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军,妄议军务,该当何罪?”
沈铎严在军中职位不明,很多话不好明说,便只能拐弯抹角。
“啊,”方义云一愣,见沈铎严冲他使眼色,忙清清嗓子,正色道:“视情况严重与否,责罚不定,轻则军棍伺候,重则......”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纷纷挤眉弄眼,偷偷溜走。
沈铎严一边往营帐走,一边叹道:“人都说,谣言无根,随风就传。大营里什么时候也流行嚼舌根子那一套了?”
“呃”,方义云被问住,生怕沈铎严说出秦月管理无方的话来,忙解释道:“大约段太尉故去后,纪律松散了些。”
两人边说边来到大帐门外,打帘进去,只见帐内或坐或站,已经有不少人。
秦月脸色苍白,坐在当中首位。
下首边战战兢兢坐着一个参军文书,正在准备笔墨。
叶老板,哦不,应该叫他梁好。
他正背对大门,与秦月对面而坐,双手反剪绑在背后,身旁站着两个高大威猛的卫兵。
一旁还有数人坐着旁听。
沈铎严站在门口顿了顿,不顾秦月的眼神,径直走到角落里坐下,接过卫兵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
秦月乃是军中主帅,一切由她定夺,沈铎严不想喧宾夺主。
可方义云却不这么想。
他目测了一下秦月和梁好之间的距离,大约丈半左右。
假设梁好和他功夫差不多,起身,冲到秦月面前,挟持住她,时间可以控制在一眨眼之
间。
这,相当危险。
方义云不顾众人异样眼光,径直走过去,守护神一样站定在秦月身旁。
沈铎严放下茶盏,不见方义云跟来,抬眼一看,那人正铁塔一样,护在秦月身旁。
咳咳,沈铎严轻咳两声,转头看向别处。
这小子,越来越不背人了,堂堂一个先锋右将军,搞得跟个保镖似的。
明眼人看得出来,他是大龄青年怀了春。
眼拙的人,还以为他是有多虚荣势力,巴结讨好元帅到如此地步。
这样下去可不行,回头得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因身上箭伤还未痊愈,秦月微微侧身而坐,右手搭在桌上,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满脸严肃。
与她的严肃截然相反,梁好那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紧张、焦躁、恐惧、愤怒......这些情绪,在梁好那张脸上统统看不到。
他一脸坦然,甚至嘴角还噙了一丝笑意。
秦月看着来气,“啪”地一掌拍在桌上,“梁好,你可知罪?”
小姑娘先声夺人,气势十足。
众人被她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不由紧张起来。
尤其是方义云,皱着眉,盯着秦月拍红的掌心,心疼啊。
梁好展眉一笑,回道:“小老儿不知,还请段元帅明示。”
“揣着明白装糊涂?告诉你,别以为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关。今日,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梁好笑而不语,深目看向段秦月。
“你自己交代,还是让我来说?两者性质
完全不同,你可掂量清楚喽。”
秦月轻蔑眼神,威严十足。
只是,这份威严放在她身上,多少有些违和。
梁好见多历广,又怎么会被她的虚张声势给吓到。
他眼皮一抬,幽幽问道:“何为旧账?何为新账?”
“二十年前,你投敌叛国,可谓旧账;昨日晚间,你调兵围困客栈,谋害本元帅,意图谋反,可谓新账。”
秦月眼皮微抬,看一眼梁好,问道:“你可认罪?”
梁好先是诧异,随后脸上无奈笑了笑,并未辩解。
“两罪并罚,依照军法,该当何罪?”秦月瞥一眼旁边的小文书。
小文书慌张,忙拿起手边的书卷查找起来。
“如若段小元帅这么草率定了罪,梁某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梁好一摊手,做无奈状。
呃,这话有些欠妥,认罪就认罪,为什么要加一个前提呢?
秦月皱眉,凝眸看向梁好。
梁好也目色深深,盯着秦月。
一旁的方义云瞬时紧张起来,“看什么看?”他怒斥梁好。
没想到,梁好不怒反笑,冲他低声说道:“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劝这位小兄弟一句,有的女人,碰不得的。”
他音量不高,听到的也就周边几人。
小文书年龄尚小,最是沉不住事儿,一听这话,“噗”的一声,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方义云顿时满脸涨红。
心事被人当众捅了出来,他脸上可挂不住。
他怒目而视,手按剑柄,下意识抬步
往前。
下一秒,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
扭头看去,只见沈铎严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正拉着他的胳膊,暗暗冲他摇头。
“案情复杂,今日审讯到此为止吧,改日继续。”
沈铎严提议。
众人正尴尬,听了他的话,紧着附和。见秦月点头允了,这才鱼贯退下。
屋内只剩下秦月、沈铎严、方义云三人。
“这,怎么处置?”秦月为难。
“昨日之事,他的意图你应该看得出来。”沈铎严暗示。
“意图?”秦月茫然。
“他执意留在北闵,怕是准备给他儿子做内应吧?”方义云一张口,沈铎严差点摔倒。
内应?
身份已经暴露,除了危险还是危险,只有傻子,才会往继续做内应上面想。
呃,有些人,现在降智得明显。
沈铎严惋惜地看一眼方义云。
这小伙当年在他手下时,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文韬武略,样样出众,现在,怎么就......
“沈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他什么意图?”
秦月脾气直,不耐烦催道。
“二十年前,他投敌没错,可是,叛国应该是没有的。不过就是年轻气盛,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了出格的事儿。所以,这投敌叛国的罪名......值得商榷。”
“昨天呢?围困客栈总是事实吧!虽然最后未得逞,但动机总是有的吧?”
“从他和耶律旸的关系来看,相认不过也就是昨天的事儿。
调动大周的兵马,
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就是他和耶律旸不谋而合,想到一块去了。
如果猜得没错,他当时乃是虚张声势,为了吓唬咱们。而耶律旸则是实实在在做了。
最后他选择留下来,以自己做人质,多少可以让耶律旸忌惮几分。对咱们来说,只有好处,并没坏处。”
秦月虽然不太懂,但也无可反驳。
沈铎严又说道:“你想过没有,段太尉在世时,雷霆手腕,叛臣录上的人,十有八九都被结果了,为何独独留下他?”
秦月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听祖父提起过他。”
“怎么说的?”
“祖父说,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一个是梁好,一个便是你。如果当时梁好没有擅自离开,北疆大营迟早会交到他手里。”
沈铎严惋惜叹口气,不知为梁好,还是为自己。
亦或为段太尉。
命运无常,走着走着,总会或多或少地出现偏差,离最初的既定目标越来越远。
有人因为外因,有人因为内应。
有人绕了一大圈,最后还能达到目的地,
而有的人,一旦错过,就是永远。
人亦然,事儿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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