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310/519572310/519572336/202012162135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李钰从皇宫外巷走到内殿,在勤勉殿门口碰见正和小黄门说话的沈黄门。
见到李钰,沈黄门赶紧摆手示意手下走开,笑的灿烂地上来拱手见礼:“见过三殿下。”
李钰是皇子,不必回礼,但他还是微微颔首示意:“大人,父皇可在批阅折子?”
沈黄门点点头,有些忧愁:“从昨夜就开始了,也就方才眯了一会儿,半刻钟的时辰便又起来了,皇后娘娘与德妃娘娘前后都来送过吃食,也都劝过,陛下愣是将两位娘娘熬走了,谁说都听不进去。”
昭惠帝年纪不大,从册封登基到如今不过才四十来岁,可偏是个勤恳的皇帝,从上位就没有放过一日的假,兢兢业业,很是操劳。
年前太医院的院首就上告皇帝,得注意休息养神,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出问题。
院首说的婉转,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皇帝听是听了,可依旧是我行我素,将院首的话放在一旁。
李钰见状,只附耳在沈黄门跟前说了几句话。
沈黄门听后眼前一亮,顿时没了方才的忧愁之色,笑眯眯着‘哎’了一声转身就进门通传去。
果不其然,没过片刻,沈黄门迈着小步伐就出来请李钰进去。
“殿下可要趁此机会好生劝一劝陛下才是。”
李钰颔首跨步进门。
皇帝此时正靠在椅背的软垫上闭着眼睛养神,听到李钰进门才睁开眼睛。
他熬了一夜,眼里全是红血丝,神情疲惫却不减兴奋。
“你方才说,白瓷成功烧制出来了?”
李钰也不兜圈子,径直跪下回禀:“回父皇,不错,的确是成功烧制出了白瓷,就在东望山的陶家窑厂,昨儿夜里才送来的消息,因瓷器娇贵,一窑也只出了一只,所以儿臣并没有带过来给父皇看,还望父皇见谅!”
白瓷,在大盛是个极为稀有的物件。
早年西域商人赶着骆驼到中原,到盛京时,那五彩的琉璃杯盏和细腻洁白的白瓷瓶曾遭贵族追捧,卖出过天价,世家贵族官家都无一不以家中摆此用此物件为荣。
后来被朝廷打压后,才得以平息这波风潮,不过至今依旧有货物时不时出现在黑市,尤其是白瓷瓶,一经出现,不过半日便会有人出高价买走,占据了黑市的大部分高价生意。
若是大盛自己烧制出同样的白瓷,这必然是个旷世之举,不但能打压住见风长的白瓷黑市,还能有效地控制白瓷交易,不至于过于稀有而引起纷争。
皇帝听到这话,神情一震,面露喜色:“不错,不错!”
原本有些困倦的神情顿时消失,起身踱步到李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这几个月来,朕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钰儿你是咱们大盛的功臣!”
“父皇过奖了!”李钰赶紧跪下叩谢,“是父皇的支持才有儿臣的放手去做,况且陶家也是尽心尽力,为了研制白瓷,陶家家主几次累的病倒,如今能成功研制出,也算是对的起父皇的一番嘱托——儿臣不辱皇命。”
李钰虽然轻松,却神情严肃,叩谢也是周到万分,丝毫没有因为高兴冲昏了头脑。
皇帝仔细打量这个儿子,笑容变淡后不过一瞬,便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这么多儿子里,只有你最像朕!”
“你温和儒雅,做事认真恪守,还记得几年前你带着人大破敌军的事,那可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朕相信,你是能强过朕的帅才,将来这大盛的江山还要靠你守护,别忘记朕对你的期许!”
李钰心中默默沉了一沉,面上却丝毫未减心思,只万分诚恳温和微笑:“臣谢父皇信任,定不负父皇嘱托!”
父子二人谈论白瓷的烧制过程,不过半刻后话题便到了回纥的扰边问题上。
从年初开始,回纥便三番五次地骚扰边境百姓,期初还是小打小闹地偷点东西,越是到后面越是猖狂。
最近的一次是在半月前,边境境防军将军快马加鞭送来信件,提及回纥半月前集结几百人袭击了城墙外生活的一所大盛百姓的村庄农户,活物家畜全都杀死带走,男人女人都被连串绑着带回去,其中还有怀孕六月的妇人,驱赶之下犹如牲畜,苦不堪言。
皇帝焦头烂额,对于早朝时臣子提出的建议十分不喜,皆是不予采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应对,这才召来在回纥作战有过经验的李钰,与他讨论此番问题。
究竟是怕派使臣讲和,亦或是直接派兵镇压。
李钰思考良久,摇摇头道:“咱们前几年与回纥交战过久,虽然胜了却也是险胜,毕竟按照当时的情况再打下去也未必有胜算。如今不过休养生息几年,百姓们刚缓过气来如今却又要再陷入交战——派军打仗镇压不是首选的应对法子。”
“依你看,若选择不出兵,如何才能面面俱全?”
