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夭夭翻开卷子查看，发现这名女子的药方很有意思。
再看她药包中所抓药物从选材到剂量，竟是丝毫没有疏漏。
凌夭夭想起之前裴晶的身份。她祖上行医，家学渊源。只是家道中落，娘家无人可依。后丈夫因瘟疫去世，自己受婆家厌弃，这才不得不自找生路。
这女子向来独来独往，在学馆中并没有多少好友。
但她品行不错，学生们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如果说裴晶此时的能力足够去外面医馆，虽不说做大夫，只作为药童也足够了。
只是，这社会环境对女子颇多束缚，一般情况不会雇佣女子。
怕是因此她才不得不到双仁学馆学习，以求将来安身立命。
收完卷凌夭夭和邱大夫分别查验批分，索性全部批完再回家。
“这裴晶倒是一个奇女子。”邱大夫不住赞叹道。
凌夭夭点头。“她一有天分，二有基础。若是多加学习，不定将来能成为坐馆名医。”
“你倒是对她很有信心。”邱大夫难得听她如此肯定一个学生，闻言就很意外。
凌夭夭实话实说：“这两个月我有观察，裴晶从品性到能力都可圈可点，她若出师，想来也是好事。此外，姜巧倒也不错。”
邱大夫想了想，赞同道：“她天赋不足，但足够努力。课上我还见她誊录笔记。十分详细刻苦。”
凌夭夭：“是啊，学医艰苦。兴趣和努力都很重要。”
两人商量一番确定下了甲班学生人选。
凌夭夭有些意外的是，范五丫居然脱颖而出，也在名单之上。
商量完分班，两人这才离开学馆，此时天色已晚，邱大夫道：“天色不早怕是不太安全，要不我送你一程。”
凌夭夭先是道了谢，随后道：“赶车很快就到，您放心，此处离我家铺子不远，不会有事的。”
邱大夫也去过桃夭坊，闻言点头没有坚持。
两人告别离开。
凌夭夭驱车向桃夭坊而去，刚进后门，就听康河急急道：“大姑娘回来了，前头有人找你！”
“谁啊？”
凌夭夭皱眉，把骡车绑好了，进了铺子。
见着来人，她诧异地喊人：“郑掌柜？”
郑掌柜正心急如焚，见她来了，直接道：“大姑娘，我与你多订了十斤豆酱，你说是要一个多月才能交货，我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眼瞅着就要能拿到货了，你转手就卖给别人，这不合适？”
凌夭夭：“你说什么？”她黛眉蹙着，“你的意思是，别处也有豆酱？”
“正是！怎么，你不知道？”
郑掌柜带着火气，说话的语气就不怎么客气。
凌夭夭倒也不恼火，冷静道：“您先别急，我从未把豆酱卖给别人，其中定有误会。”
店面中谈事不妥，凌夭夭邀他进后头院子。“您坐下喝口茶，再仔细说说，是哪家有了豆酱？”
郑掌柜深深叹气，到底是坐下来了，愁眉不展：“鸿宾楼！近几天他们上了新菜色，其中就有豆酱做的菜。”而且好几样菜都是模仿着泰丰楼的菜式做的！
听说是鸿宾楼，凌夭夭大致明白了：“实不相瞒，鸿宾楼的方二爷曾经找过我，想跟我要豆酱方子，但我并没有答应他。”
“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得知豆酱方子的，这豆酱或许会有人猜到方法试着做出来，但味道定然是不同的，掌柜的不妨让人去买些鸿宾楼的豆酱菜色来试试，看看他们的豆酱是怎么样的。”
郑掌柜冷静下来，觉得凌夭夭说的有道理，便让身边跟着的人去鸿宾楼把有豆酱的菜都点一样来。
“我也是太激动了些，听说鸿宾楼有豆酱，一时气急，凌姑娘莫怪。”
凌夭夭道：“我明白，但我的豆酱自有秘方，就算有人试着做出来，口味定然有所不同！”
郑掌柜点头，面上还是带着忧虑之色。
鸿宾楼和泰丰楼一直都是竞争对手，那边能得了自己这边最热销的菜式，今后生意又要被分一杯羹。
不多时，两人面前就摆上了几盘菜肴。
豆酱焖鸡，麻叶、地瓜叶、豆酱鱼。
凌夭夭递了一双筷子给郑掌柜：“试试？”
郑掌柜接过，跟着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确实是豆酱的味道！
只是有些不同……
“较酸。”凌夭夭道。
郑掌柜猜测：“像是下了醋？”
凌夭夭吃过一样，喝口温水，这才继续尝下一样。
“您发现没有？他们家的口味很重，酸、辣、咸。”
郑掌柜点头：“有些人会喜欢口味重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凌夭夭笑：“我猜，这是豆酱没做成功，又不想浪费，于是用炒制加料，想盖过那失败的味道，所以他们没有白斩鸡或是清蒸鱼，没有用豆酱做蘸料，而且菜都很重口味。”
郑掌柜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这样，我们又能如何呢？总会有人喜欢吃口味重的。”
凌夭夭道：“不，若只是口味重些倒也无妨，但很有可能，他们想盖掉的味道，是馊味臭味，总之是失败品，这菜式热腾腾的吃起来还不明显，咱们这时候吃着已经稍微有些冷了，所以容易发现异样。”
郑掌柜眼中闪过精光。
若是鸿宾楼真的用了劣质豆酱……
谈了几句话，郑掌柜怒冲冲而来，兴冲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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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县衙，喻宏朗眼中有些兴味。
谭义回道：“属下问过了，情况属实，那鸿宾楼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仗着方家的财富和地位，经常威逼利诱，将别家的菜谱买下，县城中其他商户怨声载道，但碍于方家是敢怒不敢言。”
“鸿宾楼、泰丰楼都是城中闻名的酒楼，这几个月，由于凌姑娘的豆酱，泰丰楼的风头远远盖过了鸿宾楼，因此，鸿宾楼一直在找制作豆酱之人，后来与凌姑娘的那堂兄联络上了……”
“于是就里外勾结，仿制了凌夭夭所做的豆酱？”
这凌夭夭倒真是厉害，她就好像没有不会的，治瘟疫、画水利图、研究胭脂、做豆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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