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回到静思居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她心中有事,刚坐下就让松枝把张云景叫过来。
张云景正在院中练剑,听见秦蓁召唤,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匆匆赶了过了,对秦蓁抱拳行礼:;小姐,您找我?
秦蓁挥了挥手,让绛雪和松枝下去,然后指了旁边的小杌,等张云景坐下之后她才开口道:;你在胡府的时候可曾知道一个叫王海的人?
张云景颔首:;认识,他是胡府中的管家,小姐怎么会知道他?
;我听别人说的。秦蓁面色肃穆,徐徐道,;我听说他是跟着胡章一起从永州入京的,你说胡章这么重视他,那他应该知道不少胡章勾结其他大臣的证据,咱们现在虽然有了物证,可是还没有人证,我想咱们可以从这个王海入手。
张云景点头道:;胡章的确对此人十分看中,属下在胡府时,曾看见他多次进入胡章的暗室,他应该知道不少胡章的事。
秦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将身子轻轻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相握,指尖冰冷,她强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杀意,和张云景说起自己的计划。
;云景,你说我们能不能从这个王海口中套出点什么来?
;小姐的意思是?
;王海这个人好赌,据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去长乐坊,我想见见这个王海,你去安排一下吧!
胡章她暂时不能动,可王海不过是胡府上的一个管事,就算他出了什么事,胡章那种人也不敢追究什么。
;今晚吗?张云景有些惊讶。
;对,今晚。不理会他脸上露出的惊讶之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样的人,怎配活在这世上。
;是。张云景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在拿到账本之后,还要如此着急的找那个王海,但他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主子,对她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不言有他。
夜晚。
日间的光明被隐匿在黑暗中,夜幕之下,连一丝月光也没有。凛冽的寒风呼呼刮着,吹得廊下得灯笼来回晃荡。
在这万籁寂静的时刻,京城最大的赌坊长乐坊依旧灯明如昼,各种欢呼,吭骂声从坊里传出。王海输了今晚借来的三百两银子后,抱着手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长乐坊。
;海爷慢走,海爷下次再来。长乐坊门口的小厮点头哈腰的朝他打着招呼。
;来你妈的,滚。王海一脚踢在小厮身上,并朝他啐了一口后,满脸怒色的走开了。
他今日手气不好,带出来的五百两银子都输了,还给长乐坊里的地头蛇陈麻子借了三百两。若是明日还不上这三百两银子,那陈麻子就要砍下他的一只手。可是他只是一个管家,今日那五百两都是偷的,哪来这么多银子还。原本是想借些银子翻本,谁知道竟会输得血本无归。
真是倒霉到家了!
王海一路骂骂咧咧朝着胡府走去,在路过一段较偏僻的路段时,忽然一阵寒风吹来,吹灭了路边灯笼里的烛火。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饶是王海再大胆也忍不住心慌起来,他双腿打着哆嗦,一边飞快的往前跑,一边四处张望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格外邪门,八百两银子全部输完不说,现在还遇上这种情况,他感觉身后就像有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看着他,仿佛下一刻,那个怪物就要把他吞入下腹。
他慌乱而飞快的奔跑着,不过才跑了几十米,他突然停了下来,双目圆睁,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你……你是谁?
黑衣人脸上的面具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宛如地狱恶鬼,王海吓得身子抖如筛糠,不停地往后退。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步一步朝他逼近。王海吓得掉头就跑,然而才跑两步,身子一顿,整个人就倒了下去,黑衣人从后面打晕了他。
夜凉如水。
离长乐坊不远处有一间废弃的破屋。
王海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烂不堪的屋子里,而在他面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之前打晕他的黑衣人,另一个人带着帏帽,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
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王海强装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
秦蓁看着王海,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和恶心,冷笑道:;海爷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自己做过什么事都忘了吗?
;你们是……是陈爷的人?陈爷就是长乐坊的地头蛇陈麻子,此人满脸横肉,一脸麻子,却因为是齐王的人,所有去长乐坊玩的人都要称他一声陈爷。
王海刚向他借了三百两银子,没想到刚出长乐坊他就派人来要银子了,王海不由一怒,道:;我不是和陈爷说好了明日一定会把银子还上吗?他这是做什么,想出尔反尔吗?
秦蓁顺着他的话,冷道:;并非是陈爷出尔反尔,而是陈爷说了,你只不过是胡侍郎府上的一条狗,根本还不起那些银子,与其让你隔三岔五的找借口,还不如提前把事给了结了?
说着,她伸出了手,张云景立刻递上一把匕首,匕首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刀锋锋利无比。她圈起食指在匕首上轻弹了一下,立刻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海一见她手中的匕首,立刻吓得面色苍白,身下涌出一股热流,难闻的骚味很快就在屋子中散开。
;我还得起,还请陈爷饶我一命。他趴跪在地上,不停的给秦蓁磕头求饶。
秦蓁闻到怪味,低头瞥了一眼王海身下的那一滩尿渍,拿出手帕捂着口鼻,将手中的匕首扔给张云景,转身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凳子上,忍着心头的恶心,一步一步的套着王海的话:;你拿什么还,你只是胡府的一条狗,就算你干一辈子,也还不上陈爷借你的那些钱?
秦蓁在永州时见过几次王海,他曾是一个以偷盗行骗为生的混混,根本不会懂得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如果他的性命受到威胁,只要能活命,让他杀了他自己的父母,他都能不皱一下眉头。所以当初打算上山投奔秦蓁时,被秦蓁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没想到他竟怀恨在心,害了她龙虎山这么多人。
她今日的目的就是引诱王海说出当年他和胡章是如何狼狈为奸,已经这些年他们都做了那些见不得人得事。
;我能。在张云景拿着匕首逼近他的时候,王海慌了,他赶紧道,;小人知道不少胡大人做过的肮脏事,只要小人拿这些事威胁他,他一定会把银子给小人,还请陈爷给小人一个机会。
;噢?秦蓁微微挑眉,嗤笑道,;谁知道你这话是不是说来骗我们陈爷的,陈爷又凭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把这些事告诉陈爷,只要陈爷饶我一命。王海道。
秦蓁目光猝然一动,透过眼前的轻纱,紧紧的盯着他看了一瞬,随后朝张云景挥了挥手,张云景收起了匕首退到一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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