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在病坊差点被歹人灭口,恰恰说明了这桩案子的不简单。
歹徒落网,却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时自尽了!
李老二经历此一遭,命都去了半条,吓得魂不守舍,什么都交代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之前来找我的都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她给了我好些银两,让我把一些东西随身携带,每过半月就来跟我取,然后就会给我报酬,我悄悄跟上去,见她进了陈家的后门!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这一招供,喻宏朗自然要找陈主簿来问个清楚。
陈主簿气得脸都红了!
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精打细算的,想借小女儿的婚事多做谋划,没想到还没能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这些人给毁了!
“是谁!”陈主簿怒不可遏,不是为女儿不平,而是气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喻宏朗咳了咳:“这是陈主簿的家事,本官不好插手,接下来的您自断。”
陈主簿勉强调整了脸色:“多谢喻大人了。”
听说这是陈家内宅的阴私,凌夭夭叹息了声。
陈家尚且是小门小户,妻妾儿女争斗都如此激烈,动辄伤了性命,别提大宅院了。
陈蕊听说了这个消息,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在病坊里嚷着要冲出去杀人。
凌夭夭对她这一点就炸的疯癫样表示十分不赞同,忍不住道:
“你总自觉是官家贵女,高人一等,却整日如此动气怒骂,毫无仪态可言,这般情绪激动,不肯好好诊治,只知道怨怪她人,本来不甚严重硬生生就耽误了。我实话告诉你,治病也是要看人的,不仅与病情和体质有关,还跟心态有关,这些日子我们已经尽力帮你了,而你却丝毫不知改变,你一人自暴自弃不要紧,不要浪费众人时间!”
“我已是多次提醒,这是最后一次,言尽于此,你好好思量。”
姜巧劝道:“先生勿气,这位陈姑娘年岁太小,是不懂事了些,咱们已经尽力了。”
凌夭夭呵呵笑:“蓁蓁比她还小呢,却自小体贴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
若不是看陈蕊得这无妄之灾有点惨了,凌夭夭懒得与她多费唇舌的,这次又忍不住说了几句,能有效最好,却也没想直接能点醒她。
姜巧笑道:“二姑娘乖巧得很,这不是随了先生吗?”
凌夭夭笑笑,不再说她,嘱咐道:“病坊这边你多上心,有事便来找我。”
“是。”
凌夭夭回了府,便听香薷打听来的消息。
“一开始陈主簿还疑心是陈娘子设计害的蕊姑娘,后来才查出原是后院的春姨娘,她将二子的死记恨在蕊姑娘身上,买通了人去往蕊姑娘身边塞污秽之物。”
“之后又让姑娘身边人劝她身体好了不需看诊,还说太太您的话不能信,等蕊姑娘病情现了,这才没再拦着,此时她已经病得厉害……被李家人捅出来后,春姨娘担心东窗事发,便买凶杀人,好在被三爷的人拦下了……”
香薷感叹道:“这位春姨娘真是个心狠的啊,厉害得很!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毒的招数,还敢害人性命……”她又啧啧了两声,说着最后的处置:
“陈主簿气得不轻,把人打了五个板子,送进牢狱,听说只剩半口气了,还把春姨娘的名字从家谱上划掉了,把她生的孩子记在陈娘子名下。”
凌夭夭听罢摇头,这般折腾,最后还是一场空,那位春姨娘今后便再没了消息,仿佛从未来过这世上。
她以为这便是陈家这乱子的结局,没想到还有后续,凌永丽心疼女儿,竟是不止如何做的,同春姨娘一阵扭打,撕扯中被已经破罐子破摔的春姨娘讽刺了一把,说她身边养着白眼狼而不自知,自以为把老爷吃的死死的,实际上她女儿的奶娘早就爬上了老爷的床……
两人在撕扯中把近些年的怨恨和背地里的阴私倒了个干净,似乎是看看谁更给出致命一击,最后凌永丽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丑闻传开,陈家的脸面是压根不要有了。
喻宏朗给了最后一击,直接把陈主簿的官撸了,让董三郎得了这差事。
九品小官,董三郎一举子,再稍微打点便足以任命。
其中需要往上禀报走多少流程,便只有他才知晓其中不易了。
凌夭夭有些意外,没想到喻宏朗会选择董三郎,像是他也有什么过人之处,喻宏朗还是希望这县衙能好的。
他用了四年,总算拔去了大临县两个毒瘤。
冬去春来,这个年喻府过得很安静,没有张灯结彩,没有炮竹庆祝,夫妻俩一起动手包饺子。
喻大人还是头一次真正亲自下厨。
凌夭夭十分正经:“三爷和面,我来做馅儿。”
喻宏朗瞧着面前已经磨好的面粉,无从下手。
凌夭夭:“下水,搅拌,揉!”
