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310/519572310/519572336/20201216213501/css/style.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 快到城门时,因婆子拴在马车后面走,主仆俩商量了几句,决定让叶无带着那刘婆子与谢昭分了道走。
马车进了城直奔晏家,谢昭将人送回来的消息立即传到了晏远南耳朵里,他先是一愣,后精神为之一振,起身抖袍赶紧去迎。
到了前堂迎客,半昏迷状态的晏晗已经被闻讯而来的听竹栀香两个丫头给搀扶去了回清堂,只有谢昭端正坐在客位品茗。
从侧门远远看去,他穿着灰色衣袍,腰间束有玉清擎带,右侧斜挎长剑,姿态端正挺拔,颇有芝兰玉树之姿,似乎与从前传闻里那位纨绔子弟完全是两人一般。
晏远南心中微动,眉头一松,继而撩开帘子出去扬声道:“昨日听闻小女被贼人掳走,一日一夜甚是担忧之至,若报府尹司免不了闹得人尽皆知,家中夫人又恐难产——幸而有谢二公子仗义出手,救下小女,此番恩情下官感激不尽!”
谢昭闻声回头,一位穿着家常棉袍,模样端肃的中年男子拱手而来,态度极尽谦和,说着还要再拱手一拜,谢昭赶紧笑眯眯地起身扶住他:“晏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晏远南摇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晏家本从无与人结仇,此番小女被掳走自是无从查起,夫人听闻此消息更是悲痛愈加、早产临盆,若不是公子出手,想必于我晏家无疑是雪上加霜!若因此事夫人遭难,我更是不知何种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公子就是我晏家的恩人,无论如何,公子都要受我这一拜!”
谢昭见推诿不下,只好躬身险受了这一礼。
二人坐下后,晏远南似是才要想起问:“不知公子为何知道小女关押地点?又是如何救下小女的?”
*
听竹听了谢昭的吩咐,将药熬的浓浓的,而后再晾凉即给晏晗灌了进去。
谢昭说的不错,待晏晗喝过药后不到一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这是在哪里?”
被听竹扶着坐起来,还是感觉头重似秤砣,浑身也轻飘飘的没个劲儿,像是坐在棉花团上,晏晗揉了揉额头问。
听竹道:“姑娘,咱们在自家里,是谢二公子送我们来的。”
随后仔仔细细地将前因后果以及谢昭交待的说辞给说了一遍。
晏晗口干舌燥,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半抿半喝着进了半碗水,并没有急着想其他事,而是闭目养神,随口问:“我娘和弟弟如何了?祖母和父亲知道我一日一夜未归,肯定很生气吧?怎地不见他们来问罪?”
听竹不似方才滔滔不绝,倒是嗫嚅起来:“姑娘.......太太她......她听闻姑娘的事,昨日气的动了胎气,眼下.......眼下正难产中.......”
晏晗心中一沉,顿时大惊失色,掀开被子就往外走:“你为何不与我早说?!”然而她体虚病弱的,哪里能走得动,不过几步就脚下发软差点摔倒砸到妆台上。
还好听竹即使上前扶住,才避免软倒在地。
“姑娘,因你一直昏迷着,谢公子吩咐让我先伺候你好生将药喝下,紧急的事等醒来再说.....”
然而晏晗听到这消息哪里还要听她解释,一把推开她的扶持,愣是撑着一口气连鞋也没穿奔向栖贤阁。
听竹连忙在后面追。
“姑娘——”
还未近栖贤阁,就瞧见外头跪了乌压压的一片人,晏晗跑进栖贤阁,所有人见到后都惊讶不已,反应过来后赶紧给她让道通行。
外堂里着急的严老太太见到这般模样的晏晗,愣了好一会,又惊又怒:“伺候姑娘的丫头呢?怎地让姑娘这般模样来了?!”
晏翊原本坐在凳子上哭也不敢哭,见到姐姐来了,下意识地就跳下凳子上前抱住晏晗的手臂:“姐姐,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在后面追上来的听竹和栀香顾不得告罪,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晏晗,栀香着急道:“姑娘,您还病着......”
晏晗低头看着弟弟微红的眼圈,摸了下他的头,显然听到了余氏已经微弱不少的叫声,伸手推开她们,径直大步往内室走去。
两个丫头还想上前说话,严老太太阻止了:“由她去吧,有她在,说不定......”
