声不吭躲在房间舔舐伤口的人,如今在这些沉疴暗疮被公之于众后,卫宫佐千代心底的委屈和小心翼翼的矫情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她不管不顾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母亲大哭。
这个依旧怀抱着与外表相近的率性与天真的小孩,有时脆弱得让人头痛。
互诉衷肠后,这娘俩活像受到了什么天大不公般抱头痛哭,把一旁的儿子(伪)和老公(伪)看得是头大如牛,安静如鸡,无法介入,又舍不得离去。
最终,这个只有直男受伤的世界——目标达成。
或许是体力告罄,也可能是多年压力一扫而空,卫宫佐千代最后迷迷糊糊在天之杯的怀里睡着。
红扑扑的脸上还有丑兮兮的泪痕。
喜当爹的卫宫(Assassin)此时就被藤丸立香委托了护送小孩回房的任务。
作为最佳工作狂与工具人(划掉),卫宫虽然一脸欲言又止,可终究没有怨言抱起还在迷迷糊糊说着“我爹那个男人不值得”这种屁话的佐千代。
途经训练场,assassin遇上了十分难缠的角色——那个金光闪闪的archer。
眼高于顶的王者当时睨了他一眼发出冷哼,刚想离去,但很快注意力就被他怀中的团子人吸引。
顿时间,整条路上都是吉尔伽美什刺耳的笑声:
“哟哟哟,这不是四战的杂修吗,几年不见怎么这么拉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用,杂念太多永远不可能更进一步!”
好吵——Assassin默默退回阴影,单手捂住小孩的耳朵。
他“记”得fner好像和吉尔伽美什确实存在过节。
——那是,另一个世界线的自己与她的事。
第四次圣杯战争上,最初卫宫佐千代因为体质近神而招惹了最古之王的目光,可真正导致二者大动干戈的,则是他们恰好拥有一张惹事的嘴。
【“杂修,谁允许你用那双下贱的眼睛注视本王光辉的容貌?”
“好笑,我只是好奇所谓对人类来说为时尚早的审丑到底是什么样,如今可算见着。”
“去死。”
“原话奉还。”】
于是乎,金色的Archer惯例打开王财扫射,而卫宫佐千代也不客气地开启虚数界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事后,还大方承认这确实是在与archer对轰时悟到的招式,因此被恼羞成怒的吉尔伽美什痛骂是不要脸的“贼”。
众所周知,性格跳脱的恶兽只能中午可以放出来遛,因为——早晚要出事。
你看,当时吃了嘴笨的亏,没拦住16岁的Fner为非作歹,另一个世界线的卫宫切嗣如今有多后悔。
孽缘,都是孽缘。
祖安之王还在输出,努力把卫宫佐千代贬得一文不值。
而心如止水的assassin却已经退出大舞台,他忍着如芒在背的苦楚,抱起睡死过去的某人以最快的速度遁走。
奇了怪了,你说好好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要长嘴呢?
——
另一片宇宙的根源。
阿赖耶识自守护者的半身离开监管范围起,就坐立难安,不停绕着白发英灵兜兜转转。
“呜呜呜,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蚂蚁都知道竞走赶回家,她怎么就不能!”
烦死了——英灵卫宫翻了个白眼,将头埋进柔软的斗篷里,几欲不闻窗外事,最终却被躁郁症晚期的抑制力扯开了“庇护所”,落得肝火大动。
而抑制力根本没有所谓眼力见,扯着嗓子在她耳根喊:“清醒一点啊Emiya!你就不担心那个负心汉也将你抛弃!可别忘了,她一点都不知道你我的事情!”
白发精灵忍无可忍,给阿赖耶识来了个十字绞颈阻止了它的絮絮叨叨,方才咬牙切齿道:“你有完没完?两边时间流速根本不一样,真正算下来‘我’才去了半个小时!”
“而且把这边记忆传输给英灵座的是你,让她加入卡池的也是你,现在逼逼赖赖后悔的还是你!合着戏全给你演完了呗?”
“也...也不是后悔啦,就是有点恋爱期间的不安全感。”
“你好恶心.....”卫宫快yue了。
阿赖耶识捧着脸:“这不是为了弥补你嘛。况且我确实担心你那个没轻没重的半身继续疯下去,好家伙,我一没注意,她连平行世界的通道都打开了。话说,你真的不担心她不回来吗?”
“不,”英灵撑着脑袋,整个人漂浮在星光之中,“因为,她也是我。”
那双像金箔纸碾碎了揉进去的清澄眼睛一时间泛起了浅浅笑意,Fner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
“卫宫佐千代清楚的知道哪一边的世界更需要她。”
她是天生的守护者,薄凉的躯壳下是炙热的骨血。
即使没有强烈的信念与责任感,但下意识照顾弱者的天性依旧会驱使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况且,这个世界里日积月累的羁绊不是简简单单可以放弃的,卫宫佐千代既然看见了因自己的疏忽引发的灾难,自然不会让这种事二度发生在所在意之人身上。
因为自己的私事波及到他人,这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堪。
英灵想到这,发出一句客观地感慨:“傲慢却不自知,闷骚到无可救药。”
阿赖耶识此刻也安静下来,坐到英灵身边:“建立在这种基础上,仍不自觉爱着身边的人,这样的性格不才是难能可贵吗?毕竟,我也曾因为你有勇气放弃一切投入拯救而选择了你。”
“爱...吗?”英灵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确信道:“我一直以为那是她的怜悯,出自对身不由己之人的同情。”
阿赖耶识怜爱地抚摸着她如丝绸般的银发,“可在人类看来,能自我牺牲的同情,就是爱。”
见惯了“恶”却不会对“善”无动于衷,触碰了最纯粹的力量也没有沉溺的心。
明明有着成神的资格却执意走上另外一条路,卫宫佐千代便是这样的人。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深。
因此,这样的她,才会以外宇宙的Fner身份,破格成为守护这个世界的人类抑制力代行者。
“我果然,最喜欢你了,”阿赖耶识低声呢喃。
“....?”
非酋英灵黑人问号:“你是不是玩不起才这么恶心我?”
阿赖耶识无语子:“......”
这个不解风情的大笨蛋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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