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没准备好。”林玉慈结结巴巴说道。
“睡觉而已,需要准备什么?”他的语气轻飘,带着责备。
林玉慈莫名想要骂人,睡觉也分动词名词好,现在您老人家拿这种事儿开玩笑,有意思吗?再说了,面对虎狼如你的进攻,难道每一次不需要做好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准备吗?
可此时,敌强我弱,林玉慈不敢发作,果断认怂,嗫喏说道:“有些心理的坎,总是要跨过去才行的呀。”
“那你说说,你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沈铎严此时也来了精神。
“呃,有些话,总归不好明说的呀。”林玉慈继续扭捏作态。
“但说无妨,今日里我们开诚布公谈一谈,也免得以后总是隔着肚皮猜心事,那样的日子,过起来实在无趣。”
既然他要坦承交流,林玉慈决定放一个大招。
她眨着眼睛想了想,想起以前看到的某论坛上,评选作女作死问题排行榜,她决定把排名第一的问题放出来。
“你爱我吗?”
林玉慈问完,吐了吐舌头,差点把自己恶心到。这个脑残问题,也只有在智商为零时,才问的出口。
纵然她在现代时,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她也知道爱是一个变量,随着时间、经历、成长等因素的改变而改变。
既然爱会变,那这个问题,便很虚幻。
眼下,她把这个虚幻的问题丢给了沈铎严。一个从小就缺爱的皇亲贵胄,一个潇洒蛮横,独自长大的武将,一个旁人看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人物。
他活在男权社会,女人于他,大概如衣服一般,有的华贵典雅,上朝时穿,代表了身份;有的柔软舒适,在家时穿,代表了温情;可能还会有出征时穿的铠甲,心心相印,红颜知己,能够伴他勇闯天涯……
这样的男人,会跟女人谈爱吗?
现在,林玉慈直白地问他,爱不爱她。
果不其然,沈铎严回答不上来,一时满屋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林玉慈心头闪过一丝恶趣味的得意,甚至内心深处生出一丝丝成就感来。
如果他是风流公子,必然会说“爱”。
寂静秋夜、孤男寡女、名正言顺,同床而眠、箭在弦上、抵死顽抗,只消小小地撒一个谎,轻轻张嘴,说出一个“爱”字,便能得到他想要的。
林玉慈仿佛已经洞察先机,料定了他会撒谎,并且继而会扑上来。
她突然觉得,既然矫情到现在了,那就矫情到底,这样的廉价和虚伪,她是宁死不从的。
她偷偷地抬了胎脚,时刻准备着。如果他有进一步动作,她便抬脚先把他踹下床再说。
过了片刻,只听他问:“爱,是什么?”林玉慈被虚晃一枪。
这个男人惯常甩锅,把难题原封不动又给她甩回来。
林玉慈岂是那么容易被套路的,她不答反问,“那你认为,夫妻之间,什么最重要?”
又是一记作女作死大招。
黑暗中,沈铎严气息不稳,仿佛在笑,他说道:“夫妻之间,自然是三媒六聘,名正言顺,最重要。”
林玉慈吐血,不死心又问道:“你说的成亲前,我问的成亲后。”
沈铎严想也没想,反驳道:“不管之前还是之后,我既然认定你,娶了你,自然把该给你的都给你,身份、名分、地位,这些你自然不用担惊受怕。”
他这话什么意思?在表白吗?可林玉慈现在纠结的,并不是这些呀。
她一时理不清,便没说话。
黑暗中,沈铎严起身,把床尾的锦被重又铺开,盖在了两人身上。
“虽然我很反对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如果有一天,意外降临在我头上时,我希望你飞的时候,能把我们三个儿女带着身边。”他说。
林玉慈突然想起,今天遇刺时,沈铎严护在后车前面时那副情景。
天降意外,生死关头,他想也没想,便护在了儿女们面前。现在,他说,如果下一次他发生意外时,希望自己能够护儿女们的周全。
林玉慈有些费解,爱情总归比亲情要热烈一些。
见她不说话,沈铎严又说道:“我父亲战死沙场那年,我刚刚六岁,晚慧,不懂什么是爱。如果我母亲当年能够坚强一些,能够伴我久一些,大概……
有些事情没有如果,所以,我行事很少留有遗憾。做,便深思熟虑去做。哪怕做错了,也不会后悔。选人,亦是如此。
在之前,如果你问我对人生有什么期望,我想我也说不上来。二十多年来,便那么浑浑噩噩过来了。
可眼下,有了三个儿女,日子自然会有不同。甚至,很多时候,我奢望地想,我的儿女们,总该不会跟我有相同的命运,总该有父母相陪的快乐童年。
我知道暗处有人在盯着我,也盯着我的儿女们。不为别的原因,只因为我们姓沈。所以今日情急之下,才会丢下你。我想,你大概就是气我这个?”
黑暗中,沈铎严说完,拉住了林玉慈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很干燥,不带丝毫情欲的濡湿。
林玉慈突然心生出一股贪恋,忘记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否认道:“并不是。”
“那是什么?”沈铎严仿佛很是好奇,侧身过来看着她。
屋内很暗,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脸。他的呼吸温热,喷在她的耳畔。林玉慈脸上发烫,恼羞成怒说道:“不管当时多么情急,你总不该骂我的。”
“我骂你了吗?”沈铎严装傻。
“骂了,你骂我蠢货。”林玉慈噘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那,对不起了!跟那帮糙汉子们在一起久了,一起杀敌的时候,比这更难听的话都说过,一时习惯了。”沈铎严轻飘飘道歉,见林玉慈不回应,又说道:“要不你也骂我两句,算我们扯平了。”
林玉慈无言以对,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
沈铎严顺势两手枕到脑袋下,幽幽说道:“府上暗卫营有十二个人,孔栾也会调五百精兵入府,以后万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凶险的事儿了。你大可放心。日后,我必然是做了完全的打算,能够护着你和孩儿们的安全。你要信我。”
林玉慈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今日里劳累一天,过两日还要去看望皇祖母,早些歇着。” 沈铎严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身背对着林玉慈。不多时,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玉慈一时放松下来,只觉得头脑发昏,眼皮也抬不起来,不多时,便去见了周公。
过了很久,沈铎严微微叹气,心有不甘,又不得不忍。她说她没准备好,那他便等她,谁让当初选了她呢。
有些人既然选了,便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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