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你儿子夏桐安找到我,求我相助救你性命。起初,沈某自当是不愿的。不过,他许了我一些好处,方才达成交易。现如今,我冒着生死危险,救你性命,你却不领情。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沈铎严半真半假半说笑。
“什么交易?”夏之佃皱着眉问道。
“我救你一家性命,助你登上皇位。你们呢,拿燊州作为交换。”
“这不是,里通外国,卖地求荣嘛?”夏之佃声音发颤,脸色通红,一进门维持的无所畏惧瞬间崩塌。
“我可不管你怎么看,把你一家救出来,我已经完成任务。接下来你们也当信守承诺,把地盘割让给我才行。”沈铎身子歪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泊,语气又有点无赖。
夏之佃搓着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看向沈铎严时,满眼恨意和羞窘。
“在你心里,你们一家四十多口人的性命,不及那一座城价值更高?”沈铎严起身换了个姿势,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吻,仿似两人讨论的内容如吃什么喝什么那么平淡无奇。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自是行伍之人的宿命。生死比之大义,又算得了什么。”夏之佃依旧严肃,粗声大气说道。
沈铎严摇头轻笑,很是无奈,“没想到啊,到今日这步田地,你却还糊涂。”
夏之佃比沈铎严年长近二十岁,几乎差了一辈儿,被一个晚辈人质疑价值观,夏之佃很是不服气。
“那
你说,怎么算作不糊涂?”夏之佃干脆转身过来,摆出一副要跟沈铎严辨明是非的样子。
“看座。”沈铎严命令卫兵。
卫兵得令,搬过来一把椅子请夏之佃坐下。
夏之佃也不推辞,大马金刀坐到沈铎严下手边,双目炯炯望着他。
“沈某从来不否认国之大义,不光不否认,甚至觉得每一个国民都应该有这种思想和意识。夏元帅为国为家,为西洲百姓,为西洲疆土,凛然大义,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这种精神自然值得钦佩。
可是,你却不应该把这份大义,跟某一个人混淆在一起。你那兄长,往日里拉帮结派,私底下忌惮功臣,背后插刀、暗中使绊,这样奸佞之人,若掌握皇权,必然于国于家不利。搞不好到最后会颠覆天下,把所有人拉入深渊陪葬。这样的人,你抵死维护他,和助纣为孽,有何分别?”
夏之佃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时难以辩解,却梗着脖子,瞪着铜铃一样的双眼,望向沈铎严。
沈铎严并不惧怕,继续说道:“你儿子桐安为了保你性命,保你全家性命,所费周折,超出你的想象。这等邀功的事儿,我不多言,留待以后你们父子当面诉说。
今天,我只想告诉你,他为了你能活下去,可是把自己生命置于不顾,没想到你却枉费他一片孝义之心。于公于私,实在是愚蠢至极。”
沈铎严说完,原本平静的
语气,带了几分波澜。虽然这些话是说给夏之佃听的,可沈铎严知道,很多时候,他跟夏之佃同样迂腐,明知是错,却听之任之。
“沈将军伸出援手,助桐安一臂之力,夏某自是感激不尽。可是,你说的燊州,我做不了主。”夏之佃说不过,开始耍无赖。
“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回头吗?”沈铎严抬眸瞥他一眼,幽幽问道。
“我,我夏之佃......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做这种错事,这种让人背后戳破脊梁骨的错事儿。眼下桐安年少无知犯了错,我自会押着他,向百官、万民告罪。”
“向百官、万民告罪?便能解你家现如今的困境?你恐怕把这事想得太过简单了。如若你父子上位,你便是一言九鼎的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向百官万民告罪,旁人品评你乃一代贤君。如若你父子为了避嫌,把别人送上龙椅,亦或把希望依旧寄托在你那个同胞兄弟,一心防范着你的新皇身上,只怕过不了多久,你们一家势必再次身陷囹圄,到时能不能再次脱险,可就难说了。”
......
夏之佃无言以对。
“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仔细想想清楚。现如今龙椅就摆在你面前,坐与不坐,都是你的自由。行伍之人,顶天立地,我沈某敬佩你这份光明磊落。可是我沈铎严,也不是龌龊的人。该是我的,便是我的,谁都拦不下;不该是我的
,拱手送上来,鄙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至于燊州,夏桐安已经答应了我,那便是我的。我沈铎严两军阵前绝不吃亏,这点,想必你是了解的。”
沈铎严端坐正中,目光冷肃坚毅,腰身挺直,一改刚才慵懒的样子,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夏之佃心头颤了颤。
当年两军交战,夏之佃见识过沈铎严这幅狠戾的样子。最后一战,自己逃无可逃,被北闵先锋生擒。主将受此屈辱,他原本准备咬舌自尽的。最后也是他沈铎严,不光下令别人不许羞辱他,还大度地放他回到西洲。
当自己被关入铁笼,如猎物一般被抬到沈铎严面前时,隔着铁栏杆仰望沈铎严,他也是这幅样子。傲气、冷肃,高高在上,只消看上一眼,便觉那气势压人,令人四肢发软,心头打颤。哪怕他没有动怒,却依旧让夏之佃心头惴惴。
“来人,送夏老前辈到营帐歇息。”沈铎严冷冷吩咐。
门外卫兵听令,进来引着夏之佃离开。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沈铎严揉了揉太阳穴。他刚刚表现的硬气,自是把夏之佃唬住了。临走前,夏之佃回看他那一眼,沈铎严便已经知道,刚才自己那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夏之佃都听进去了。
接下来,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夏家父子接手西洲,然后把燊州城划归给沈铎严,如无意外,盛夏时,便可把暮云镇的家搬过去。
一切完美,却有一点
让沈铎严颇为担心。夏桐安毕竟年轻,心直口快,尚且可防;夏之佃却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宿怨在心,只怕以后防不胜防。
而眼下沈铎严的硬气,有大半的虚妄成分在内,唬得了他一时,却唬不了他一世。
这世上终究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沈铎严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此时,得易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路风尘仆仆,满脸烟尘,却也顾不上洗漱,先给沈铎严行了礼问好,从怀里掏出家书,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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