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源抬眸看向秦蓁，她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心里像是藏了许多事，嘴角不再翘起。
亮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正好照在她脸上，潋滟的光晕下，娇美的容颜焕发着冷清的容光，好似夜空里一轮皎洁的明月，看似温柔到了极致，却高贵得让人不敢亵渎。
这一刻，顾清源突然意识到：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像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事。
在她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他的兄长，纵然此时告诉她真相，她也只是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
他与她之间，永远都只能是兄妹。
心里生出一丝悲凉，顾清源苦笑了笑：;太子向来公私分明，又怎会因为这事为难我，你别担心了。
;真的？秦蓁不相信赵承瑾会是那种是非分明的人。
他若是，当年明知道她所劫之人都是贪官污吏，劫来的钱财也都用来买粮食分给老百姓了，可他还是给官府通风报信，让人毁了龙虎山。
每次一想到这些，秦蓁的心口就一阵抽痛，心中恨意翻涌，恨不得将那些害了龙虎山数百口人的恶人碎尸万段。
顾清源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含笑道：;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蓁摇了摇头，强挤出一抹笑，双眸微微弯成一对月牙。
顾清源见她笑得开心，忍不住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
下意识的防备让秦蓁不动声色避开了，她捏着茶壶把顾清源杯里的茶水加满：;大哥，吃茶。
顾清源一怔，手指在空中慢慢地收拢，轻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短短一个时辰，他近乎喝了一壶茶，她却没发现。
……
晌午过后。
顾清源在书房里看书，顾清月在一旁对账，秦蓁什么忙也帮不上，就带着一众丫鬟在院子里投壶。
这是京城里盛传的一种游戏，几乎每一个世家家中都会准备几支特指的壶。
游戏时将壶摆在特定的位置，投掷者站在一定的距离以外，将手中的箭矢透进壶里，投中多者为胜。
侯府许多下人都是从南阳来的，从来没玩过这种游戏。一时间，大家跃跃欲试，都想上前一展身手。
秦蓁以前虽然没玩过这种游戏，但她箭术极好，在龙虎山时曾在百米之外射过山中的驯鹿。
投第一箭时，秦蓁对着壶嘴比划了一下，然后轻松投出。
;没中。赵管事捡起地上的箭矢，对秦蓁喊道。
;啊！松枝小脸一皱，委屈巴巴地看着秦蓁，她刚刚可是把她三个月的月钱都压了进去，这一次要是在不中的话，那她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喝西北风度日了。
秦蓁悻悻地对她笑了笑，道：;刚刚那是手滑，我一定会帮你把所有钱赢回来的，万一要是再手滑的话，我养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松枝脸皱得更紧了，小姐这话分明就没有把握赢得比赛，都怪她，太过相信小姐了。
她几斤几两，能不能投中自己还不知道吗？
偏偏还把这么多月钱给压了进去！
秦蓁拿着箭矢掂了掂，又瞄准壶口比划了一下。觉得手感差不多了后，将手中的箭矢投了出去。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秦蓁投出的箭矢，只见它离手而出后，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稳稳当当的飞进壶口。
;中了。众人一阵欢呼雀跃。
松枝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她的钱有希望拿回来了。
找到手感后，秦蓁几乎是百发百中。
投壶结束后，松枝和绛雪的钱包已经塞得满满的。
主仆三人正盘腿坐在地上数钱，这时，一个仆人急跑了过来，一脸为难地道：;侯爷回来了，但，但……
;但什么？秦蓁头也不抬地问，顾侯爷天天应酬，这个时候回来已经算早的了。
仆人小声地道：;侯爷喝醉了，而且浑身湿透……
话还没说完，书房里的门一下就开了，顾清月一脸焦急地从书房里走出来：;侯爷在哪里？
;院子里。仆人说完，就见顾清月如一阵疾风似的冲了出去。
秦蓁扔下手中的铜钱站起身，看着顾清月的背影，皱了皱眉：;我也去看看。
这时顾清源也走出来了。
兄妹俩一前一后地朝着院子里跑去。
到了院子里，秦蓁一眼就看到了被仆人扶着的顾侯爷，他垂眼靠在仆人的身上，酒气熏天，而且身上的衣裳全部湿透。
顾清源和顾清月一起迎了上去扶着顾侯爷，秦蓁赶紧拿了下人送过来的一件厚裘衣给他披上。
将顾侯爷扶到房间了后，顾清源和赵管事留下为他换下身上的湿衣服，顾清月和秦蓁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会喝这么多酒，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湿淋淋的？顾清月冷着脸问跟着顾侯爷的小厮。
小厮垂着头道：;小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侯爷本来是赴丞相的约与他对弈的。可是后来丞相府来了一群大人，他们非要拉着侯爷喝酒，侯爷喝醉了，一不小心就掉进丞相府的池塘里，幸亏相府的大公子及时赶到救下侯爷。小人见侯爷浑身湿透，怕侯爷着凉，就赶紧带着他回来。
一提到丞相这茬，秦蓁脑门就突突直跳，这前日她才和杜若若有了过节。今日顾侯爷就因醉酒掉进丞相府的池塘里，这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杜相莫不是知道了自己与杜若若的过节，所以趁机报复。
可这也说不通，杜世钊再怎么说也是一朝丞相，若是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可不相信杜世钊会这么好心，只是单纯的邀顾侯爷去对弈。
顾清月眉头高高皱起，对府中下人吩咐道：;从今日起，不管是谁来请侯爷，都一律拒了。
;是。下人们齐声应道。
;吱呀顾侯爷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顾清源从里面走出来，脸色沉重。
;大哥，父亲怎么样了？顾清月和秦蓁迎了上去。
;身子有些发热，可能是受凉了。顾清源招来一个下人，吩咐他去将住在顾家偏院里的林大夫请来。
这位林大夫原来是南阳的一位名医，因为医术超群，被顾清源请到顾府来专为顾清澜治病。
后来顾家举家搬迁时，林大夫在南阳也没什么亲人，加上顾清澜的病时常需要他，所以他也就随着顾家人一起来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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