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4450/490004450/492873340/20200930164713/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天色渐明,几名官员匆忙往勤勉殿赶去。
说是赶去,不如说是被人挟持着‘请’去的。
内阁的林学士与谏台副史霍琦、正史官三人。
正史官平日主要职责是记录皇帝的一切以及朝堂的大小事件,通常不会理会宫内发生的一切变故,哪怕是兄弟相残、逼迫退位这样的事,他的职责便是记录罢了,所以也从不关心,只怀中抱着纸笔跟随。
前面的二人则心怀各异。
林阁老地走在最前面,虽然两侧有金甲禁卫配剑以待,眼神中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一侧的霍琦虽然如正史官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可却依旧是时不时地朝前面的林阁老看过去。
陛下忽然召见他们三人,必然不是随意为之,必然是有些意图的。
而其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
众所周知,当内阁学士、谏台史、正史官一同出现在口谕中,若非皇帝命数已然不久,便是要立下传位诏书。有了此诏书,原本的太子可以被废,也可以顺利成章登基大位。
霍琦心中忐忑,却见四周的禁卫足有二十人,像是怕他们三人逃跑一般,围的严严实实,更别提一路行来,更是不见半个宫人黄门,实在是诡异极了。
一直进入勤勉殿,禁卫们才退守在外,换了另一个脸生的黄门接应,笑容满面地恭请几人进去。
“陛下已经久候多时了,几位大人请吧。”
殿内没有如往常一般候着黄门,反倒是宫婢多了四五个,都是脸生的,独独不见沈黄门。
霍琦留了心眼,故意慢了几步,余光瞥见外面的金甲禁卫多了一倍有余,心中顿时一沉。
几人来到内殿,皇帝正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假寐,似乎困倦极了。
一旁伺候的黄贵人微笑上前行礼:“林阁老、霍大人、周大人好。”
一向眼高于顶的林阁老今日也是奇了,面对小小的贵人,居然难得露出几分笑意:“陛下昨夜可是批了一夜的折子?”
黄贵人点点头:“陛下忧心国事,一直到天明了才迷糊着睡过去。”
“那陛下为何不去早朝,反而单独召见我等三人?”霍琦问道。
黄贵人从前在淑柔郡主府的宴会上也是见过霍琦的,那时候的他还是新科状元郎,春风得意,四面笑脸相迎,一张年轻的脸时不时会局促着应答,当老油条一般的老臣子们同他说起男女间的乐事时,也会羞的红了耳尖。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小小陪都府尹司家的姑娘,跟着表姐去赴宴,却被一堆盛京的权贵姑娘们偷笑穿戴,整个宴会她都只能在角落中躲藏着,生怕被人发现了。
那时候的霍琦是万众瞩目的存在,而她只是个乡下来的土妞。
不过从明日起,她便是皇妃,而霍琦不过是个小小的谏台史。
黄贵人内心中隐藏的自卑变成了得意,眼神中的不屑隐藏的也是极好。
“霍大人。”黄贵人笑着道,“陛下身体不适,但忽然想着自己已经是久病不愈,所以想着是不是不该如此操劳,毕竟太子殿下也早已及冠,所以特地将三位请来,只为当着几位大人的面下了这道谕旨。”
在场的人都是久居官场,如何不明白黄贵人所说的是何意,也明白这谕旨内容是甚,不由地皆是一惊。
连正史官都忍不住皱眉头:“黄贵人,容许臣多言。陛下的身体有太医署的人日日请脉,并不曾有不适或是其他,想来不过是劳累所致,只要休息几日即可,为何一定要如此紧急地下传位诏书?”
“周大人此言差矣。”
黄贵人转身往皇帝身边走去,道:“陛下身体不适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太医署的人当然是会为陛下悉心调理,但三番五次的,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心病如何有药可医?再者说,陛下能作出这般决定,想必也是多番考量——正史官有此一问,莫不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她这番话的语气先是绵软,越到后面越是严厉,倒隐约有几分震慑人心的意思。
正史官当然不敢答是,只好退后半步摇摇头:“臣当然不敢质疑陛下,只是——”
只是此事来的如此突然,而依方才的口谕与黄贵人所说,陛下像是已经决心将皇位传给太子了.......可是太子还因之前的事在禁足不是吗?
是个人都会感到奇怪。
黄贵人轻笑一声,在皇帝身侧坐下,扶着他在耳边轻声问了几句,皇帝便从迷蒙中醒来,眼神半睁提高了声音道:“几位爱卿,真今日召你们前来,的确是为了继位一事。”
林阁老心中有定数,上前问道:“陛下,您是否真的要择日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殿下?”
霍琦紧紧地盯着皇帝的神情与举动,见林阁老说完后,皇帝轻微地点点头,目光无神,只是声音在说话:“不错,朕的确这样决定。正史官,铺纸蘸墨,朕怎么说你便怎么写。”
正史官不敢有误,一旁的宫人将桌子端上来后,他将怀中的纸笔展开,拱手于皇帝道:“陛下,臣已准备完毕。”
“诏曰:朕恭先帝嘉康先行大孝遗命,登基授衔近十载,本尽后责恭孝使命、维护天地,却因身重而屡屡晕厥,为护盛朝基业,特将帝位宝印交授皇长太子昀,望遵循先帝遗愿,扩强盛朝,稳固安邦,民养生息,以全世代帝业之宏图大愿。”
皇帝说完后的半刻钟后,正史官也将口诏书写完最后一笔。
一旁有名黄门将桌案上的宝印玉玺盖子揭开,皇帝站起身来,慢慢悠悠地将印盖上去。
正要印上时,却听有人大叫一声。
“慢——”
所有人看向他,霍琦。
霍琦心头紧张,却面上沉稳道:“陛下,继位诏书如何能这般草率?必该先行让司衣局赶制新皇朝服,还得在百官前宣读继位诏书,太子殿下三朝六拜,众人目视下完成此礼,才算仪礼尚成——”
他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在旁人看来是维护仪礼,实则只有霍琦自己心中明白,这由头只是他放下紧急之下想出来的。
他只是单纯地感觉皇帝不对劲。
不对,是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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