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沉重。
没有一个人开口。
一直到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们哗啦啦的一下子全挤了过去。
“护士，我小妹／我儿媳妇／我家瑶儿怎么样了？”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都是！”
——顾建东作为发言人开口。
护士看他着他，叹了一口气：“她爱人没来吗？”
“还在路上！”
“那可怎么办？她的情况很危险，这种时候如果强行保孩子的话，只怕会母子俱损呐！”
护士这句话，说的大家全体沉默了！
饶是顾建东，都有些受不住。
他死死握着拳头，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字眼：“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现在拿决定，拿掉孩子？”
“是的。”
护士面色十分凝重：“拿掉孩子，母体脱离危险的可能性才更高，我是出来让你们家属签字的。”
只不过从法律规定，能签这个字的，是爱人。
爱人如果不在的话，那就是亲生父母。
顾建东眉头死死皱着：“她爸妈也在赶来的路上，一时半会怕是过不来。”
“我是她二姐！”
贝婷婷红着眼睛看着护士：“我能给签字吗？”
“这个……”
这个护士也不知道了。
因为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啊！
平常只要涉及到产妇，爱人或者亲妈至少会有一个到场的，这家人倒是来的多，可怎么就没个能直接签字的呢？
“我是她公公，跟她爸没什么两样，我来签！”
顾建东大手一挥，领导威严马上拿了出来。
他是真的怕再耽误下去，就把贝瑶的命给拖掉了，所以这个孩子必须拿掉。
必须拿！
护士说：“我去问问，你们稍等！”
毕竟是涉及到生命的大事，她也拿不准主意，所以还是进去问问主刀大夫！
她进去的时候，正好顾建东他们也可以商量商量。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同意马上引产，拿掉孩子。
唯独赵玉莹——
她是在场唯一当过母亲的人，所以她最能理解贝瑶。
她红着眼眶，声音嘶哑的说：“瑶瑶那么顾家，为家里每一个人打点好一切，她要是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她肯定不会同意
拿掉的……”
即便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她也不会拿的！
“护士的话你刚才也听到了，不拿掉的话，她命不保啊！”
“建东，你不明白当母亲的心，哪怕只有存在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母亲也会坚持保住孩子的！”
“不行，必须拿掉！”
顾建东不敢拿贝瑶的性命打赌！
赵玉莹当然也不敢。
可她更怕贝瑶即便是活下来了，得知是用自己孩子的命换来的，她再也没办法快乐，她再也没办法真正的活着啊……
“那怎么办啊？”
贝婷婷几乎是哭着说的：“拿也不行，不拿也不行，我小妹怎么办啊？她那么怕疼，哪里受得了啊？妹夫呢？他到底在哪啊？为
什么这种时候他都不在？”
这一刻的贝婷婷，当真是恨极了顾岩锋。
“平常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他都不在？”
贝婷婷气狠了，嚎啕大哭：“他难道不知道，小妹到底有多痛苦吗？现在是最需要他在的时候啊！小妹心里肯定无助极了，她需
要他啊！可他在哪？他在哪？！”
“小婷。”
沈蔓夕连忙搂住贝婷婷，不停的搓着她：“别急别急，岩锋这不是也没办法么？他心里肯定比谁都着急啊？你这么埋怨他也……
”
“别帮他说话！”
赵玉莹气急败坏的说：“不论什么原因，这种时候他不在，就是不对！”
立大功劳又有什么用？
老婆孩子要真没了，他这辈子都完了！
“唉。”
重重叹了一口气，顾建东面色十分凝重的说：“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其实他也不知道，岩锋是否真的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又或者，他压根就还没收到消息，不知道瑶丫头现在有多危险？
男人难呐！
国家和家庭，两者之间的选择，总是让人为难。
可谁让他们选择了这个身份呢？
一朝入伍，此生为国！
顾建东这么多年为国家和人民奋斗，这样的信念早就刻入骨子里了，他相信他的儿子也是一样的。
可现在的状况，又确实太揪心。
岩锋要是知道的话，得多痛苦？
其实不用小婷埋怨，不用玉莹咒骂，他自己就骂死他自己，也恨死他自己了！
“唉……”
顾建东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眶中隐隐有些泪光，他不停的在心里呐喊——儿子，儿子啊，你可一定要快点赶回来啊！
你千万不能让自己终生抱憾！
否则，你这一辈子，真的就毁了，彻底崩塌了。
……
顾建东打完电话回来。
护士也拿着病危通知书出来了。
他急急的说：“我儿子，也就是她爱人已经得知消息赶回来了，坐的直升机，最多还有半个小时也就到了，能不能等等他再做决
定？”
“等不了了。”
护士语气比他还急：“里面情况真的很危急，大夫等着你们家属签署同意书呢！”
“可……”
“到底是拿还是不拿，你们现在必须给准话了！”
“不拿的话，是不是就百分之百有生命危险？有没有可能母子都保得住？”
“主刀大夫是建议拿掉的，但不拿掉的话，倒也不是说全无希望，哎呀你们倒是快决定……”
“滴——”
没有关紧的手术室门缝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叫人听的心里直发慌。
贝婷婷她们的小脸都是煞白的，直觉告诉她们，情况很不妙！
果然——
马上又跑出来一个护士，她语速非常快：“不行了，病人快不行了，孩子必须拿掉！”
“快签字！已经没得选择了！”
护士把纸和笔递了过去，顾建东重重叹口气，几乎是颤抖着手去签下同意书的。
儿子，我能为你做的，就只能到此了。
你和瑶丫头的孩子……保不住了。
对不起。
儿子，爸对不起你！
“呜……”
赵玉莹捂着嘴，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孙子，她的宝贝孙子啊……
连她都这么痛苦，瑶瑶这个当妈的，要是知道了，不得心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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