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034/529258034/529258095/20201109161620/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撩开帐子,里面没有任何牢具,也没有木栅子,一盏幽幽昏黄的油灯微微颤动着火光,晃动之下,晏远南看清了背对他站着的那个身影。
这并非是什么关押人的情形,倒像是某位身份极高的人特意见自己。
抱着满腹疑惑进了门,甄礼没了方才的凝重,反倒是坦然笑道:“大人莫急,属下也是迫不得已,待大人见到人您就明白了。”
晏远南往里走,那人原本背对着门口,听到声响转过身来。
瞧见来人是谁,晏远南立即跪下叩拜:“三殿下!”
李钰三步并两步上前虚扶起他,微笑道:“城外的三处大营内只有此处防守不多,我也能找到门路进来见你,晏副修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晏远南疑惑道:“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宫内发出的消息明明是......”
“说我出关遭遇伏击,至今不见踪影是吗?”
晏远南谨慎退后半步:“殿下恕罪!”
李钰失笑,道:“没什么恕不恕罪,这本就是事实。只不过我潜回盛京,于许多人来说,必然会让许多人失望了。”
晏远南道:“虽然陛下还在养病,可我从旁出得知太子已经命司衣局在赶制新衣,连东宫中的良媛良娣都接在身边侍奉,十足的新帝模样,虽心有不忿,可太医署之事在前,众人看在眼里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错。”李钰叹气道,“太子本一向视我为劲敌,如今我下落不明,又远在千里之外,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二人说了半晌,待有人从外头进来,齐齐看了过去。
那人身形挺拔,跨步进门,不过眉毛浓密,唇边甚至有颗痣,这样一个人看上去竟然有种极其的违和感。
那人进门便行礼,李钰微笑道:“承泽,你来的正好。”
见晏远南还在疑惑愣神,谢昭笑眯眯地将脸上的易容抹去,露出本来的容貌。
“晏伯父好。”谢昭恭恭敬敬地施礼。
晏远南恍悟过来,失笑道:“原来是易容术。”
谢昭坦言:“此回选择来寻伯父您,也是看在您为人正直,太子明显是将陛下软禁在宫内,预备自立称帝,想必不久便会择日下诏,殿下希望能有伯父的襄助,进入宫内,找机会扳回局面。”
只需要等待更合适的时机,将诏书写下盖印成定局,皇帝的生死便不再重要,太子将会铲除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直到顺利荣登大宝。
晏远南愕然:“太子他应当不会这般糊涂吧......”
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想到这一层了,不过是不能言明罢了。
李钰瞳孔微缩,笑容中竟夹杂着些许冷意:“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能有如此好的机会,如何不把握住?”
因着自己牵扯到谢昭的关系,晏远南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只好应下。
*
凤德殿内,赵皇后正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赵皇后今年三十有七,用民间话道,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之时,可赵皇后早年是小地方出身,如今能得此荣耀入主中宫,也是操劳辛苦了半辈子,容颜早已比不得从前娇艳,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她满面的疲惫。
琴苑点上凝神香,缓步到皇后身边用特制的小锤敲打她的小腿。
赵皇后多年不曾侍奉皇帝,从入主凤德殿后陪侍在旁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毕竟皇帝最信任、最宠爱的只有德妃。她虽然得了皇后的名,可德妃才是真正得到帝心之人。
想起自嫁给昭惠帝之后的多年种种,赵皇后心头却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无边无尽的寂寞与哀伤。
就算赢了又如何,她还不是那个表面受人尊敬,实则是旁人说道的话题。
赵皇后不由自主幽幽叹了口气。
琴苑对于赵皇后的一举一动很是在意,见状她手上的力度更加轻缓了些,轻声问道:“娘娘可是还想着勤勉殿的陛下?”
琴苑从赵皇后还是姑娘家时便侍奉在侧了,于她而言,赵皇后的心思比她自己的心思更重要,而赵皇后的决断她也会坚决照办,如今太子与皇后前程之事悉数牵扯,可是丝毫马虎不得。
“想着又有什么用呢?”赵皇后睁开眼睛,神情落寞,“他心里始终都是那个女人,本宫即便是中宫皇后也不过是位同虚设,若是没有太子,想必他早就改立那个女人为后了,如何还能见本宫霸占着这位置不放?只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
琴苑心知赵皇后心里极为不舍昭惠帝,可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两相角力下,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此刻看似太子登位之事大局已定,赵皇后心里便念起了昭惠帝,想着平日里养尊处优,前呼后拥的皇帝此时在寒冷的殿宇内受苦,于是于心不忍。
琴苑赶紧将安神茶捧上前,温言细语:“娘娘这又是何苦 ,既然当初不舍得,怎会应准太子殿下的计划?既然应准了,便要做好准备才是,娘娘可不是独身一帜,还有太子殿下、赵学士大人,以及整个赵家与支持太子的那些朝臣们,都是不能辜负的,此轻此重,娘娘可得心里有杆秤。”
这道理于赵皇后来说,又何尝不知呢?
