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大郎闻言笑了:“帝王心术,你我难道能逃得过去吗?”
凌泽生一愣,随即也笑了:“你说的是。”
既入庙堂中,便是薄命人啊。
拜访过了花家,凌泽生下一个去拜访的人家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就是高家。
凌首相如今的身份是不便四处走动的,免得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那么凌泽生的动向基本就代表了他的意思了,谁也想不到凌
家会去拜访高家。
高首相本名高朴,如今无官一身轻,在家里池塘钓鱼玩呢。
“阿爹,凌相爷衙内凌泽生来拜访您了。”高炯阳恭敬肃立通报道。
高朴捋了捋胡须:“我这位老友一去得胜县就是十年,如今回来了,反倒见不了面。唉,命运弄人呐。你快去把凌小郎君请来吧
,别让人久等了。”
“是。”高炯阳转身出去。
很快,他便和凌泽生一道过来了。
“晚辈见过高相爷。”凌泽生道。
高朴笑着指了指他:“你倒是比你爹促狭,老夫如今一介布衣,你还叫什么‘相爷’?”
“晚辈对高相爷只有敬仰的份。”凌泽生道。
高朴不跟他计较,转而道:“既然来了,陪老夫垂钓一会吧。”
凌泽生没有拒绝,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很快就有下人送来钓竿,凌泽生接过后顺手甩了出去。
没一会,他就一提钓竿,一条肥硕的红鲤鱼就飞出了水面。
高朴一挑眉:“你小子钓技不错嘛。”
凌泽生淡淡一笑:“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接下来,他花式展示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技术,平均每隔五个呼吸就钓上来一条。
高朴一开始还笑着,然后笑容就渐渐凝固直至消失,现在则是看得眼皮直抖。
高炯阳看出了端倪,点破道:“凌小郎君功力当真深厚。”
凌泽生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放下钓竿:“我钓鱼功力确实不错。”
高朴摇头失笑:“快午时了,别搁这晒着了,回屋吧。来人,这些鱼拿去烧了。”
“是。”下人得了令,立即上前提走水桶。
高朴背着手悠闲走着,高炯阳和凌泽生跟在后头。
路过一座凉亭,高朴道:“午膳就在此用吧,你们觉得如何?”
高炯阳没说话,看向凌泽生。
凌泽生道:“全凭高伯父做主。”
高朴听到他的称呼一愣,随即笑意深了几分:“好,来,坐。”
等他入座了,凌泽生才在下首坐下,接着高炯阳在两人之间入座。
高朴道:“泽生啊,你秋闱过了么?”
“尚未。”凌泽生道,“今年下场。”
高朴点点头:“正好明年的春闱也能下场试试。”
“的确有此打算。”凌泽生大方道。
高朴忽然感慨道:“那你和炯阳是同届了,当年我与你爹也是同届。只是最后我们分道扬镳了……哎,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凌泽生道:“我自当承我父之志。”
高朴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忽然对高炯阳道:“你就不要走为父这条路了,试试换条新的路吧。”
说着,他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叮嘱道,“当年我没能与凌兄一道,自以为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可宦海沉浮几十年,也就这样
了。江山社稷终究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了,望你们志存高远、不忘初心。”
凌泽生不甚在意地抽回手:“未来之事谁说得清呢?当年高伯父也想不到你与我父之间会分道扬镳。”
高朴一脸尴尬。
高炯阳道:“尽人事,听天命。旁的,我们凡人也操不了心。”
高朴目光看到下人们端菜过来了,便道:“用膳吧,不聊这些了。泽生,来,尝尝我府上厨子的手艺。”
凌泽生淡淡道:“不错。”跟花翎比差远了。
这就纯属双标了,花翎手艺再好那也是业余厨子,高朴府上的厨子那是几十年的专业手艺。他们顶多不会花翎的一些菜品,但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肯定不输花翎的。
高朴喝了不少酒,已然微醺了,拉着凌泽生的手道:“泽生啊,伯父求你个事。”
“何事?”凌泽生费力抽出手,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帮伯父给你爹带个信,请他务必要阻止皇上联军啊。”高朴忧心忡忡道。
高炯阳拽了拽他:“阿爹,你喝醉了。”
“我没醉。”高朴甩开高炯阳,继续对凌泽生道,“伯父知道此举凶险,很可能让你父刚刚恢复的首相之位再次旁落。可事关国运
,我辈儒生岂可重己身而轻社稷啊?”
凌泽生道:“不必伯父相托,家父也势必不会袖手旁观。”
高朴愣了一会,好像醒了醒酒,坐直身体:“唉,是我多此一举了。”
凌泽生话锋一转:“我倒是听说府上要跟荆国皇三子结亲?”
高朴脸色骤然一沉,怒道:“他休想!”
“好像不是慕容商一厢情愿吧?”凌泽生又道。
高朴一拍桌子:“老夫已将那不孝女禁足,若她执迷不悟,老夫就是将她逐出高家,也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凌泽生幽幽道。
逐出高家又怎么样呢?高芸不还是他的亲生女儿么?世人就会怀疑高家私通荆国,荆国也有理由来拉拢乃至用大势逼迫高家靠
向他们。
高朴隐隐有些颤抖:“我就是打死她,也不会让她嫁入荆国。”
高炯阳面色一变:“阿爹!芸娘不懂事,可以慢慢教,您何必说这种气话?”
“我没有说气话。”高朴冷哼道,“我们高家绝不能出这种卖国求荣的人。”
高炯阳硬着头皮道:“我一定会让她迷途知返的,阿爹且看后效吧。”
高朴默许。
凌泽生道:“伯父醉了,还是先去歇息吧,晚辈也该告辞了。”
“我送你。”高炯阳忙道。
高朴张了张嘴,还是摆摆手:“代我向凌兄问好。”
凌泽生拱手一拜,转身离开。
路上,高炯阳道:“家父先前所言都是醉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我是不必往心里去。”凌泽生淡淡道,“那你呢?”
高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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