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年, 御马表演获得满堂彩,更有马球赛在之后渐渐盛行,作为马球赛的首办方, 公主府, 准确地说是公主名下的珍宠园大放异彩, 为了能够更好地养马, 园子都扩大了三倍, 有了专门放牧马匹的牧场。
庆历四年,公主与驸马的感情已经名存实亡,公主府中许久不见驸马的影子, 反而多了一些名伶之人的身影,更有新近被提拔的侍卫统领,并一众公主府侍卫,据说各个都是英武非凡, 世间少见的优秀人品。
再有公主身边儿服侍的人, 连普通太监都是眉清目秀之人,一时间众说纷纭,把这些人统称为面首, 多有不屑。
庆历七年, 太子于秋林苑中谋反,意欲逼宫篡位, 皇帝被公主所救,公主身边儿侍卫因此纷纷立功, 同年,城防半数交于公主之手,加封长公主尊位,得“荣”封号。
庆历九年, 皇帝意欲收回公主手中城防之权,被拒,随后,公主谋反,四方护驾,皇城被围。
太子之子亲率步卒,假扮驸马府上之人,骗开公主府大门,意欲擒获公主,拨乱反正。
这一年,距离上一次公主与驸马驾临珍宠园,正好是十年之期,被贴身宫人背叛的公主殿下,腹背受敌之际,策马而逃,仓促来到珍宠园中。
风声鹤唳,早在公主殿下与皇帝闹翻的时候,珍宠园中的气氛就不对了,男权社会,一个女人想要翻天,便是她自己名下所属的下人也多有不赞同,两个管事带着自己的那帮人,各自躲了起来,只怕最后清算不能逃过一劫。
其他下人,人心惶惶者有之,纵然是太监,也有改装逃走的,希冀哪日逃过此劫,再找机会进入皇宫,谎称自宫之人,照样可以在宫中混口饭吃。
纪墨没有走。
【主线任务:御兽师。】
【当前任务:专业知识学习——(99/100)】
十年辛苦,只差一点,若是走了,才是真的前功尽弃。
“师父走了,灰狗走了,橘猫走了,白蛇走了… …若是我再走了,这园子之中的其他动物,只怕也没一个能活了。”
长久被豢养的动物,除了猫狗活泼,还会些捕猎的技巧之外,其他的,又有几个能够幸免于难?
没人给准备吃食,迟早都要饿死在这园中。
精细伺候着的动物,几个还能适应以前的粗糙生活?
纪墨不能走,也不想走,于是外面大军围城,城中人心惶惶,珍宠园的人几乎都散了的时候,他还在此地坚守,听到敲门声,打开,见到的就是衣裳华贵的公主殿下,那一身裙裳,不是武装,几要滑落鬓发的金钗,也不是利器,策马而来,她的面色有些发白,孤身一人,似有无限狼狈。
“殿下… …”纪墨没有问,他行礼欲言,脚边儿却被喵喵叫的小猫围住了,适才他正在训练猫儿表演。没有人看,表演也是能够增长专业知识点的,每一次指挥,似乎都能从中领悟一些东西,若是做出高难度的动作来,或者完成了复杂的表演套路,专业知识点也不吝奖励,很是慷慨。
情况似乎很不好,所有外在的变化似乎都在说明这一次公主的谋反注定要失败,那时候,作为公主的下人,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因此,纪墨抓紧了训练表演,希望在罪名下来之前,完成那最后的一点,到时候,便是死也不怕了。
“正在训练?”公主的眼神落在那些小猫身上,眼中席卷的寒风似也重新和煦起来,迈步走进来,不顾地上灰尘,直接坐在了石板路上,“你训,我看着——好久不曾看了。”
春光明媚,纪墨应声回头,奖励了脚边刚才表现好的小猫,让它们重归序列之中,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宛若走秀一样,每一只小猫都迈着标准的猫步,走出一条直线来,到了居中面对纪墨和公主的位置,直立而起,两只前爪相合,做拜拜状,三拜之后,落下来,恢复之前走路的姿态,从另一侧走下场。
一个个次序而来,用脚踏充当的小平台就成了猫儿们的舞台,每一个走上来的,必要做一番搔首弄姿,再从另一侧走下去,走到之前起始的位置,开始新一轮的上台表演。
循环三遍之后,这场表演才算完,没有解说,没有配乐,一切都在沉默中,让这场走秀过分寡淡清冷了,哪怕猫儿们可爱,却也衬得这春风刺骨,冷意逼人。
表演完成,奖励了表现好的小猫,纪墨回头,看到公主的唇角不知何时落下一条血线,本来端正的坐姿也歪了,靠在路旁树上,似要假寐一般,努力睁大的眼睛似已看不清东西。
“殿下!”