可对于一个常年备受丈夫冷落、甚至是隐含厌恶的妻子,没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楚。
赵皇后只道一声‘本宫明白’,便再也不想提及话头了,闭上眼睛假寐。
琴苑见她似有睡意,便悄身退出内殿,刚合上内殿的小门,就见宫廊的另一头宫人疾步而来。
这宫人琴苑眼熟,似乎是伺候在太子身边的玉珠。
果然,玉珠见到琴苑,眼神焦急,却死死抿紧了唇,直到走近了才拉住琴苑低声紧迫道:“姑姑可算是见到您了!皇后娘娘如今是歇下了?可不得了,勤勉殿那头出了大事,就等着娘娘去解围呢!”
琴苑被她这一通弄得一头雾水,可在宫里久了,也并非是愚笨之人,不免猜测出是太子与皇帝必然出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慢些说,皇后娘娘近两日费了心神,方才才睡眯过去,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玉珠见她这般不着不急的模样,顿时急不可耐地就要推开内殿的门进去,琴苑长臂一拦,将她拦在外面不让进:“玉珠,你有何事先与握说道说道,若是必要之事,我必然会酌情如实禀告娘娘。至于你——怕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入内殿。扰了娘娘的清净是何罪名,你应当清楚。”
听到此言,玉珠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姑姑,并非是玉珠未将你放在眼里、存心不报,不过此事十分紧急——”她只犹豫片刻便凑上琴苑的耳边轻声道,“原本奴婢是侍奉在外殿的,可知听到内殿的太子殿下与陛下不知怎地起了冲突,太子当即发怒就要举刀杀人似的,周遭人劝的劝,拦的拦,愣是半晌才将刀取下。却又不知德妃说了什么,太子殿下顿时就怒火中烧,还当着众人的面扬言要将陛下与德妃都烧死在勤勉殿,也省了那道诏书云云......奴婢见状不对,赶紧先来禀告皇后娘娘,只盼着娘娘能去解围,也能拦住太子殿下别再说那些话了!”
她说的话又疾又急,显然是一路都着急上火,琴苑这才意识到严重性,只让她在外头候着,自己快步进去呈禀。
果然,赵皇后听到此事,脸色犹然变白,不顾平日里最注重的体态仪容,只端着此时微松乱的发髻与面容便快步出了凤德殿,直奔勤勉殿而去。
还未走近勤勉殿,赵皇后就慢下了脚步,在后面紧追的琴苑与玉珠跟上来,见到眼前的景象,不免神情俱是一怔。
“这是怎么一回事?”玉珠怀疑自己的眼睛,疑惑道,“奴婢走之前并非如此情形......”
原本门外守着的一班铁甲禁卫与黄门皆是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满殿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玉珠忍不住胸口有股往外涌的冲动,只谨慎着赵皇后在前面不敢就此肆意,赶紧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丁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见到赵皇后眼神一亮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鼻涕眼泪横流地哀嚎道:“娘娘,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
“怎么一回事!”琴苑虽然心中也有些作呕,可她还要照看赵皇后,只得压下心头的不适赶紧发问。
丁康几乎是匍匐着爬到赵皇后脚边不远处,神情恐怖,像是看到了方才的修罗场景,颤抖着声音道:“太子殿下他,他被三皇子的人劫持了!他们还杀了所有的人,要不是小奴去旁边耳房小憩,怕也是遭此毒手,只是小奴出来时,太子殿下已被他们劫走,小奴身单力薄,如何能与他们抗衡?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娘娘恕罪!”
“简直是胡说八道!”赵皇后怒不可遏,显然是不相信在边关外失踪的李钰如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内的盛京城内,“他不是死在关外了?如何能在宫内将太子劫走?!”
谁知丁康慌忙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哭道:“娘娘,那三皇子就是个奸诈之人,放出假消息骗了太子殿下,如今悄悄回来打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的主意!太子殿下毫无防备被他抓走,如今更是生死未卜,娘娘快联络大学士赶紧想想法子吧!”
赵皇后神色惨白,发髻杂乱,脸色看上去甚至更加白了几分,摇摇欲坠。
琴苑赶紧扶住她:“娘娘,您得振作,此时若您不能为太子做些什么,那可就真的没有第二个人能救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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