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严礼强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躺在一个柴草堆中,身上身下垫着厚厚的干稻草,正对着他眼前的墙角上,还有一个蜘蛛网,四面的墙壁都露着风,这似乎是一间堆柴火的柴房。
脑袋里任然有点昏沉的感觉,昨晚,是严礼强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醉,第一次失态,严礼强记得,自己昨晚原本好像是要去鹿苑的,但因为喝醉了,最后就躺在官道旁边的一个亭子之中睡着了,没想到醒了后却在这里。
看样子,应该是好心人把自己从那官道旁边的亭子里带来了这里!
严礼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全身,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完好,身上带的东西也都还在,没有被动过,想到昨晚自己既然醉得不省人事,严礼强暗暗有些后怕,还好自己没遇到什么仇人和歹人,要是遇到的话,像昨晚那样的情况,岂不是随便一个小混混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醉了!”喃喃自语了一遍,下定了决心,严礼强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干掉的那些稻草,站了起来,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就站在这柴房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来了一遍易筋洗髓经的“三才通气势”……
强大的天地能量和灵气如泄闸的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然后从严礼强的头顶灌入,在那强大的天地能量和灵气的涤荡下,严礼强身上的那一点残留的酒意瞬间就被涤荡一空,消散无踪,灵动和力量再次回到了严礼强的身上。
“三才通气势”刚刚练完,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严礼强也就顺便收了功。
“吱……”柴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衣,头发花白,有些佝偻的老头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热粥,看到严礼强已经醒来,那个老头就笑了起来,“年轻人,你醒了?”
“昨晚是老丈你把我带到这里的么?”
“是啊,昨晚我和我儿子回家晚,刚好看到你睡在路边的亭子里,就把你带了回来!”那老头说到这里,一个劲儿的摇头,还叹息了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爱护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下雪天喝酒不能喝醉么,昨晚那么大的雪,外面那么冷,你喝多了感觉不到冷,但只要在外面那么一睡下去,身体慢慢就彻底的僵了,再也醒不来,这帝京城每年大雪,不都要冻死几个喝醉酒回不了家的醉汉……”
以严礼强的修为,就算喝醉酒裸着身体在雪地里睡上一夜,都不可能被冻死,不过他也知道这老头说的是实话,而且是好心,一般的人,或者是修为不高的人,喝醉酒后在大雪天里的外面一睡,真的就再也起不来了。
“多谢老丈相救!”严礼强给老头行了一礼,“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小旗庄……”老头说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就把手里的碗递了过来,“来,把这碗粥喝了,暖暖胃,也有精神……”
严礼强谢了一声,接过那碗粥,只是喝了一口,就感觉这粥中有些甜,用勺一搅,发现这粥下面,还削了一层红糖的糖屑在下面,看这老头的穿着,只是普通人家,但是红糖之类的东西对这些普通人家来说可是比油和盐更贵重的“奢侈品”……
“嗯,酒喝多了,吃一点甜的东西有好处,刚好我家里还有一点红糖,这红糖子在家里放了好长时间,味道有点变了,不过甜味还在,年轻人你别嫌弃……”那个老头也看出了严礼强发现了粥碗里的红糖,所以开口说道。
“老丈你说哪里话,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严礼强笑了笑,大口大口的喝着粥。
“哈哈……”那个老头笑了起来,和蔼的看着吃着粥的严礼强,和严礼强聊起了天,“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就不像是吃过苦的,家世应该不错,怕你不习惯……”
“老丈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你这手上连茧子都没有,细皮嫩肉的,明显是不干活的,昨晚你喝醉了,你旁边丢着的酒坛子可是帝京城最有名也是最贵的千家楼的烈酒陈酿,那么一坛酒最少也要十多两银子,普通人哪里买的起,舍得像你那样喝,把酒当水似的,我跟你说,这个世间,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一个老头都不怕,你们年轻人千万别自暴自弃……”
严礼强的手上以前也是有茧子的,厚厚的一层,是修炼弓道和枪术留下的,只是在他把那条万年灵蛭的精华吸干之后,他手上的那些茧子,就脱落了,整个人变得细皮嫩肉起来,手上再也没有茧子,所以看起来就像一个从来不干活的公子哥一样,至于那坛酒,还真是严礼强花了十八两银子买来的。
眨眼的功夫,严礼强就把手上的粥喝得一点不剩,他放下碗,抹了一把嘴,也不解释什么,而是笑了笑,对着老丈抱了抱拳,“老丈你真是火眼金睛,多谢老丈你昨晚把我带回来,我定有所报……”
“哎呀,什么报不报的,我活这么一把年纪,好人歹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你这眉宇之间有一股正气在,断然不会是坏人,我就是举手之劳,你别放在心上,对了,我听你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
“嗯,我老家在甘州……”
“甘州,那好远,怎么这么远,大冬天的,还来帝京城!”老头好奇的问道。
“家中有事,不得不来!”