纪墨吃惊,忙上前两步,小猫不知所以,还跟着他的脚步前行,一并来到了公主的身前。
喵喵叫的声音很是轻柔绵软,像是在撒娇一样,唤醒了公主的注意力,她的视线低垂,看向猫儿的方向,是猫啊!眼神之中的某种渴望若那耐不住性子的新芽,盈盈而望。
“殿下,摸摸这猫。”
孤身而来的公主,苍白的脸庞,微微发青的嘴唇,还有那一丝血线,怎么看都像是已经事败,也许,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
心中若有所感,纪墨没说救人不救人的话,他没有那样的能力,便是救了,又怎么能让她逃脱之后的论罪,谋反之罪,必死无疑。
两年前的太子都死了,那还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一国之储君,这都能死,同样的罪名,一个公主,又岂有存活之理?
似发觉唇角的痒意,手边儿没有帕子,公主下意识用手指摸了一下,见到那刺目的鲜红,苦笑:“让它们离远些,莫沾了血,有毒。”
既是有毒… …许多内中情形,似乎都在这一句话中微微显露,纪墨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盛极而衰的公主殿下,似乎也不需要他人的同情和安慰。
她动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背靠树干,不过十来年的树木还撑不起过于茂盛的树冠,那树上的一簇簇新绿显露的生机只让人感觉到怅然。
“我没想到,我身边儿,还有那样笨的人,竟然以为我那侄子真的会纳她为妃,也许会,也许不会,纵然会了又如何呢?冷宫之中的妃子还少吗?丫鬟之身,想要当皇妃,真是好有志气啊!难道我许诺的官职不好吗?”
几千年的男尊女卑,有些观念,已经融入了一些女性的骨血之中,让她们当官自立自强,还不如给她们找一个好归宿,让她们去过相夫教子的内宅生活,那对她们来说才是幸福才是美满,而不是为了一个“自由”,拼命努力,为了不俯首男权之下,拼一个头破血流,满身伤痕。
纪墨把小猫都拢在身后,不许它们上前,地上点滴毒血,被灰尘掩了,似已没什么威胁,却也不能令人完全放心。
他听得懂公主话中的含义,为她的志向而感到敬佩,女权,从来不是说跟男人势不两立,而是希望得到平权,该有的都要有,可以不选择,却要在选择之列。
公主所要做的,就是希望得到这样一个权力,未必是真的要推翻男人当皇帝的旧历,来个女帝传奇。
她努力表现自己,在两年前的危机之中崭露头角,希望获得在朝堂上活动的权力,她也真的获得了,可,不过短短两年,就要因为她是女子之身,而把这份权力剥夺,公平吗?
给与的时候,看重的是才干,夺走的时候,嫌恶的是性别。
不服则争,争到现在,已经是输了,但这份争的意义还在,若连公主这样的尊贵女子都不敢为这种不平发声,那么,普天下的女子,还有几个敢争?
如同所有值得被歌颂的烈女们一样,为了一个男人,从一而终,为了一个男人,舍弃所有,为了一个男人,付出生命… …看似没有鞭打,没有辱骂,可这样的价值导向,真的不是压迫吗?
连思想也被扭曲,精神被无形控制,像是有一条早就挖好的沟渠等在那里,等着她们投身其中,充当活命之水,却要失了自己的性命。
“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公主的发声依旧坚定,声音却低了,她的目光涣散,看向那片被枝丫分割的天空,蓝天依旧,白云悠悠,这方天空,似永远不会吝啬余晖,却总是少了些温度。
猫叫声在耳畔隐约,模糊似有欢笑之声,她其实,真的很喜欢猫啊!
伸出的手空空落下,垂在地上,眼皮合拢,除了嘴角那被抹花的血色,她就好像安静睡着了一样,被精心修饰过的妆容看不出年龄,垂落的金钗无法固定发髻,微风拂过,发丝轻轻扬起,自有些蓬松散乱之感,若美人醉卧,别具美态。
珍宠园的大门被打开,一行人踏步而入,走在前面的一人龙行虎步,姿态不凡,见得那卧倒地上的尸体,轻轻一叹:“葬了。”
跪在一旁的纪墨被完全忽视了,便是那些小猫,被那肃杀之气所惊,瑟瑟不敢发声,便也如草木一般被忽略掉了。
有人抬了公主的尸体离开,来去匆匆,纪墨没有急着打扫地上被尘土所掩的血迹,同样坐在那棵树下,面对熟悉的选择。
【主线任务:御兽师。】
【当前任务:专业知识学习——(100/100)】
【第一阶段学习结束,是否接受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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