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获启用

    “什么异常?”沈铎严大马金刀坐到桌前,拿起桌上盘中的瓜果便吃。

    看他这样子,指定没留意。林玉慈附在他耳朵边说道:“刚才段太尉咳嗽时,拿帕子掩嘴,我见那帕子上,点点猩红。”

    沈铎严半信半疑,扭头问道:“你可看真切了?”

    林玉慈点点头。

    沈铎严深吸一口气,直觉不妙。

    咳嗽就咳嗽,大不了养阵子便好。可咳嗽一旦出了血,可就是大毛病了。古往今来戏本子里没少出现这样的桥段,一咳血,可就离嗝屁不远了。

    沈铎严一边吃瓜一边思量,朝中要是有段太尉撑着,他是走是留,都没多大压力。大梁有人挑着,沈铎严顶多就是锦上添花。可如若段太尉倒了,于北闵朝来说,就等于护国柱石倒了,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沈铎严不得不另做一番打算。

    不管文镶帝母子如何,这北闵朝,可是他爷爷、父亲、叔父们,拿命换来的。任由奸人作践,那他肯定是不干的。

    他眼珠一转,心下打定主意,过几日一定要到段太尉府上,好好探一番虚实再说。

    这边问题解决,转念想起刚才自己喝的那碗药汤子,于是皱着眉问道:“刚才你给我喝的黑乎乎的玩意是什么?又酸又苦,别让我喝坏了身子。”

    林玉慈撇嘴看他,只见堂堂大将军,此时一副委屈傲娇的小媳妇模样,于是,笑着宽慰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当归、黄芪、丹参一类补气血的草药,徐神医给我开的方子,本来我都已经吃完了,你又命人抓了好些回来。反正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就借花献佛喽。”

    她这般调皮,直把沈铎严气得哭笑不得。女子补气血的汤药,竟然硬给他灌下去一碗。这哪儿是借花献佛,分明是落井下石。

    他沈铎严一个老爷们,补什么气血,哪怕整碗鹿血,都比这个劳什子药汤子强呀。

    ****

    过了二十多天,大雪节气,沈铎严偷偷去段太尉府上探视了一番。

    这次他探望段太尉,跟上一次段太尉探望他,情况截然相反。上一次,段太尉探他病时,他装病躺着;这一次,他过来探望段太尉,段太尉却是真病,已然卧床不起了。

    不过短短数日,段太尉已经瘦得脱了相,脸色蜡黄,有气无力躺在那。沈铎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问着:“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段太尉本想安慰他几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于是,摆了摆手,转头扭向床内侧。

    段太尉的次子现如今在家侍疾,一副蓬头垢面不甚光鲜的样子,他拉着沈铎严走到外间,低声说了几句关于段太尉的病症。

    沈铎严听了,追问道:“既然病症来得如此汹涌,有没有请宫里的太医过来给瞧瞧?”

    段太尉次子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请了,请了好几位呢。依照太医们所言,说是积劳成疾,疏解的方子也开了几张,照方抓药也一刻没敢耽误,只是药吃了一箩筐,却也不见丝毫好转。

    前儿把太医院的赵太医请来问诊,他只说看着倒像是沉疴宿疾,早前没留意,现如今拖得久了,只怕也没什么好法子,让我们早做准备。只怕,我爹爹他......”不惑之年的壮年汉子,说着说着,抹起泪来。

    两人在外间低声交谈,内室段太尉轻轻咳嗽了几声。刚刚还在抹泪的汉子慌忙擦拭一番,换上一副愁苦笑脸,走了进去。

    沈铎严只觉得心口压了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来。

    他和段太尉之间,亦师亦友,忘年的交情。段太尉既是他的长辈,又对他有启蒙的情谊,关系素来亲近。

    近几年段家女儿进了宫,做了执掌中宫的皇后,段家便站到万岁爷那头,对沈铎严起了几分防备之心。两人这才渐渐疏远,只是再疏远,也比寻常同僚近得多。

    如今眼睁睁看着段太尉这般病入膏肓,他实在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沈铎严借机告辞,却并未回家,而是快马加鞭去了城郊徐神医的药庐。

    徐神医一听来意,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前阵子段家的二爷亲自来请了三次,徐神医不好驳了面子,勉为其难去了一趟。

    到了府上一把脉,那段太尉的脉象浮而无力,沉而迟滑,一看就是阴实之症(癌症)。素来这阴实之症就是要命的病,早期发现尚且有回环的余地,可段太尉那病,明显耽误时日已久,现如今已入晚症,只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听徐神医如此说,沈铎严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这感觉,跟当日从西境班师回朝,见到皇祖母重病时那种惊诧,不相上下。

    徐神医见他这样,拍着肩头安慰一番,又打听了一番府上林玉慈和孩子们现如今的状况,写了几个冬日养护的偏方,递给沈铎严,让他带回去。

    沈铎严浑浑噩噩骑马走出好远,重又打马回去,求了半天,让徐神医帮忙给段太尉写下几个偏方。

    现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偏方上了。

    沈铎严一路往回走着,一路想着段太尉这一生。早些年跟着先祖打仗,先祖故去,扶植着先帝长达十年,南境和北疆,皆靠他一人力撑。后来虽然也培植了几员得力干将,总归不如先祖在世时那般,武将占了朝中半壁江山,四方邻国哪个不忌惮?!

    现如今段太尉如若一病归西,只怕南境、北疆连同西洲夏家,都会蠢蠢欲动。

    沈铎严只觉心中烦闷异常,回了府上,枯坐半天,再不像以前装病在家那般愉悦。

    此后虽然依旧告了病假在家闭关,却总是乔装一番,到段太尉府上探视。

    不过半月,段太尉终是油尽灯枯,一命归了西。

    当今皇后的亲爷爷,护国柱石——段太尉,丧礼极尽奢华。就连文镶帝,都亲自跑来吊唁。送葬那天,更是穿了孝一直送到城门外。

    沈铎严一袭白衣,跟在送葬队伍中,避开朝中众人,默默地送了段太尉最后一程。

    ****

    这个冬季,连阴了数日,一场雪尚未融尽,下一场雪便飘落而至,数十年才遇一次的极寒天气,仿佛把一切都给冻住了。

    万岁爷久未有动静,沈铎严计划举家西迁到玉昭的想法,便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南境邻国大业朝,在边境上挑起不大不小几场摩擦。待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入京城,一时间震惊朝野。

    此时大业的一举一动,都引人关注。南境素来段太尉在守,如今他尸骨未寒,大业便急不可待不停试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文镶帝与众三公商议一番,决意重新启用沈铎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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