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若是幸淑长公主当场带着轻蔑指出要凌夭夭一个官眷替她请脉，那就是轻视羞辱，若是凌夭夭主动，就是诅咒长公主，她这一番话术下来，恭维了皇帝福泽及长公主之尊，倒是保全脸面，暗戳戳给了长公主一个软刀子。
方才打量关注过凌夭夭的人具是震惊，因着之前的传言和刻有的农女印象，加上凌夭夭入殿后低眉顺眼的样子，本以为这是一朵没见识的山间小花，没想到是带刺的玫瑰，扎得人满手刺疼，却看不出端倪，只得和血往里吞。
受到齐刷刷的眼神注视，凌夭夭露出一个得体大方的笑：不好意思，开大了。
幸淑长公主刚抛出的话头就被截断，脸色很难看，咬牙道：“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凌夭夭就当她在夸自己。
母亲当面吃瘪，侯夫人瞪了眼凌夭夭，但也不好说什么。
幸淑长公主却又道：“如今看着孩子们渐渐多起来，本宫心中甚是宽慰。”这话是对着皇后说的。
皇后便也道：“姑母说的是。”
幸淑长公主：“瞧着有几个小的，也该念书了，本宫听说，皇上已经选好了先生们，只等年后开始授课，说起来，皇孙伴读也该要选着了？”
皇后：“不错，人选也挑的差不多了，等着过了上元节，便让孩子们聚一聚，叫陛下过个眼，再让皇孙们选自个儿合眼缘的也就是了，既是说到这儿，本宫便也和诸位说一声，参选的孩子该准备着心里有个底儿了。”
凌夭夭注意到申氏腰杆一直，登时就精神了，还有一些官夫人亦是有所心动的样子。
皇孙陪读，一是给自个儿长脸，说出去也是提份儿，二是有机会附庸未来的太子、皇帝，这是一个大赌注，赢了从此便是风光无限。
但若是凌夭夭，必定不会冒这个险，不可能用年幼的孩子去做赌。
何况陪读几乎算是做人家的随从，陪读进宫读书不能带人伺候，而且若皇孙犯错，不能惩罚皇孙，便会算在陪读头上，家里千疼万宠的小家伙，给人当小弟和出气筒，何必呢？
不过她这“不上进”的母亲也并不阻拦其他想押宝的母亲，人各有志嘛。
凌夭夭默默做个吃瓜群众，一天下来，她就见识到了好几波宫斗剧真实版，回到府里还有点消化不良。
女眷这边宫斗宅斗你来我往，男人那边的权谋大剧也刚刚散场。
密室内，喻宏朗同祁临道：“陛下的意思，似是有意与北边开战？”
祁临：“北地常常骚扰我朝边境，来去自如，损我朝天威，百姓生活揣揣不安，若不加以严惩警告，边境危在旦夕。”
喻宏朗道：“若是开战，只怕朝堂又要动荡。”
祁临：“尚且观望，父皇今日想来也是探一探朝臣反应，后续如何，怕是得多议上好些时日。如今尚在年节，年后还有春闱……如今倒是春闱更加要紧，我听说，章家那边这两天不太安静，一直联系在京学子，连考官人选也多有干预。”
喻宏朗：“章家居于顺位太久了，陡然失了血，自是急于补血。”
祁临默了半晌，这才道：“母家那边劝我也活动一二，收拢人脉。”他说着又摇了摇头，“前有鲁王等攀附结党，余鉴犹在。”
“殿下说的是，这种事情上，插手容易失了帝心，陛下如今身子康健，也无立嗣打算，朝中多次提起都被压了下去，帝心难测，需得仔细斟酌。”
祁临心里猜测，父皇多半是瞩意幼弟，皇后所出嫡出幼子，年纪小，对于想握着权力的帝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心中清明，比起楚王，他没有长，亦是没有显赫母族，比起小皇子，他没有嫡，没有名正言顺。
正因如此，才要稳扎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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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临说的不错，近来章家确实多有动作，他们也是急了，眼看着原本好几个得力附庸都被拔掉，万一被别系顶上，那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些考生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事先筹备着，也是好棋。
在本期的考生中，有显赫家世的不提，还有许多平头百姓出身，家底单薄，又无人脉，寄居寺庙，这些人就是章家拉拢的主要对象。
宋璟亦是收到了这橄榄枝。
他并不傻，那些和自己套近乎的人，绕着绕着总会谈及章家的荣光和底蕴，再说起被章家赏识，得了好处的，本来过得多么拮据，如今吃香喝辣好不痛快。
凌家人也知道宋璟结交了不少好友，但平时并没有干预他的交际，便也没有怎么去管，况且近来也是这些异地学子相聚的热潮。
反倒是凌恒升，这人整日闷在家里埋头苦读，连个年都不过了！叫凌宋氏担心自个儿儿子是不是读书读疯魔了。
凌夭夭来到凌家的时候，就见凌宋氏和凌蓁蓁正说着：“你瞧你哥哥了吗？”
“瞧过了，在那里念文章呢。”
“他天天闷在里头，不是看书就是喃喃自语，不是傻了？”
“娘，那不是喃喃自语，殿试除了笔试还要奏对的，哥哥是防患于未然，事先练着，免得到时紧张。”
“那也没有天天念书的道理啊，这年节从腊月二十六到今儿，都上元了，他还扎书里头，是里头有金子吗？”
凌宋氏愁啊！
凌夭夭要笑死了：“娘，哥哥这是上进，你这烦恼被其他母亲知道了，要说你凡尔赛的！”
“啥？”她也不追问，忙不迭道：“夭夭你来的正好，快去把你傻哥哥从屋子里揪出来，你说咱们家也从来都没给过他压力啊，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凌夭夭哈哈笑，“说不得哥哥真就给娘考个状元回来呢？”说到这儿，她似乎抓到了什么。
“我只求他别晕在屋里了！行行行，你快带着蓁蓁去把他带出来，出去好好玩。”
凌蓁蓁也跟着道：“姐姐，你快去劝一下哥哥，如今他难得见你一会，会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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