皇帝的想法也很明了,毕竟大盛是战胜方,若是此时以绵软态度向回纥交易,反倒失了大盛的颜面;可若是以强力武力镇压,受苦的是两国民众,加之回纥本是善战的民族,若是执意交战,大盛刚丰满的国力又要耗空一大半。
总之无论如何算,都不算是最好的应对法子。
李钰看着面前的沙盘,缓慢说道:“依儿臣看,不如双管齐下。”
皇帝问:“你是说......”
“父皇想的没错,”李钰颔首表示赞同,“为今之计,是既要派使臣讲和,又要出兵镇压。”
“既然回纥有意送使臣来京,必然是有利可图的,咱们可以一方面派遣一位能说会道却又不强于强权的使臣前去回纥谈判,成与不成先拖延着;另一方面调兵遣将,指派数以万计的士兵‘暗中’赶赴边城驻守,回纥探子众多,这消息必然会顺利传回回纥王的耳中,回纥王年轻镇压不住,咱们自然有机可乘,届时再让使臣态度由软变硬,再许诺一些——面对强兵压力,又有丰厚报酬,回纥王两相较其重,自然明白什么最重要,此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如今回纥局势虽然看起来平稳,然则许多氏族王对安康的血腥狠戾手段很是不忿,相比较来说,乌奇托是回纥王的长子,虽然回纥草原没有嫡长继承、而是能者上位,但老回纥王的众位王子中,只有乌奇托最具有领导风范。
当然这也包括他们之中的几位将爱女嫁给乌奇托做侧王妃,安康将乌奇托赶下王位,必然他们也会受到影响。
如今安康表面上顺利继承,实则内里有不少的骚乱纷争,外想要扰大盛边境博取利益,内还得安抚那些老氏族王的心,安康这两年的新王做的也不算太舒心。
“你分析的不错。”皇帝点头表示赞许,但又摇头,“回纥王虽然年轻,但野心庞大,又极懂得笼络、降服人心,加上他在大盛做质子那几年也是做小伏低、一派风流少年模样,实则将咱们内情摸的一清二楚,回去不过两年有意传位于大王子乌奇托的老王便暴毙,而大王子还没跟他开打就败下阵,丢了眼睛失了阵营流放千里外。由此可见此人心机深不可测,手段狠戾,那几个氏族王别看现在占着上风,若给他一分一毫的机会,断然不会是这位新王的对手。”
这样的人就算一时安抚,等将来其他氏族王败落完全归顺,这新王安康也不会安心一辈子臣服大盛。
此人要么将他打趴下再也起不来,要么得彻底解决,再由大盛扶持一位好掌控的新王人选。
说到此处,李钰道:“总之安康此回派使者前来,目的定然不会单纯,不过也可以趁此机会试试他的态度,若是能和气些解决,免了许多的纷争,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父皇不妨安心些,待探明清楚再说。”
皇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望着窗外叹了口气:“目前来说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城内使臣居住的驿馆须多派些人守着,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他作为皇帝虽然身在宫墙内,但他的势力遍布天下,只要想知道的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知晓,但也始终能力有限,既是保护又是监视的工作还是交给年轻的儿子们更妥当些。
“对了,你母妃近些日子头痛病犯了,你难得进宫一趟,就去瞧一瞧她吧。”
李钰恭敬行礼,缓步退出勤勉殿。
李钰从勤勉殿出来,沈黄门带着微笑迎上去:“还是殿下有法子,否则这一晚上都不敢进去伺候了。”
谦谦君子的李钰略颔首:“沈大人不必谦虚,父皇的秉性您怎么会不清楚,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若是能帮到沈大人,那就更好了。”
沈黄门笑道:“殿下这是要去看德妃娘娘吧?天还没亮透,给您叫个灯笼引路,别坏了脚。”
“谢谢沈大人了。”
沈黄门望着往后宫方向走去的李钰,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一旁的小黄门徒弟姓丁,见除了对皇帝外,一贯疏离冷漠的师傅却对三殿下格外优待热情,实在是不解,忍不住悄声问道:“师傅,为何众位皇亲中,您独独对三殿下这般热情?”
沈黄门捋了捋袖口,没有看小徒弟一眼,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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