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先生已经把他们给喊来了。
早先不叫,非要这个时候叫,估计是他其实不愿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只想安安心心的住我身体这个新家,可现在我逼得他,用了杀手锏。
他到底还有多少后招?
我嘴角一勾——后招多,是不是也说明,他特别重视我,每一步,都不敢有十成十的把握能走下去。
那些黑先生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之前还高高兴兴的把酒言欢,现在,他们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时候我身上没有衣服,两只三脚鸟的纹身就停在后背上,谁都看得到。
我看见,蒋绍也来了,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因为我的目光,他们没人敢动。
“是啊,有三脚鸟的才是魁首,”我接着说道:“那你们为什么听他的,我没有吗?我比他还多一个。”
这一句掷地有声,他们一起颤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头——他们还是怕我。
但我也明白……大先生一定知道许多上任魁首才知道的事情,不然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有了号召力。
黑先生虽然特别“独”,但对魁首的敬还是少不了的,这也是三鬼门能存在这么多年的原因——一群狼里必须有个头狼,才能凝结起来,不然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大家都只能是孤狼。
这就在于,对头狼的服。
三脚鸟附着在这么多魁首身上,没谁比他经验更丰富,知道的更多,这些黑先生才会在艰难抉择下听他的调遣,而现在要动我,他们还在观望。
“世上只能有一个魁首。”大先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盯着他们:“现在,我让你们动手。”
“英雄所见略同。”我挑起眉头盯着他,答道:“所以,你给我消失吧。”
说着,鲁班尺一转,对着大先生就砍下去了。
大先生勉强闪避过去,一脚往我下颚上踢,我一歪头躲过去,可那一脚蹭在了我脸颊上,热辣辣疼起来。
“现在,你们赌的时候到了。”大先生转过头:“愿意认回我这个老魁首的,给我上!想跟这个新魁首的,悉听尊便。”
这对黑先生们来说,是很难的选择,跟对了还好,跟错了主子,搭上的是自己的命。
终于,有一些岁数大,可能对老魁首比较忠心的,还是一咬牙,从门洞子后面出来了,对我抄起了家伙——可到底还是有点犹豫。
我回头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我不动自己人。”
他们显然被我这句话也给镇了一下,而且我是个什么身手,不管是第一次大闹三鬼门,还是在城隍庙傻银牙,他们都知道。
“魁首,对不起!”其中一个先生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道:“你做魁首,我们是心服口服的,可是……我们不能对老魁首无情无义,这是咱们三鬼门的规矩,我们不能……”
“做生不如做熟是吧?”我眉头一挑:“那就来。”
他们脸上有歉然之色,举起手来之后,我添上一句:“你们不拿我当自己人,我也不拿你们当自己人了。”
话音未落,鲁班尺横着扫过去,最前面的先倒了一片。
他们脸上的惊惧,藏也藏不住。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了——我脑子里飘飘忽忽的,异常兴奋,来吧,你们都来吧。
而后脑一凉,又一道破风声顶了过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大先生那个用来夹鲁班尺的东西。
我偏过脑袋躲过去,鲁班尺偏偏就是不对上那把刺,倒是往他下盘劈过去了,大先生往后一退,我一脚就往他手腕上踢,但正在这个时候,我的后背就成了空门,听得出来,许多家伙跟潮水似得卷了过来,要对着我后背劈下去。
这就是所谓的腹背受敌了。
芜菁沉下脸,站起身就要过来,可她被“我兄弟”死死拉住了:“你如果过去,我会对自己做什么,我也说不好!”
芜菁一咬牙,犹豫了起来——“我兄弟”真要是自杀了,那一切全他妈的完了。
“不用过来。”我吸了一口气就说道:“我打架,从来不用女人帮忙。”
“千树……”芜菁又露出了上次那个表情——她已经死了,无法再跟活人一样流下眼泪,但她眼神里的悲怆,任何一个演员都是演不出来的:“你答应我,要好好的。”
“你等着我,”我一笑:“事情解决完了,我有话跟你说。”
她是点头还是摇头,是悲伤还是高兴,我没来得及去看,因为鲁班尺两处奔忙,先扫倒了一些黑先生,又要继续抵抗大先生,我存心想把大先生用脚底下的机关给卡住,但是老狐狸鸡贼的要命,偏偏就是不去踩机关。
你妈个蛋的,而正在这个时候,更多的黑先生加入了进来——无一例外,他们每个人在动手之前,都说一句“魁首,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特么要鲁班尺干什么?
但正在这个时候,我对压过来的黑先生们一个分神,就被大先生找到了空子,他一脚踢在了我因为“我兄弟”而受伤的脚上。
本来我就是在靠着行气强撑,而这一下子,他下手重,我的脚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啪的一下,”单膝就跪在了地上。
同时,后背黑先生的声音一下就近了,不用看也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要对着我劈下来。
我的头壳还是很硬的,但愿,这一次争气。
没成想,“铿”的一声,身后要奔着我砍下来的声音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我当时就愣了,脑子一抽,心说我的脑壳难道也进化了,怎么还能发出这种金石之声?
不对,真要是打在了我的脑壳上,我行气行的再凶,也不可能感觉不到疼来,难道……
“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等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死鱼眼?”
我有点不信,转过了头来,一件衬衫落在了我头上,还带着体温:“看你这个德行,难怪手底下的人都不认你了,你还有点魁首的样子没有?”
一把推开了大先生,我撑着鲁班尺站起来,拿下了衬衫,看到陆恒川眯着死鱼眼正在扫视周围的人。
我一愣:“你怎么来了?”
“废话,你媳妇通风报信,把我们带来的。”陆恒川冲着芜菁使了个眼色:“不是说跟她恩断义绝了吗?关键时刻,你还不是得看我们陆家人。”
去你妈的,老子恨不得跟你们整个陆家都恩断义绝。
陆恒川没挖掘我骂娘不休的内心世界,继续跟个大员升堂似得看着周围的黑先生,冷嘲热讽的说道:“哟,你们三鬼门这是要搞更朝换代了吧?大戏啊,还好我来的还算是时候,可惜没带零嘴。”
被陆恒川这么一说,许多黑先生脸色都不好看了。
我反应过来,不对啊,陆恒川这个坑爹货耍耍嘴炮还算可以的,但是论身手,他一个黑先生都打不过,再说能跟黑先生的家伙抵抗,发出那种声音的武器,他也没有啊!
唯一的一把桃花伞,他还交给我了。
仔细一看,我才看到,原来是被陆恒川颀长的身材挡住了,跟黑先生们抵抗的,竟然是矮小精干的小白和他的阴沉木化石。
“小白?”我又一愣:“你怎么也来了?”
“废话。”小白这个时候,正一脸阴狠的扫倒了几个黑先生:“我说过,会救你一命,还你人情,还没做到,当然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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