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拔腿跑出浴室,哭丧着脸对客厅里的众人说:“不好了,林阿姨又发病了,她接了满满一浴缸的水要给小时候的顾董事洗澡,让我出来给她抱进去。”
顾慕北最先起身,但他冲到浴室门口终究没敢进去,赵刚和刘彬都站在他后面,夏天和姜梨苇则起身直接冲进了浴室,进入隔间后,林芷寒下意识地用手臂环抱住自己,眼巴巴地盯着她们身后,直到看到跟在后面的张梅,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生气又愤怒:“我让你去抱小北,结果你把她们都带进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梅不敢冲撞林芷寒,一味躲闪着她的目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天走到林芷寒身边,伸手在她耳边轻抚:“林阿姨,我是夏天啊,你忘记上次看的相册了吗?小北已经长大了,他是大人了,他就在浴室门口等着你呢。”
林芷寒似乎被夏天的声音盅惑了,她缓缓地抬起头,转向门口的方向:“你说小北已经长大了,现在就在门口等着我?”
夏天缓慢却坚定地点头:“是的,他就在门口等着你。”
“那我现在可以去见他吗?”林芷寒的目光有欣喜也有迟疑。
“当然可以,等你穿好衣服就可以出去见他了。”夏天温柔地对林芷寒说。
林芷寒欲起身,夏天伸手搀扶她,另一侧的姜梨苇也扶住林芷寒,两个人扶着她走出隔间,站在门口的张梅先一步退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调试水温,之后从夏天和姜梨苇手中接过林芷寒,夏天先一步闪身出了浴室,姜梨苇则留在浴室里。
顾慕北殷切地看着夏天:“我妈怎么样了?”
“她现在情绪还稳定,趁她想起了你,我告诉她你已经长大了,现在就在浴室门口等着她,她洗完澡就可以出来见你。”夏天简洁地复述自己和林芷寒的对话。
夏天说得很肯定,但顾慕北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却又黯淡下来:“她就算现在想起来了,等一觉睡醒就又再次忘记了。
“那也比一直想不起来要好,等她记得的时间超过忘记的时间,就不会忘记你了。”夏天很有信心地对顾慕北说。
“好,我听你的,你告诉我一会儿该怎么做?”顾慕北深吸一口气,夏天的话虽然听起来很玄妙,但他也承认夏天说得很有道理,对于林芷寒来说,她也许做不到永不忘记,而但只要记得自己的时间比忘记的长就算记得。
“很简单,一会儿她出来后,你直接叫她妈妈,然后陪她看相册,给她讲你从小到大的事,把那段缺失的记忆给她补全,但是你要注意,不要让她太累了,一旦她有什么异常状况,就马上停止讲述。”夏天跟顾慕北交待。
“如果她明天醒来又忘记了怎么办?”顾慕北仍有顾虑。
“如果明天她忘记了,你再给她讲一遍,直到她记得了为止,这个过程就是记忆重构,我们要做的,是把她的记忆和现在联系起来,变成一个完整的记忆。”夏天将心理学治疗原则深入浅出地讲给顾慕北。
顾慕北点头,夏天让他做的事情很简单,比起束手无策地看着,能参与进来做点事,他十分愿意。
跟顾慕北交待完,夏天开门进了浴室,林芷寒很顺从地让张梅帮她穿好衣服,为了防止她着凉,张梅帮她套上了轻软的棉袜,又帮她穿干头发,这才让她穿上鞋走出浴室。
顾慕北一直守在门口,看林芷寒出来,他鼓起勇气对林芷寒说:“妈,我就是小北。”
林芷寒定定地看着顾慕北,但有夏天之前说的话作为铺垫,林芷寒的反应没有之间那么强烈了,他试探着挽起林芷寒的胳膊,她也没有抗拒,顾慕北把她搀扶到客厅前,夏天拿来相册放在两人面前,顾慕北拿起相册翻开,从第一张开始讲述,跟上次顾楚天所做的如出一辙,不过讲述人从顾楚天变成了顾慕北自己。
林芷寒听得很认真,跟顾楚天的讲述不同,他出生前的事情顾慕北都一带而过,他重点讲述了两岁半以后的事情,林芷寒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断地颔首、微笑,偶尔会发问,顾慕北会围绕照片穿插一些自己成长中的趣事和糗事,顾慕北相当于是向林芷寒再现了一遍自己的成长经历。
看完所有的相册,顾慕北对林芷寒说:“妈妈,今天就讲到这里,我们下次再讲好不好?”
林芷寒没有说话,她拿过第一本相册,翻到最后一页:“小北,这张照片之后,我就没有在这些相册中出现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慕北看向夏天,对他来说,林芷寒的这个问题超纲了,夏天只跟他说了如何帮林芷寒恢复记忆,却没跟他交待能否告诉林芷寒她生病的事实。
夏天走过来抱起所有相册,温柔地对林芷寒说:“林阿姨,因为你身体不太好,照顾不了顾董事,所以顾董事长请了米妈来照顾他。”
所幸听了林芷寒欣然接受了夏天的说法,并没有追问到底是谁在照顾顾慕北,而是爱怜地看着顾慕北:“小北,妈妈身体不好没能照顾你,你受苦了。”
饶是顾慕北已经独挡一面的执行董事,听了林芷寒的话也难免心酸,差点没崩住泪洒当场,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用平静淡定的口气对林芷寒说:“妈妈,我一直被米妈照顾得很好,我没有受苦,这么多年您倒是受苦了。”
姜梨苇一直站在旁边插不进话,看到林芷寒的情绪开始激动了,她担心林芷寒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第二天电击治疗,便走到林芷寒面前对她说:“林阿姨,您该休息了,明天要做电击治疗。”
听了姜梨苇的话,林芷寒的情绪马上从激动变成了低落:“姜护士,能不能不做电击治疗啊!”
顾慕北见林芷寒十分抗拒,他心疼林芷寒,也跟着问姜梨苇:“姜护士,我看我妈好像很害怕,这个电击治疗能不能不做啊?”
姜梨苇摇摇头:“这个电击治疗目前对于林阿姨的情况是很有效的,她的药量已经够大了,用这个疗法可以避免加大药量,可以减轻药物带来副作用,能够很好控制她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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