喻宏朗:“……”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凌夭夭对上他满是问好的眼神,咳了咳,“好,那让厨娘们和面,咱们来擀面皮,包饺子咱们也自己来。”
喻宏朗点头表示赞同。
厨子和面的技艺十分娴熟,两刻钟便把面团做好了。
凌夭夭让喻宏朗来做饺子皮,“把面团搓成长条,然后切成小块,再压成圆圆的一片……哎呦不是,你这都成什么形状啦?啊,皮要破了!”
喻宏朗的衣摆被束起来,拿着擀面杖手足无措的样子十分有趣。
凌夭夭忍着笑,在他危险的目光下拿起一片饺子皮,把调好的香菇青菜馅儿往里搁,圆圆的一边沾点水,捏出褶儿来,圆滚的饺子便包好了。
除了素菜馅儿,她还准备了红枣之类的彩头。
希望新一年能甜蜜顺遂,再无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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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又一次支起了四式汤圆摊,如去年那般招短工收旧衣,给穷人打一碗热腾腾的香甜汤圆。
然而今年,大街上衣不遮体的乞儿少了大半,走在路上,不少百姓感叹着:自打喻大人和医仙娘娘来了,他们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
过节的日子,新的开始,总是让人容易感怀叹息,做一番对比,然后再期望明年能有更好的变化,然后就加倍努力,为将来努力奋斗。
这一次,病坊第一个痨病患者治愈,像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喜事,很快传开。
凌夭夭却毫不松懈,那个病人本就病得浅,况且之后还有复发的风险,太过得意忘形不可取。
“大家都说这是大功徳呢,能治好已经很不容易,不用这般谦虚。”凌宋氏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为女儿骄傲。
凌夭夭没有跟母亲解释那么多,而且这日子也不适合说不吉利的话。
她有些感慨,去年的初二,他们欢喜开始,悲痛结束,若不是兰氏是在子时去的,她今日也不能来娘家。
然而凌夭夭这一次也是轻车简行来的,比以前要更低调,若不是喻宏朗心疼劝她,以及自己想多和娘家人聚一聚,她其实不会走这一趟。
凌蓁蓁知道姐姐医术高超,和母亲一起乐过之后便说起别的。
“姐姐,我听说假花盆栽的生意特别好。”
凌夭夭:“是啊,春日里头花本来就少,那些想给家里布置的,怎么能少得了花呢?卖的最好的便是火红的腊梅,又应景又好看,不过别的花卉生意也还不错。”
她笑着跟妹妹分享这个喜悦,一开始她们便谈好了,假花生意,凌夭夭出场地、人工、材料成本,以及负责整个流程和售卖,凌宋氏凌蓁蓁设计假花盆栽,然后盈利八二分。
凌宋氏一开始不肯,说都是一家人,不让她算这有的没的,凌夭夭执意如此,只说是给凌蓁蓁存着当嫁妆。
这话一出,凌宋氏便笑着不反对了。
小女儿十二了,也是该开始准备。
凌蓁蓁羞极了,小姑娘还不懂情爱,可也知道这个打趣的意思,“娘还是别操心我了!好好给我们选个嫂子罢!”
凌宋氏倒是想啊,可凌恒升近两年一年到头只回家两三月,娶妻也是留在家里陪她这老婆子和小姑子罢了,也不顶用啊!
凌夭夭忙道:“可别急,哥哥婚事,等他会试后再说,再等两年,等两年。”
“你哥哥也是这么说的。”凌宋氏叹气,“说什么还未有正经功名,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什么得中了才行……”
凌夭夭眼光微闪,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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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凌夭夭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正月刚过,调任书便下来了。
调喻宏朗为司农寺少卿,官拜正五品,速进京述职补缺,到京后正式上任。
从正六品升到正五品,中间隔着一个品级呢,然而无人敢置喙半句。
无他,正是因为喻宏朗近年来的政绩。
要说洪灾瘟疫,本是天灾,然而此也有不吉之说,当地官员若是办好了是本分,不一定能有嘉奖,而若是办不好,还有可能要丢小命。
但喻宏朗不同,他上任前洪灾便已爆发,刚上任瘟疫便已横行,是他雷厉风行,速度出了政策以对,才没让瘟疫恶化扩散,酿成更大的惨剧,也是他知人善用,敢于信任年轻且为女子之身的凌夭夭,一同将那场至今令人谈之胆颤的瘟疫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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