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叶府带着某种难言的静谥和深沉。
百薇之事已然有了决断,林如烟林小姐一大早的便离开了叶府, 说是要回去了,众人只见那林府的马车缓缓而出,直到消失于眼前。
丫鬟婆子们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肚子里哪一个不是说早点回去得好,省得在这里碍人眼的?只不过,马车里是不是真的有林小姐坐在里头,竟是一个人也不知晓。
小张氏两只眼睛哭得像个桃儿,惊道,“她,她回去了吗?可是,可是怎的也不来与我打个招呼?我还有东西要让她捎给我母亲呢。”
丁香看到这里,肚子里的气叹了一口又一口,怎的到现在她还没想明白呢?此事真的是表小姐为了她好才拿下百薇的吗?她也不想想,表小姐看大人那眼神,就像是苍蝇见了屎一般。
啊呸,不是,她们家大人怎的会是屎呢?
小张氏转而又道,“回去了,也好,免得……,唉……我还计划着让她搬进相菊院,好好跟我说话的……”
相菊院离相敬院很近,就在隔壁,相情院离得远,隔了好向个院子呢,不过,得亏了林如烟回去了,否则,搬入相菊院那才叫一个麻烦,还不得日日对着大人流口水?
不过,这些话丁香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少夫人,大人过来了。”
外头的奴婢刚禀报完,叶良俊长的身影便走了过来,他昨儿个依旧宿在了临风阁。
小张氏赶紧上前行礼,叶良一把把她扣住,他看了她许久,这才开口。
“我来,只不过是想告诉你,陶嬷嬷被母亲绑在了柴房,她便交由母亲处置,我知晓,陶嬷嬷是你的奶娘,按理来说是该由你来处置的,可是,此事我觉着由母亲来更好,你,不得插手。”
他没有征求小张氏意见的意思,而是告诉她这个事实和结果,尤其是最后一句“不得插手”四个字说得极为坚定,或许, 他是怕她心软,替陶嬷嬷求情了。
小张氏脸上带着震惊和迷惑,怎么母亲又突然处置起陶嬷嬷来了?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
若是叶良知道她心里想的是“突然”,他一定会讽刺, 这屋子里头的事儿,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这个恶毒的老奴起的头?也只有她才会认为这陶嬷嬷是个好的罢了。
叶良道,“今日,我有可能晚些回来,你呆在院子里,莫要出去。”
说完,叶良便转身出去了,他说这句话也是怕她再做错事,惹得母亲不高兴,不过,叶良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出去了。
叶良走后,小张氏坐立不安,早饭也没吃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我放心不下,我得过去看看。”
丁香脸色一白,“少夫人不可,大人不是说过吗,不许您插手的,您,您还是听了大人的话,那陶嬷嬷之事,您,您还是别管了呀。”
丁香现在都为她着急了,陶嬷嬷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在张府的时候便满是小人心计,若不是她那对奶子能产奶,张府早就将她辞退了,这不,小姐一断奶,夫人便毫不客气的将她扫地出门,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陶嬷嬷竟找到大都来?更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还让她进了门,还做了贴身的嬷嬷?
如今老夫人出手了,那不是正好的吗?即不用顾了什么“吃奶”有情份,也不用想着下手是否重了,外头的人是否会说她无情之类的话,这一切,不就都让老夫人一人担着了吗?
小张氏却摇头,“不行,我还是得过去一趟,丁香,你陪我过去。”
丁香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睛里全是你莫不是疯了的眼神。
可是,她终是敌不过小张氏,毕竟,她是主,她是仆,她只有听从的份儿。
而此时,柴房。
叶千落正审着这个头发凌乱,眼底发青,又老又丑的老女人,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蝼蚁一般,讽刺,鄙夷,嘲笑和低贱。
陶嬷嬷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她都在这里看了她有一个时辰了,一个时辰了呀,可是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她,她到底想要怎样?要罚要杀她叶千落到是说句话啊,这样看着,是几个意思?
而且,而她她有些熬不住了,她一夜未睡,她想睡觉,可是她不能睡,一睡边上奴婢手里头的锥子便会在她身上留下个血窟窿。
这锥子,她知道,是纳鞋底儿用的,鞋底儿厚实,也只有这种东西能自由进出,扎在鞋底儿上她倒没觉着有什么,可是扎在她的身上,那叫疼得一个死去活来啊,她不想再被扎,方才扎的地方的血都还未干呢。
陶嬷嬷终罩不住了,咬了咬牙,嘶哑着声音道,“老夫人,是老奴做做了什么吗?您竟要如此残忍的杀害于我?”
哟,终于是开口了呀。
叶千落挑了挑眉,不过,她并没有回答,而是一个眼神示意过去,那奴婢收到命令,点了点头,咻的一声扬起手里的锥子,卟的一声,狠狠的刺进肉里,而后又狠狠的拔了出来。
“啊。”
杀猪般的声音叫了出来。
这声惨叫堪比昨夜的林如烟的,不过,比她的还要惨,林如烟的才叫了几声?她比她叫得多了去了。
陶嬷嬷真真要痛晕过去,不说话扎人,就是说话也要扎人,该死的叶千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老夫人,老奴是相敬院的人,是少夫人身边的人,您,您怎么可以如此的动用私刑?若是,若是让少夫人知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就不怕少夫人与你离了心吗?”
啧啧啧,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婆子,都到一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忘抬出少夫人来,还不忘记挑拨离间?
叶嬷嬷一把夺过奴婢手里的尖锥,对着她的嘴接连就是几个猛刺,疼得陶嬷嬷嗷嗷直叫,扎其他地方还有肉顶着,可是这嘴皮子薄,没有厚肉顶着,疼痛立时加了好几倍。
陶嬷嬷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喊着救命,可是,这是柴房,是叶府,还有谁来救她呢?除了……
“母,母亲?”
小张氏张着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儿,这是,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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