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夭夭跟在喻宏朗身侧,打量他的神情,心里直打鼓。
这位侯爷大过年的,不回侯府陪伴娇妻爱子,跑来大临县凑什么热闹?
二人还没走到大门,才至二门上,便见一个高大身影往这边走来。
瞧见他,凌夭夭初震惊后,便明白了宁氏每每发作时,为何看到喻宏朗就会更加失控。
太像了。
喻宏朗身上的气质轮廓肖母,而眉眼却与这人如出一辙,只是后者更加冷冽,更加成熟。
“不料侯爷深夜前来,招待不周。”喻宏朗声音浅润,不辨情绪。
凌夭夭便也只屈膝一礼,跟着退后一步,站在喻宏朗身后,不再打量。
喻桁蹙眉,打量起这三年未见的儿子。
夜色朦胧,在月光和烛光照射下,只隐隐看出少年身姿挺阔,气宇轩昂,面容五官长得更深邃了。
他暗暗满意,便也不再计较这兔崽子的无礼,自顾自道:“公事外出,忙完了也是赶不回京,恰来你这儿看看。”
凌夭夭:这话说的,是谁听了都不高兴。
喻宏朗扯出一个笑:“请。”
然后侧了头,对凌夭夭道:“既是已迎了客,你便回去。”
喻桁听了,这才想起旁边的儿媳妇,有意看看,但此时天黑,凌夭夭又站在喻宏朗身后,他想看清势必动作失礼,不合规矩,便没说什么。
凌夭夭离开后,喻宏朗便将人请到前院。
“你们方才在守岁?”
喻宏朗:“嗯,这会儿时辰到了,便回屋歇息。”
喻桁似是想问什么,到底没提。
-
凌夭夭回了灼华院,香薷连忙替她收了披风,“太太,可要泡个脚?”
“嗯,让厨房备上些东西,送去前院。”
屋内炭火才点上,屋子里没那么暖和,凌夭夭搓搓手,净面后便坐到软榻边泡脚。
泡了脚,喻宏朗还没回来,她便去耳房玩猫。
焦糖长得很快,如今已经是一只大肥猫,得有六七斤重了,凌夭夭抱着都有些吃力,坐在软榻上,怀里窝着猫,倒是暖和。
自打天冷,焦糖便不爱出门,只在屋子里玩闹。
“小家伙,你倒是舒坦呢。”
每天睡了吃吃了睡的,要不就在院子里折腾香薷捣乱,活像个小祖宗,小日子过得比她都逍遥。
“三爷。”
凌夭夭惊讶探出头,果真看到喻宏朗的身影,她连忙把猫放下,出了耳房。
“三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也没一个时辰?
喻宏朗不甚在意:“那边安顿下便是了。”
凌夭夭看他神情,识趣地不再提。
男人走近了,凌夭夭这才想到自己一身猫毛,讪笑道:“方才抱了猫,我先去换身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便见喻宏朗坐在桌前,眼睑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凌夭夭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拉起他一只手,有些凉。
“我去叫水给你泡脚。”
只是手反被男人握在手心,凌夭夭便用另一只手包住他微凉的手,笑道:“我瞧得给三爷寻个暖手筒来,冬日才不冻手。”
哪有男人戴暖手筒的?喻宏朗抽抽嘴角,没说什么。
凌夭夭见他情绪还好,便问:“他可说什么了?”
喻宏朗:“不曾说什么,只让我们明早去问安敬茶罢了。”
凌夭夭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这大过年的,他突然过来……”
“两月前领了差事,才从闽南而来,想是赶不回京陪妻子儿女,恰逢想到这儿来凑合罢。”
他语气暗含讽刺,凌夭夭叹了气,没说什么,只道:“到底是名分上的父亲,咱们礼数上别让人挑出错来也就是了,只是他深夜来此,这消息……”
“瞒下。”喻宏朗道。
那人轻便而来,没带多少下人,想着也是不愿外人得知的。
偷偷摸摸的模样,仿佛这还是他圈养外室的别院。
喻宏朗眼底暗藏恨意,只是手上暖意传来。
什么怨恨都罢了,如今他生母安康,妻子体贴,一家三口好好过,便是最好不过了。
知道凌夭夭担心自己,喻宏朗温和道:“这时辰了,睡。”
凌夭夭挑眉:“长夜漫漫,睡觉不是可惜了吗?”
喻宏朗轻笑:“夭娘不想睡?”
两人最终也没睡着。
终岁不眠,以待天明。
惟愿今后平安康泰,再无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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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大早夫妻俩便起了,穿上新衣,一身正装,倒是如新婚头一天那般正式。
喻桁住在前院,后宅也没他住所,夫妻俩便一同往正厅去。
以待客之礼待之罢了。
正厅,喻桁早早便坐在主位以待,热茶不知吃了几盏,这才听到下人报三爷、三太太来了。
喻桁放下茶盏,抬眼看去。
喻宏朗一扫平常穿着风格,今儿穿了朱色锦衣,却是同妻子服饰花纹相似的穿着,夫妻俩走在院中,倒是一个风景。
他便将目光放在这个儿媳妇身上。
儿子先斩后奏,娶了妻才传消息回京,还是为了请旨敕封,他这个老子,倒是等圣旨定下才知道!
而这儿媳妇,还是普通农户出身,平凡村女尔尔,身份实在不堪匹配,他得知消息已是晚了,但既已拜堂成亲,断没有悔婚的道理。
且这女子颇有才能,一己之力,将娘家日子过得舒坦,从商从医,皆是上乘,光是她兴办女医学馆和抗疫之事,足以填补身份之缺漏,让他闻之惊诧。
娶妻娶贤,虽是身份低微,看在她如此能干,他便也忍了。
何况……
虽是早就决定接受这个儿媳妇,喻桁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能迷得他这内敛的儿子主动求娶。
果真是个美人,这般长相,出身农家未免可惜,若说是贵女,也是华贵尊崇之相。
他的目光定在凌夭夭身上有些久,然后便发觉喻宏朗不动声色地走在了凌夭夭身前,眼神冷然。
小兔崽子!
喻桁收回目光,面不改色,沉声道:“你们大婚,为父未能到场,今日大年初一,便当做拜见了罢。”
他身边的于晖端了两盏茶来,是让凌夭夭敬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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