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十分尴尬，毕竟是凌夭夭先来的，只能调解道：“这……郭姑娘……”
郭倾冉一双丹凤眼中毫无波澜，看着那身蜜桔色襦裙，道：“我看这一套衣裙还过得去，就它了，盈儿，包起来送到县丞府去。”
“是！”
老板娘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只能投给凌夭夭一个抱歉的眼神。
凌夭夭挑眉，靠在衣柜旁默默打量这位郭姑娘。
婢女盈儿走到衣柜边，取下衣裙，对着凌夭夭冷嘲道：“这位娘子，我劝你一句话，走在外头得多看着路，别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将来后悔都来不及！这次算你识相，我家姑娘也不是小气之人，成了，你到一旁候着，别再打扰我家姑娘选衣裳。”
凌夭夭真是脸上一万个问号，这人的脑子是自己演了一个剧情？怎么自说自话这么横呢？
凌夭夭好气又好笑，甚至都懒得与她白费口舌。
“盈儿，别说了，平白浪费了我的时间。”
“是，姑娘。”盈儿换上一张笑脸走过去，“姑娘，您瞧这身衣裳，端庄贵气，多适合您啊！”
老板娘赔笑道：“是呢，郭姑娘肤白貌美，穿这衣服最合适不过的！”
郭倾冉下巴微抬，一副高傲模样，余光却打量起凌夭夭，见她年岁与自己相当，容貌又如此出众，好在已是有夫之妇，碍不着她的事儿，不然定是一个对手！
既然是早就出局了的，她自然也看不上，“成了，出来够久的，该回了。”
“是。”盈儿附和，转头对老板娘道：“派人把衣裳送到我们府上，可千万别被些外强中干的破落户截了去。”
老板娘讪笑：“是是是。”
主仆俩这才离开。
凌夭夭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就看了一场好笑的戏码。
老板娘的笑脸褪去，苦着脸喊来小二去送衣裳。
“让娘子见笑了……”
凌夭夭摇摇头，好奇问道：“那郭姑娘是哪家的贵女？怎么从来没见过？”
老板娘撇嘴，“哪门子贵女啊！不过是方县丞九转十八弯的亲戚外甥女，因着攀上方家的关系，加上自身长得不错，这次大选选上了秀女，在咱们大临县，就她资质最好，十有八九能入宫做娘娘的，是以得罪不得。”
她说起来咬牙切齿的，还不是因为郭倾冉飞上枝头，仗着未来的前途，端得很，每每出来买东西，定要赊账，叫店家送去县丞府找方家的人付钱，店家总也不敢赚多了，次次得压低价钱卖。
偏偏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连方大人都要敬畏，哪里敢得罪未来的贵人？
只能吃了这亏。
凌夭夭听罢便明白了。
喻宏朗将选秀之事交给方陈二家去办，他们自是要选自己得意亲近的人，好给自己留一些好处的。
万一选出来的人做了贵人，方陈二家也能沾点实惠。
凌夭夭冷笑，心道这些人真是会钻营。
“没事儿，我再看看别的衣裙就是。”
老板娘见她体谅，并没有怪罪自己，心里松了口气，好歹是没丢了这个新客单子，笑道：“娘子善解人意，我真是感激得很，就为这，我也不得不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了！您身量好，这衣裙穿着绝对合适。”
老板娘说着，脸上甚至出现心疼的神色，轻手轻脚地开了一个柜子，取出里头的衣裙来。
这也是配套的，雪白里衬祥云春衫，外搭宝蓝色玉裙，绣着嫩黄色栀子花，白、蓝、黄的搭配，素雅又带着明艳，整体看起来便是十足的高级感，让人眼前一亮。
光是看这颜色，凌夭夭便很喜欢了，走近细看，这一套衣裙都是上好绸缎所制，栀子花用的是金线，更加昂贵，针法活泼、绣工精细。
老板娘是真心疼，本来打算把这衣裙当做镇店之宝的，如今卖出去，便是少了一个活招牌！
“这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款式呢，就这么一件！绣娘是十几年的苏绣绣工，活灵活现，就跟真的花儿一样，您瞧，不仅仅是绣花，这每一处裁剪，都是用了心的，绝对找不着线头！”
确实是一件远看惊艳近看精致的裙子。
凌夭夭爱不释手，笑道：“好，就它了。”
老板娘还让她试试衣裙，亲自陪她到里面帮她换，只脱掉外衣外裙，里面中衣中裤都穿着，不怕弄脏衣服或是害羞。
这种衣服，确实自己穿着不方便，在老板娘的指导下，凌夭夭很快把衣服穿好。
“娘子……真是，这衣服就跟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真叫我不卖都不成了！”
老板娘说着酸话，就算只是客套推销的话术，听着也舒坦。
但这却不是恭维话，老板娘引她到了镜子前，让她自己看。
镜中的女子一头元宝髻，哪怕没有繁复华贵的头饰，却更加显得冰肌玉骨。
宝蓝色其实很难驾驭，若是肤色不够白皙，气质不够出众，穿着便是人衬衣，不是衣衬人了。
凌夭夭笑容可掬：“成，我买了！”
老板娘说了价钱，凌夭夭虽是有所预料，价钱不低，却没想到如此之高，正想着要不要杀杀价。
几波抽气声响起，凌夭夭疑惑看去，却见是喻宏朗往这边来了。
凌夭夭眨眼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茶楼等我？”
“久等不到，怕有什么事儿。”喻宏朗笑着看她，道：“选好了？”
凌夭夭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新衣裳，不太好意思：“嗯。”
喻宏朗点头，却对着老板娘道：“多少钱？”
老板娘怔然，嘴比脑子快：“八十八两。”
喻宏朗“嗯”了声，转头看谭义一眼，他立马上前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拿给老板娘。
“走？”
凌夭夭：“啊？”等会儿，还没找零呢！
却见男人已经出了门。
凌夭夭只能跟上去。
谭义没有等找零，直接跟在主子们后头，另一个小厮在他耳旁问。
“谭义哥，大人走那么快做什么？都不等太太，真是稀奇了哈！”
为什么？
啧，这个问题，没成婚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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