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牢记着司机师傅说的话,在岔路口左拐,然后一路往前走。
几分钟之后,他看到了一个破旧的铁大门。
那铁大门已经生锈腐烂了,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显得格外苍凉。
又走了没多远,他一抬头,一抹微弱的亮光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视野中。
他心里猛地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那是一间低矮的房屋,如果不是有灯光透出来,他根本就不会想到那屋子会有人。
傅景深深吸一口气,脚步放得更轻了,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间屋子。
忽然间,一个压得很低又有些粗狂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耳边。
;钢子,傅先生应该不会报警吧?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宁。
;他敢报警?他要是报警的话,他女儿的命可就没了。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心里不安宁了,因为这是我们做的最大的一笔生意,一千万啊!我们俩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年轻绑匪嘿嘿笑了笑,又一脸憧憬地继续说道:;哥,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们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我心里就特别的激动。
那可是一千万啊!中年绑匪也难免有些兴奋,但他还是忍住了。
又没好气地年轻绑匪泼了一瓢冷水,说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这还早着,要等到明天晚上。
;哥,你怎么还在担心啊!那姓傅的绝对不敢报警的,他女儿还在我们手上呢!除非他不想要他女儿了,呃,哥,你说那姓傅的,会不会真的不要他女儿了?那可是一千万啊!
;你也知道那是一千万!如果换作是你,你选一千万还是女儿?
;这……哥,你别为难我啊!我穷得连老婆都娶不起,这选择题轮不到我来做。
……
傅景深悄无声息地躲在窗户下,屏息静气,连大气儿也不敢喘,房间里两个绑匪的对话,他自然也就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他又小心翼翼地继续沿着墙根走。
房屋的另一侧还有个窗户,从里面透出微弱的亮光。
傅景深刚想直起身子朝窗户口瞅了一眼,下一秒,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乔乔,你要困了就躺在妈咪怀里睡会儿吧!
;妈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吃妈咪做的蛋糕。
小家伙的声音软软的,又透着一丝委屈。
苏锦溪轻敛眸色,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乔乔的头顶,笑着说道:;看你爸爸什么时候来救我们,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的。
以傅景深对乔乔的重视,他接到电话之后,一定会尽快筹集现金。
乔乔抬起头,一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担心地说道:;妈咪,爸爸会来救我们吗?万一,万一他不来怎么办?
;以前思意阿姨跟我说,我要是不听话,爸爸就会不喜欢我,还会把我给带出去卖掉,卖到很穷很穷的地方,那里连饭都吃不上,也没有新衣服穿。
;妈咪,我以后都会很乖,我也会很听话,这样的话,爸爸就不会卖掉我了,对吗?
苏锦溪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梁思意对乔乔不好,甚至还怀疑她虐待乔乔,可又一直不敢跟乔乔提起,生怕勾起她最恐惧的回忆。
她缓了一口气,强忍下心里的愤怒,不着痕迹地说道:;乔乔,爸爸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卖掉你!那是梁思意不安好心故意吓唬你。
;妈咪,我一点都不喜欢思意阿姨,她好凶好凶的,爸爸不在的时候,她总会是很细很细的东西扎我,她还用力掐我,妈咪,乔乔的大腿和胳膊都好痛的。
说到这里,小家伙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思意阿姨还不让我告诉爸爸,她说,爸爸不会相信我的话,因为我是小孩子,可是妈咪,真的好痛哦!我很痛很痛想哭,她也不让我哭……
那一刻,苏锦溪只觉得胸口像是扎了无数跟细长的钢针,痛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怎么都没想到想到,梁思意居然会对一个几岁的孩子这么残忍!
更让她气愤的是,傅景深居然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乔乔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他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吗?
一直都以为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傅景深很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可事实上却是,他对乔乔根本就不闻不问,任由梁思意那么虐待她。
眼眶莫名红了,又湿润了,一颗一颗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见到从苏锦溪眼眶里掉落的泪水,小家伙顿时有些慌张,;妈咪,你怎么哭了?我帮你擦擦。
说着,她连忙抬起手,软乎乎的手指轻轻触摸苏锦溪的眼角。
被小家伙这么一问,苏锦溪的眼泪淌得更凶了。
乔乔吓得慌了神,眼眶涨得红红的,却又努力地不让自己出来,只哽咽地说道:;妈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我现在就去找外面的两个叔叔帮忙,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妈咪,你不要哭了,我这就去找他们,现在就去。
小家伙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努力地想要从苏锦溪的怀里站起来。
;乔乔,妈咪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咪只是……只是心疼你。
苏锦溪用力地抱住乔乔,声音哽咽又压抑。
她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她再也不要离开乔乔了,再也不要了。
小家伙也伸手抱住苏锦溪,很用力地抱住,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咪,我现在已经不疼了,现在已经好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把的袖子拉起来看看。
;妈咪知道,妈咪知道的,乔乔,对不起,是妈咪对不起你……
;妈咪……
仅仅一墙之隔,躲在墙根的傅景深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那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几近窒息了。
想到这里,他继续缓慢地往另一边走。
突然,脚下稍微一动,似是踩到了一截干枯的木棍,只听到;嘎吱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另一边,孟晟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也没能找到苏锦溪的半点踪迹,他唯一知道的是,苏锦溪在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剧组。
是什么事儿会让她失去了分寸,甚至心生慌张?
忽然想起什么,孟晟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然后拿起书桌上的钥匙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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