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好得很！”凌老娘笑起来，“你们尽管忙自己的，我们老两口也没什么大事儿，有吃有睡，闲来无事就去街坊邻里串串门，日子轻松快活着呢。”
凌宋氏点点头，“那便好，公爹婆母好好将养着身子，缺什么尽管说。”
“说的好听，也不见你把长辈接到这新屋子住。”范凌氏冷不丁道。
凌宋氏看都不想看她，只管同婆母说话。
“当初分家时，爹娘也说住惯那宅子，想在里头颐养天年，如今二老年纪也大了，倒不好叫你们折腾的，婆母莫怪，好在家离得近，我们也能上门尽尽孝心。”
这话说出口，老两口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当初为何说要住那宅子？
还不是把大房扫地出门找的借口？
范凌氏是听不出这其中讥讽深意的，倒是凌永丽多看了凌宋氏一眼。
过去这大嫂就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气急了也只会支支吾吾讲些大道理，没成想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绵里藏针，让人心里窝火又反驳不得，倒叫人想起她那个大女儿，果然是亲母女。
凌永丽特意挑了凌夭夭不在的时候过来，就是看凌宋氏性子绵软好摆布，尽快把事情定下，可不想出现差错。
“嫂子说的是呢！这住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嫂子心里有亲人，念亲情，这就是仁善呀！”凌永丽道，“说起来，我那女儿之前见了嫂子，回家后也说您人美心善待人宽和，是个最好不过的性子了，都说恨不得做你的女儿呢！”
凌宋氏想起那下巴朝天的小丫头，轻轻“哦”了声，“小姑是糊涂了，那是你们陈家的女儿，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凌永丽讪笑：“嫂子！您这不是见外了吗？蕊儿姓陈，到底也是留着咱们凌家的血啊，都说这亲缘亲缘，是怎么也割舍不断的。”
“是啊是啊。”凌老娘也附和，“老大家的，你记得蕊儿？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但生的可好了！又是官家贵女，这身份尊贵体面……”
“嗯，陈姑娘确实尊贵。”
凌永丽坐到凌宋氏身边，搀着她的手臂，道：“嫂子，你想想，蕊儿和升哥儿，是不是及其般配呢！”
凌宋氏柳眉蹙起，“你说什么？”
“嫂子是乐傻了？”凌永丽捂着嘴笑笑，“我啊，这不是撮合咱们两个孩子来了吗？你想想，虽然蕊儿是九品大人的女儿，可惜我这……”
说着竟是没了笑，眼中转着泪，“可惜我出身不显，只能做了妾室，天下父母心啊！我也想给蕊儿找一门好亲事，那孩子养尊处优的，生的倒也可人，年纪小了点，不过咱们升哥儿也不急着成婚啊，再过几年，蕊儿大了，升哥儿年纪也正好，这婚事儿不是最妥帖的吗？”
凌宋氏压着火，冷冷道：“我们还没打算考虑升哥儿的亲事，且等两年。”
凌永丽急切道：“嫂子，你可别犯傻，升哥儿如今可是木秀于林，多少人盯着他呢？你是不知道，好些商贾就喜欢捉婿，就挑升哥儿这样上进又没根基的，那士农工商，商户是最低贱的，若是升哥儿娶了商户女，那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凌宋氏再也装不出笑容，收回自己的手。
她的夭夭就是经商之人，凌宋氏以长女为傲，是半分听不得一点不好的话的。
凌永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补救：“还有啊，升哥儿如今没有根基，将来会试可怎么办？嫂子你不知道，会试殿试看的可不单单是才学，还有家世背景人脉！”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些年，我家老爷也认识了不少贵人，将来定是能提携他亲女婿的。嫂子哟！你可得多替升哥儿想想啊！”
凌宋氏心里觉得这一番话还是有些可信的，但依旧不应，“婚姻大事，哪有这么简单的？小姑，蕊儿是千金贵女，我家这傻儿子却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年纪也不合适，还是算了，我现在还不考虑升哥儿的婚事。”
她说得再好听也是拒绝，凌永丽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言下之意，脸色就不太好，终究是忍下去了。
凌永丽叹息一声，仿佛深有体会：“嫂子，我也懂得，这做娘的，总是考虑多一些。说起来，你还没考虑升哥儿的婚事，怕是在发愁夭夭？”
凌宋氏道：“别说那些了，公爹婆母怕也听不了这么多琐碎之事，咱们讲些开心的。”
“嫂子！你想歪了，爹娘自是最关心孩子们的终身大事的啊！”凌永丽道。
范凌氏插话道：“小妹，你是没听出来吗？这举人老爷的亲娘是嫌弃咱们多事呢！真是，仗着有个好儿子，这是要把凌家当做她的一言堂了！”
“说什么呢！”凌老爹头疼，“你若是不会说话，就别插嘴！”他十分后悔带着这个大女儿来了，真是，如今还当大房是软柿子吗？
“家里好生热闹，我没来晚？”
凌老爹站起身，复又坐下了。
真是心慌了，还好升哥儿没来，来的只是两个孙女。
凌夭夭走进屋，先喊了长辈，“阿爷，阿奶，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蓁蓁，快去给阿爷阿奶准备些蜂蜜水儿来。”
“好。”凌蓁蓁确实有点不想招待这些亲戚，有了理由便名正言顺走开了。
凌老娘咽咽口水。
蜂蜜啊？那可是好东西。
凌老爹瞪眼不争气的老婆娘，转头笑道：“夭夭啊，你怎么回来了？”
“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回家吗？怎么？打扰你们说话了？”
凌夭夭笑眯眯的，视线扫过范凌氏和凌永丽。
范凌氏冷哼了声，到底没再说话。
凌永丽朝着凌夭夭走过去，笑得那叫一个温柔：“夭夭回来了，正好，我在和你娘说你的婚事呢，我们是想着，之前本想带你去陈家作伴，虽说是纳作三少爷的妾室，有姑母照顾你总不会吃亏，不过你和三少无缘，这也就罢了。”
“到底好事儿多磨，咱们两家还是有望做亲家，你瞧瞧，这次姑母不是给你带了好消息来吗？将来蕊儿嫁到凌家来，你们表姐妹就能住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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