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夭夭回头,见那董三郎已经坐起身,双眼迷茫,见着她,恍惚定神。
“凌姑娘?”
凌夭夭扬眉,“你见过我?”
那天在宋家,董三郎不应该见过自己才对。
董三郎浅浅一笑,“曾在石浦书院之外,见过姑娘与令兄。”
凌夭夭点头,退出车厢,背过身道:“公子既是醒了,自行查看身上可有伤处?”
“也好……嘶!”董三郎呼出声,抬眸去看凌夭夭,见她丝毫不动,眉头微拢,又痛呼几声。
“凌姑娘……我好像受伤了。”
凌夭夭只道:“伤在何处?”
“腰腹。”
“伤势如何?可有淤青红肿、破皮?”
董三郎无奈道:“姑娘,我不会医术,诊断不来,你不方便看看吗?”
凌夭夭:“不方便。”
董三郎一噎。
“我以为,姑娘不是迂腐之人。”
普通情况,她当然不会这么谨慎,但董家先是提亲,后有意外,她不防范一二才是傻子。
董家提亲她本来没有觉得有异,但方才那小厮和董三郎的反应太快,毫不犹豫,没有意外突至的茫然无措,仿佛说什么都是提前想好的。
再联想董家,好歹是富甲一方几十年的员外,而自己一家过去一穷二白,这一年来才稍有起色,尚且没有在县城里排上号。
就算自己有个女医的名头,对董家酒铺的生意也没甚帮助。
若说仕途,她的兄长也就是个童生,董三郎却是秀才。
那他们提亲确实也是低娶了。
若说之前凌夭夭还相信这是董家怠慢庶子,董三郎感念恩师求娶他的外甥女,现在却是半分不信的。
不论是想谋得她的同情,还是想借男女大防这破规矩搞舆论施压,都让她觉得不爽。
是什么让一个秀才公不惜设苦肉计?
凌夭夭还想不明白,但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魅力。
她油盐不进,董三郎也撑不下去了,只得道:“姑娘,我怕是需要休息一下处理伤口,若是你不方便也无妨,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本是以退为进,没想到凌夭夭顺势而为,“也好,稍等,我给你拿些药膏,自己涂一下就好了。”
董三郎:“……”
凌夭夭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董三郎手脚好好的,自己涂个药都不成?
又不是喻宏朗那样伤的动不了了得别人帮忙。
于是,董三郎眼睁睁看着凌夭夭扔了两个瓶子进来,然后又推醒了小厮,回到自己的骡车那边,赶着车扬长而去。
小厮一脸苦色:“三公子,这可怎么办?”
董三郎看着瓶子,不知在想什么。
小厮:“公子,凌姑娘这样谨慎,娘子的计策不成,回去定要责罚的!”
“那又怎么样?”
小厮没想到他这么说,愣在那里。
董三郎收起药瓶,淡淡道:“他们吩咐的,我也做了,无非就是唠叨几句,还能奈我何?”
秀才上公堂尚可不跪县令,问案不能随便用刑,何况商贾?
董老爷再不看重他,也只能嘴上说说,董娘子再看他碍眼,也是又惧又畏。
要不怎么人人都想考取功名?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总是有傲气的。
“公子,好歹想想办法啊。”
“总不能为了这败絮其中的董家,上赶着去祸害人家姑娘。”董三郎道,“回。”
不过,那凌夭夭倒是个机灵的。
机灵的凌夭夭已经回了家。
工坊是木棚造的,占地有近百平,按着工序分了几个棚,需要烧火炼油的棚则是用土坯建的,防止烧起来。
十几个工人都在工棚里干着活了,这种纯手工的制作,耗时耗人工,所以凌夭夭严格把控着产量和质量,桃夭坊做的不是高产,而是精致高端的定位。
这些工棚还用了凌夭夭一个月的时间想设计图纸,用机关动力,让桌面流动,这样进入下一个工序也能节省时间,此外便是研磨,不再用人脚踏或是骡子拉,而是机关研磨。
这个设计一出来,木匠琢磨了好些天才敢动手。
说起来复杂,但做出来效果却很好,古代虽然没有机器时代的发达,但能工巧匠总是多的。
此时凌蓁蓁就在几个工棚四处转悠,新鲜得很。
“新工棚建好后,我们的生产速度增快许多。”兰氏笑容满面,一一汇报这些天的工作。
凌夭夭点点头,嘱咐她做好把关,千万不能让工人疏忽偷懒,做了残次品。
“对了,再请一个厨娘,现在我们的工人多了,你还要监工,这采买和做饭也找人帮忙的好。”
兰氏道:“不妨事,我忙得过来的!”
凌夭夭道:“兰姨,采买和做饭到底繁杂,而且最重要的还是我们的货,你主要的任务便是确保我们的产品质量,别若是出了差错,那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事。”
兰氏明白了,连连点头。
“还有,这些天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我寻思着得再招个小二看店。”她本来想着把康河当成店铺掌柜培养,后来康河好像有意学医术,只是他没什么天赋,倒也索性放弃了,认认真真地学习看账。
虽是如此,桃夭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凌夭夭觉得凌宋氏应付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康河现下十二岁,到底还是小了些,凌蓁蓁便更不用说了,平时帮把手还成,一直累着也不行。
兰氏听罢,便道:“姑娘这般说,我倒是有个人选,便是村长家的张玉姑娘,她一直很能干,而且对这脂粉方面也比较精通。”
她这一说,凌夭夭也有了印象,张玉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机灵勤快。
“她现在在工棚里吗?”
兰氏:“在呢,在做唇脂。”
凌夭夭点了头,“那我去看看她。”
张玉在提炼梅花颜色,这是一个繁杂的工序,需要很仔细小心和耐心才可。
颜色已经熬煮出色了,现下还要等色素漂浮凝固,再捞出来。
张玉直到做完了,这才发现旁边站着的凌夭夭,唬了一跳,心有余悸:“夭夭,你啥时候来的?咋站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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