余下的话没有继续说,消弭在余氏的叫声中。
屋里临时请来的稳婆已经在帮忙生产,几个丫头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而余氏身上盖着薄薄的的两层产褥被子,双腿展开,隐隐可见其身下浸湿被褥的大滩血迹。
香儿正端水往外走,没注意撞到了刚进门的晏晗身上,伴着铜盆滚落水也撒了一地,香儿抬头见识晏晗,就是喜上面色,惊呼一声:“姑娘,您回来了!”
晏晗赶紧跑近,抓住余氏的手哭着道:“娘,娘!我回来了!”
经历了半日的生产,余氏原本已经叫的气竭,方才几乎有晕过去的迹象,忽而见女儿回来,心神一震,眉眼俱是欣喜交加,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
“晗儿,晗儿,你去哪里了!”
她满面带汗,头发凌乱不堪,又黏着在脸上无心拂去,双颊与唇瓣都干涸苍白,俨然是早产失血的症状,此时见着晏晗眼泪也留了下来,却是心神欢喜流下的泪。
稳婆原本焦急万分,饶是太医在外指挥也是无济于事,如今晏晗回来的真是时候,见余氏恢复精气神,赶紧唤道:“晏太太,孩子胎位不正,我尽可能地将他顺来,待我数一二三到你就使劲!”
晏晗也不闲着,赶紧从旁的盘子里抓了两片老参压在余氏的舌下,对她鼓舞道:“娘,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为了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你要好好的、好好地将他生下来,你也一定会没事的!”
余氏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随着稳婆的令用力大叫一声,这声音犹如刀片割在晏晗的心头,血肉模糊一片,却让人清醒万分。
上一辈子她生念知的时候也是这般凶险,且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她,脐带还是她自己剪断的。
正想着,捏着余氏的手忽然松了下去,晏晗回神,余氏已经气竭晕了过去,手自然垂落软塌,而一旁的稳婆却捧着浑身沾血的婴孩欣喜大叫:“恭喜贵府,恭喜老太太,太太生了位哥儿!”
隔着墙的外堂里,听到此消息的严老太太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露出喜色。
跪在旁侧的一种奴仆更是欢喜至极,齐声恭贺大喜。
严老太太刚想说什么,就听里头传来稳婆焦急的声音:“不好,大出血了!”
严老太太听此消息,差点站不住,还好宋妈妈在一旁眼尖赶紧扶住。
她正想推门进去,就见晏晗脸色苍白地疾步而出,拉着赵太医就要往里走。
赵太医为医者,并不介意进去医治产妇,毕竟在大夫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与常人的区分。
可世家官家将礼看的比命还重要,哪里敢就此进去,赶紧为难地回头看严老太太:“老太太,这......”
严老太太呵斥住孙女:“晗儿,你糊涂了吗,这是做什么!”
“祖母!”晏晗转头‘扑通’一声跪下,眼里含泪却无比坚定,“娘她本就是早产,如今能顺利产下弟弟已是不易。孙女知道这于礼不合,可现在的情况很紧急,若是只凭稳婆在内、太医在外指点,根本无法及时的救治——我不想失去母亲,祖母求您!”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屏气凝息,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宋妈妈想劝,却不知该劝谁。
老太太的坚持没有错,晗姑娘说的话也没有错。
严老太太盯着晏晗,晏晗也跪于地与祖母对视。
她穿着单薄外面甚至没有披件衫子,头发半梳,身形瘦削,唇颊苍白如纸,似乎下一刻就要晕过去,可饶是如此模样,眼里的坚韧与明亮也丝毫未减,对视之间更是毫无胆怯退意。
严老太太恍惚了神情。
然而现实的礼制让她没能就此点头,依旧冷下心肠欲张口否决,却听里头香儿传来惊叫:“太太!”
晏晗心下慌张,膝行上前拉住严老太太的衣袖,声声哀求之意溢于言表:“祖母!求您!”
“祖母,求求您就答应姐姐吧!”晏翊看着姐姐这般,虽不知为何,可也跟着跪下乞求。
赵太医见状也颇为动容:“老太太,恕下官多言,本着医者父母心,男女皆一视同仁,若明知患者有救却因礼制怠滞误了医治,不但于晏小姐是伤心,于刚出生的婴孩可怜,更于下官为之愧疚悔恨,看在晏小姐这般凄咽哀求的爱母之心,您不如点头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严老太太闻之周身一震,不过片刻后似乎是败下阵来,垂目向晏晗无力地摆了摆手:“去吧。”
待晏晗与赵太医进门去后,严老太太像是失去了力气被宋妈妈扶着坐回凳子上。
许久之后才闻听她低声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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