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义走后，凌夭夭三人才进了家门。
凌宋氏、兰氏都在院中，见他们回来，都抬头看去，便见凌夭夭脸色微沉，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康河也满脸愁容。
“这是怎么啦？”凌宋氏问道。
康河瞅瞅凌夭夭，不知该怎么说。
主要是他也不知晓大姑娘是如何想的，若大姑娘有心进宫，这消息便是好事儿，若是不想，那可就麻烦了。
凌夭夭没有瞒着，直接说道：“喻大人身边的人说，就快选秀了，这一次大选，连普通人家年纪合适的女子都要去参与选拔。”
选秀？
凌宋氏和兰氏都知道这个，每隔三年都有一次选秀，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未定亲的姑娘都要去，然后按着容貌礼仪再层层筛选，这才有机会入宫。
入了宫，有可能是选妃，有可能是秀女，也有可能只是宫女。
这算好事吗？
若有野心的，自然会搏一把，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将来如何，那可就未可知了。
凌宋氏的脸当即就白了。
凌夭夭今年十六，又还未定亲，若是选秀，她定然会被记上名字的。
在凌宋氏看来，纵使选拔严苛，可她的长女才貌出众，定然是会入选的，叫她怎么舍得？
“这事儿是真的？”
凌夭夭点头：“从那边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凌宋氏攥了攥手，上前拉住她：“孩子，你告诉娘，你是怎么想的？”
凌夭夭看出她的紧张，心里暖暖的，实话实说：“我自是不想去参选的。”
“好，那娘知道了。”
凌宋氏坚定道，“娘必定替你找个好夫婿。”
只是时间急迫，想赶在官府告示之前订了婚事，哪有那么简单？总不能为了躲避选秀，随便矮个里挑高个应付过去，万一选错人，将来可就毁了长女的一辈子。
是以凌宋氏急得不行，大冬天的，竟然急上火到嘴角燎泡，就在她再一次从提亲帖子中挑挑拣拣不知该怎么办好时，又有媒婆上门了。
才过正月，二月初二，乃是今年第一个黄道吉日，这天顺山村一早就看了个热闹。
一个媒婆精神抖擞地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两两扛着绑大红绳结的木箱，竟是有十六抬！
乡亲们远远瞧着，跟在队伍后头看热闹，一路人群越聚越多，却见这一行人脚步稳健，没有要停下来的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
“是提亲的？瞧瞧，那位妈妈是媒婆？看着精神得很！”
“不错，我以前在员外家做短工时见过她，是县城里最有脸面的媒婆，许多老爷太太都找她做媒呢！”
“这么厉害的人儿怎么会来咱们村？还有这么多箱子，都是聘礼吗？天爷呀，这里头装的都是啥？”
“停了停了！”
“这不是凌家吗！举人老爷家呀！”
“我就说，通村里能有这场面的，除了举子和医仙娘娘，还有谁？”
“这是凌家谁在谈婚事呢？”
“傻了？都送聘礼了！定然是求娶姑娘呀！”
村民们一个个都热情高涨，仿佛这是自家的喜事。
兰氏开了门，便被这场面惊住。
“这位可是凌家的？小妇人是城里香街人，平日里就做些牵头搭线帮助有缘人喜结连理的活儿，大家都唤我平娘，今儿是来替贵人向您家提亲的！”
平娘春风满面，说话抑扬顿挫，叫人听着也跟着高兴。
兰氏瞅瞅她身后，有些发懵：“哦、哦！请进！我家当家娘子正好在呢。”
说着便请她进门，平娘一挥手：“来，把贵人送来的见面礼抬进来。”
几十个壮丁纷纷抬起箱子，鱼贯而入。
这场面，很快就把凌宋氏和凌蓁蓁吸引过来，见他们搬着箱子进院子，忙道：“这是……”
平娘见她身着打扮，以及一副不同于村妇的好样貌，马上笑道：“请娘子安，这些个是喻府喻大人让小妇人帮着送来的见面礼，喻大人有意向您家求娶大姑娘，特请我来做媒，他还说了，这是见面礼，若娘子看得上，应了这门亲事，后头再送新的聘礼来。”
就这十六箱，仅仅只是见面礼？
外头响起了惊讶声和此起彼伏倒吸气的声音，而凌宋氏却是直接懵了。
她说啥？谁？要干嘛？
兰氏见凌宋氏呆住，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声道：“娘子，这早晨天凉的很，不如先请平娘子到屋内喝口热酒？”
别说她了，就连兰氏此时的心都在狂跳，不敢置信，好在她方才已经有了准备，现在才能定神提醒凌宋氏。
“对、对！”凌宋氏道，“娘子快些同我进屋，阿芳，你去给几位兄弟也温壶热酒来，吃了好热热身子。”
“好呢！”
兰氏应后，先关上院门，阻隔了外头乡亲们惊讶兴奋的目光。
屋内，凌宋氏再次确认道：“平娘子，方才是说哪位贵人……”
平娘笑道：“正是咱们县太爷，喻宏朗喻大人，来向贵府大姑娘提亲的！”
凌宋氏总算从震惊中缓过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喻大人她是见过的！端正儒雅，礼贤下士，生得又是一副俊俏君子模样，年纪轻轻便是县城最大的官儿！
若说她过去为女儿的婚事发愁，觉得没有能配得上自己长女的，如今便是喜从天降，那些凡夫俗子同喻大人便是天壤之别，她想都不用想，便要答应了！
好在理智尚存，记得女方该有的矜持。
“喻大人身份尊贵，怎么看得上小女？”
平娘忙道：“凌大姑娘仙姿玉貌，又是我们人人皆知的医仙娘娘，仁善卓识，这般人儿，在咱们县里，可找不出第二个呢！您说说，喻大人和大姑娘，一个是逸群之才，一个是绝代佳人，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吗？”
凌宋氏喜欢听人夸女儿，笑逐颜开：“这都是大家抬举小女罢了，只是婚事不可马虎，我们自然该要好好考虑权衡才能做决定，平娘莫怪。”
平娘笑容满面：“那是那是。”心里却是有七八分数，觉得这媒人钱定能赚到的，傻子才会拒了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知县大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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