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巍峨壮阔,雄踞于黄河南岸! 可今日的汴京城却有些异于往常。 繁华和喧嚣不再,百姓们争相跑回家里,关上了门窗,生怕惹祸上身。 自辰时初刻,百官入宫参加朝会之后,原本驻扎在京郊锦衣卫大营的黑甲军老营便悄然入了城,在五城兵马司和城门各处守将的配合之下,将偌大的汴京城大街小巷悉数肃空,各处衙门之外皆有甲士围绕。 天光无日,惨淡的愁云有些压抑,空气好似都变得沉闷挤压起来,整个汴京好似都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城外,十七万黑甲铁骑乌泱泱宛若垂天之云,铺天盖地! 卫允骑在马背之上,仰头看着城门之上那偌大的汴京二字,感受着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一时之间心中感慨颇多。 “侯爷!城中街道皆已肃清,各处城门关隘皆已掌控!” 大开的城门之中有十余骑纵马而出,奔至卫允面前,领头的将领恭敬的朗声禀报。 “好!” 卫允微微颔首,目光一凛,仰首高挥。喝道:“入城!” 卫允身后的梁昊已然率先纵马而出,一骑当先冲在最前,十七万大军鱼贯着从位于西城的各个大门鱼贯而入! 入城之后,铁骑的速度放慢了! 没有过多的在街面之上逗留,而是直接奔着正中间的皇城而去。 此时不过是辰时末刻,早朝还在继续,文武百官还在太和殿上商议国事。 宫门大开,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十七万黑甲军加上昔日卫允留在京郊的两万四千老营将士,接管了整个汴京城。 从外城到内城,包括禁军驻守的皇城。 太和殿。 一内官着急忙慌的跑入大殿之中,神色惊慌,步履急促,一边高呼不好了,脚下一个没踩稳,直接甩了个跟头,然后连滚带爬的到了殿前。 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当兵的反了!皇宫又被围起来了!如今······如今正朝着太和殿过来了!” 什么?又有人造反?还朝着太和殿过来了?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太和殿之外就响起了一阵密集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四周的窗户之上倒映着的人影绰绰! 两队黑甲士卒鱼贯着跑入殿中,分列于大殿两旁,可却没有半点金铁交织之声传来! 众人不禁心中暗道:难不成禁军一个照面就都被制服了不成? 殿中众臣立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反应快,腿脚灵活的一下子就窜到了殿中的铜柱之后,用巨大的铜柱遮住了自己的身子,歪着脑袋观察着太和殿门口的情形! “来人!护驾!” “护驾!保护太皇太后,保护官家!” “快点护驾!” ·············· 也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黑甲军?” “是锦衣卫的黑甲军!” “怎么会是锦衣卫的黑甲军?” 站在最前列的秦相公也是面色骤变,可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失去主意,而是第一时间冲到了玉阶之下,同行的还有十余个官员,一行人在玉阶之下围成了一圈,拦在了小皇帝的面前,警惕的看着门口处。 可任凭他们喊破了喉咙,太和殿周遭的禁军甲士们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如同雕像一般,坚守着自己的岗位,纹丝不动。 “禁军何在!还不赶紧过来护驾、保护提啊皇太后和官家!” 却在此时,一身甲胄的卫允,左手按在腰间长刀的刀柄之上,带着一众同样黑衣黑甲的将士出现在太和殿的殿门之前。 “诸位,许久不见,诸位同僚风采依旧啊!” 卫允领着众人边往里走,便笑着和殿中的众人打着招呼。 “平西候?” “竟然是平西候?” “难不成外边的甲士都是平西候带来的?” ············ 一时之间,殿中众臣心中闪过各异心思。 此刻,守在玉阶下的秦相公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红,深邃的眸子当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震惊的看着披甲佩刀,带着一众将士旁若无人走入大殿之中的卫允。 “微臣参见太皇太后,参见陛下!” 殿中群臣不自觉的便退到两边,卫允身前的道路豁然一空,大步走至殿前玉阶下,冲着玉阶之上的小皇帝和珠帘之后的太皇太后曹氏见礼道。 “平西候!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学那些叛逆造反不成?” 卫允道:“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而已,可尚书大人这话却是诛心之言,本侯一心为国,舍生忘死,殚精竭虑,从未说过一个不字,皱过半点眉头,尚书大人此言,请恕本侯不敢苟同!”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带兵入宫!持刀入殿!这可都是重罪!” ········· 面对着这些大臣们的质问,卫允却没有回答,只一脸轻松的望着小皇帝龙椅后边的珠帘后那个有些朦胧的身影。 “卫子期!” 神色复杂的秦师伯突然开口,一开口便如雷霆现世,周遭群臣的喝问戛然而止。 