“哦,原来是这样!”老头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的劝道,“年轻人你办完事就赶快离开帝京城,你应该听过那帝京城天劫的消息吧,现在这帝京城可不是久留之地,能走的差不多都走了,……”
“哦,那消息我也听过,多谢老丈提醒,对了,老丈你为什么还不走……”
“想要走,哪里那么容易!”老头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家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村子里,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想要拖家带口的离开,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最早听说灵安河中挖出石龟来的时候,家里人都是半信半疑,等到消息越传越真,家里也在做着准备,想把这家里的老屋和那点田地都卖了,凑点盘缠再走,可是这个时候哪里又能卖得掉,这么一耽搁,现在直接走不了了,那官府的人一天到晚都在村中敲着锣转悠,说那石龟所言是有坏人杜撰的,妖言惑众,让大家不要相信,不要惊慌,想要走,要到官府里开路引,这村里的甲长保长一天都在村里转着,就怕你跑了,像我们村里刘老四一家,原本还准备跑的,但被甲长发现,一家人都被抓走了,然后押回来游村示众,家里的地和房子都被官府没收了,惨不堪言,听说现在还关在牢房里,谁还敢随随便便走,这拖家带口的怎么能走得掉……”
“我这次来帝京城也听说了,出去要开路引,还有报纸说那石龟所言是假的……”
“我也纳闷,石龟所言既然是假的,那帝京城里的那些豪门大户,那些达官显贵怎么不留在帝京城,他们自己一家家的卷着铺盖钱财跑了,走得干净,却告诉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明年这帝京城什么天灾人祸都不会有,一切风调雨顺,什么都好,让我们老百姓安心留下来,那些达官显贵豪门大户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怎么能让人相信,要是这帝京城真不会出事,他们相信他们自己说的那一套,他们怎么不留下来,反而跑了呢……”老头愤愤的说道。
“老丈你倒看得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我这家里原本就是给城里的那些大户送梨花炭的,去年我和我儿子在这个时候一天要送几十个大户人家,就靠忙活一个冬天挣点钱,今年那些大户人家都走了,没留下几个人,这梨花炭十家送不了一家,都要赶着车沿街降价去零卖了,昨晚那一车炭我和我儿子在帝京城里卖了一天还剩下半车,要不是回来得太晚,恐怕都遇不到你……”
“对了,我还不知道老丈你贵姓,家里有几口人呢?”
“哈哈,免贵姓胡,家里也就四口人,我,我儿子,还有儿媳和一个孙子……”
……
和这个老头聊了一会儿,得到想要的信息,严礼强就离开了,这胡老丈一家住在小旗庄的东边,家里就三间土房一个猪圈一个柴房,昨晚他们把严礼强带来,家里实在没有住的地方,也就只能把严礼强安置在柴房里,今天一大早,胡老丈的儿子就带着媳妇继续赶车去城里卖炭,这家里,也就只有胡老丈和他那个才刚刚满八岁的孙子留了下来。
严礼强离开的时候,胡老丈还带着他的孙子一起把严礼强送出了小旗庄,给严礼强指了路,而严礼强则悄悄的在他孙子的衣服兜里塞了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随后才和胡老丈告辞离开。
……
一夜飞雪,此刻雪依然还未停下来,路上的积雪已经有半尺多厚,离开小旗庄的严礼强走在官道上,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西郊鹿苑的门口。
几个穿着棉衣的军士正在鹿苑的门口站岗,因为天冷,那些军士一个个跺着脚,呵着手,冻得够呛,在看到严礼强径直朝着鹿苑门口走来的时候,那几个军士都转过了头,有些警惕的看着这边,等到严礼强走近一些,其中的一个军官一下子看清了严礼强的脸,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才一下子高兴得惊叫起来。
“啊,严校……严大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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