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我这间在地底下,清净是清净了,不便加入战局。”
小叶子钻进这石洞乃是机缘巧合,当时实在太紧张,什么都没看清。
她头一次碰见心态这么好的囚徒,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熟悉的亲切感,便又不那么想捅死他了,她也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这里主人是谁?为什么抓你们?要干什么?”
那囚徒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回道:“夜里我听见有人大张旗鼓地喊叫,想必是在捉你,既然你与他们动过手了,难不成看不出他们的出处?”
小叶子想起那铁棍似的一腿横扫,脱口道:“难不成那些人还有什么大来头?”
囚徒没答话,兴致勃勃地冲她说道:“抬头看,你左边有一丝光漏下来了,往那边走走好吗?我整天跟一具白骨大眼瞪小眼,苦闷得很,好不容易来个漂亮小姑娘,快给我洗洗眼睛。”
“漂亮小姑娘”几个字一出,小叶子神色一动,恍然发现了这熟悉感来自何方,她借着石洞里的微光。
仔仔细细地隔着巴掌大的小窟窿将对面的囚徒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这位十分自得其乐的囚徒听了一呆,借着一点晦暗的光打量了小叶子半晌,忽然“啊”了一声:“不认识。”
那囚徒礼物道:“无妨,我在这都被关了俩多月了,有吃有喝挺好的,就是无聊了些。”
小叶子正要说什么,忽然耳朵一动,飞身掠入墙角,与此同时,那囚徒抬手将那小窟窿用石头堵上了,视线被挡住,声音却还传的过来,似乎有什么铁制的东西磕在了石头上。
过了一会,那人把石头拆了下来,冲小叶子挥挥手,说道:“送饭的来了――你饿不饿?”
小叶子上蹿下跳了一整宿,早就前心贴后背了,但又不太好意思大喇喇地跟人要东西吃,于是顿了一下,委婉地说道:“还好。”
刚说完,一股饭香就居心不良地从那小小的石洞里钻了进来,一路上风餐露宿,除了那日在里正家被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否则吃不了几口正经饭,乍一闻见热乎乎的饭菜味,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有点馋。
结果囚徒那奇葩说道:“你要是不饿我就先吃了,要是也饿……我就挡上点再吃。”
小叶子缓缓摩挲着自己的刀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用客气,自便。”
她一说完,那边的囚徒真就“自便”了,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嚼了两下,继而还是拿起小石板把那处窟窿堵上了,说道:“还是怪不好意思的,挡着点。以后有机会,我请你上京都最好的酒楼。”
京都?
当听到他说出京都,小叶子无比的惊讶。
本来她是不想搭理他的,可是听到京都这个词,她就有了兴趣。
那囚徒又道:“今天这顿我就不方便招待你了,这里面加了料。”
小叶子吃了一惊:“什么?”
那囚徒慢条斯理地说道:“‘温柔散’,听过么?想你也没听过,都是歪门邪道的不入流的手段,蒙汗药的一种,专门放倒马的――英雄好汉们不能以寻常蒙汗药对付,用这种药马的正好,一碗饭下去半天起不来,内外功夫更不必说了。”
小叶子无比好奇道:“那你怎么还吃?” “因为本人既不是骆驼也不是王八,”那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吃一碗半天起不来,不吃就永远都起不来啦。”
以小叶子的年纪,她还不能够理解。
也还领会不到英雄好汉们面子大过天的情怀,但她颇有些“求同存异”的心胸,不理解也不去跟人掰扯,想了想,她说道:“那我想个办法把你放出去。”
瞧着这个环境,她一时间心里忽然涌上说不出的滋味。
她是不大会顾影自怜的,因为每一天都记得自己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再挖空心思地想更强大一点,想要快一点到达京都,快一点救好宋彦。
到了晚上,小叶子立马就趁着那些人不注意的时候找机会离开。
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她对于那个囚徒也了解了一些,那囚徒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准确一点来说,是宋家的仇人,因为得罪了宋威,才会被囚禁于此,过着如此生不如死的生活。
小叶子并没有把自己和宋家人的关系告知他,沉默的离开。
什么都没说,拎起自己的长刀,径自来到自己掉下来的那个洞口,飞身而上,用手脚撑住两侧石壁。
所幸她人就很轻,十分轻巧地便从十分逼仄的小口上爬了出去,外面微凉的夜风灌顶似的卷进她的口鼻,小叶子精神微微一震,心道:“师傅没教过临阵脱逃,我现在这样离开是不是太**道了。”
再说了,就算逃出去,谁知道从这鬼地方怎么原路返回?
作为一个到了生地方就不辨南北的少女,小叶子此刻早忘了自己的“原路”是哪一条了。
她在石壁间的窄缝里一动不动地等着,这回终于看清楚了――果然如那人所说,两侧山岩上掏了好多洞口,是两面相对而立的大监牢,好多牢房里都关了人,倒是没听见镣铐声,想必一天三顿“温柔散”吃得大家都很温柔,不锁也没力气越狱了。
大致观察了一下地形,她便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距离她约莫七八丈远的地方,有个茅草顶棚的小亭子,是岗哨交接用的。
那人还和她说,交接的时候,先头的人经过小亭子撤走,后来的人要短暂地在周围巡视一圈,有那么片刻,交接亭是“灯下黑”,但是亭子里有油灯,她必须动作足够快,运气足够好,还要注意不要露出影子。
这宋威作为一个丞相,为何要如此为难人?
这地方暗无天日的,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竟然为了不让人逃跑,还特意在食物里下药,实在是足够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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