卫允是秦家的门生,是秦师伯的师侄,而且秦师伯现在添为大周右相,此时此刻,两位大相公和殿上的太皇太后便是众人的主心骨! “你是要举兵造反吗?” 面对自家师伯的质问,卫允目光坦荡,朗声回道:“弟子绝无此意,请师伯明鉴!” 秦相公脸色阴沉,质问道:“既然没有造反之意,那还不速速退去,太和殿是何等神圣庄严之地,岂能容你放肆!” 越说秦相公的语气便越严厉,虽是文臣,可一身虎威却丝毫不弱于征战沙场的猛将骁勇,纵使是在大军之前,也丝毫不见惬意。 卫允道:“请师伯明鉴,请诸位大人明鉴,本侯此番入京绝无他意,只为讨一个说法,寻一个公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偌大的太和殿只剩下这一对师伯和师侄的对话! 卫允道:“弟子什么意思,师伯不妨问一问咱们这位太皇太后!” 卫允抬眼望着帘子后边看不清面容的曹氏,高声喝道:“太皇太后,事已至此,您老人家就没有什么话想对臣下说吗?” 卫允的话,也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悉数都汇聚到了玉阶之上,珠帘之后。 空旷的大殿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半晌之后,珠帘被掀开,曹氏在朱内官的搀扶之下,走至玉阶前方,俯视着阶下的卫允。 “乱臣贼子,兴兵犯上,搅乱宫廷,哀家竟不知平西候的臣子原来是这般做的!” 曹太后面色虽有些许不愉,可仍旧不见慌乱!反而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质问起了卫允。 卫允却道:“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朝廷乃是天下人之朝廷,也不是你太皇太后一人的朝廷!” “放肆!” “大胆!” “嗖嗖!” “噗嗤!” 两个仗义直言的大臣刚要站出来斥责卫允,却听得呼啸声骤然响起,两只弩箭已然插在了那两个出言的大臣咽喉之上,将他们还没说出口的话都给塞了回去。 面对生死,人们总会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恰当的选择! 曹氏瞳孔皱缩,看着那两个中箭倒在血泊之中的大臣,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身子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幸而身侧的朱内官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曹氏咬牙切齿的看着卫允:“平西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着哀家的面射杀朝廷官员!” 卫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道:“虽然您贵为太皇太后,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信口就污蔑微臣吧!这儿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我可一直站在这儿啥都没做,哦!您老人家红口白牙,血口翻张就说微臣射杀了朝廷官员?” “你!” 曹氏抬手指着卫允,面色涨的一阵红一阵白,胸膛不断起伏,咬着牙,又气又恼。 随即一甩衣袖:“强词夺理也掩盖不了你叛逆犯上的事实!” 卫允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东扯西扯,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等曹氏说话,卫允冲身后招了招手,同样一身甲胄的小白杨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递给卫允。 卫允高举着明黄色的卷轴,高声说道:“此乃昔日本侯赴任陕西布政使之前先帝所赐之圣旨!乃是由翰林院起草,先帝亲自用印,命本侯于陕西试行新政,而后推行至大周全境!” 秦相公推开众人,亲自走至卫允面前接过圣旨,打开细看之后,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念了起来。 “翰林院学士何在?” “下官在!”翰林院学士楞了一下,随即便站了出来! “平西候所言可否属实?” 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忘记:“属实,此圣旨乃是先帝亲口所述,下官执笔所书!” 末了似觉得有些不妥,又添了一句:“方才秦相所念与下官昔日所书一字不差!” 卫允又道:“三年前,太皇太后便下了密旨让卫某终止新政,本侯心中疑惑,此新政乃是仁宗皇帝遗命,是英宗皇帝亲下的圣旨,太皇太后如今虽代掌朝政和玉玺,可新政乃是先帝钦定之方略,纵使是朝廷想要停止,也得经由朝议,而后再由翰林院拟旨,两位大相公确认,太后加印之后方能停止!” “于是乎本侯心中便生了疑虑!先帝刚去,战事刚定,太皇太后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停止先帝之新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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