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王管辖一境之地,偌大的燕北,可想而知,做燕北王,相当于一个小朝廷了。
没想到燕北王和世子竟然要让苏风暖一个小女子继承王位?这若是从别人口中说来,他们是打死也不信的,可是这件事儿是从许云初的口中说出来,小国舅素来有君子风范,从不虚言,可见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情了。
群臣皆欷歔不已,这个消息比皇上震怒拂袖而去还要大,是他们从来没想到之事。
若苏风暖仅仅是一个小姑娘,可能他们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可是如今的苏风暖,的确是真的有本事,且让天下人都看到了她的本事。若是她做燕北王,确实不输于男儿。
可她是女子啊!无论怎么说,她也是女子。
这个天下对于女子,素来都是觉得女子只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就好,曾经的容安王妃与容安王一起上战场,未得好下场,北周的长公主涉政与北周丞相两两相望不相亲,也不算好结果。所以,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女子不得涉政。
可是,燕北王和世子竟然要让苏风暖继任燕北王,这简直是……
丞相看着众人一副震惊的模样,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国舅说了,苏小姐志不在朝堂,志不在涉政,她只想做容安王府的世子妃。所以,众位大人都散了吧!”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
丞相离开后,一直憋了许久的周舍说,“叶世子不是说了吗?若非他任职户部,就算万金相请,八抬大轿相迎,苏小姐也未必踏足户部。”话落,他又颇为遗憾地说,“我的军器监倒是十分喜欢苏小姐前去,可惜苏小姐身受重伤,如今是请都请不去了。”
如今的兵部与军器监腰杆都挺直了,说话也硬气了。周舍这话说得也不客气,不怕得罪人。
兵部尚书诚然地说,“苏小姐的才华有目共睹,天下诸多男儿都不如,本官也自愧弗如啊。”
二人说完两句话,也出了大殿。
剩余的殿内群臣,互相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今日这事儿闹得凭地没意思,但又觉得御史台若是不这么闹一番,也就不是御史台了。
群臣陆续散去后,御史台也没人去撞墙,厌怏怏地都散了。
叶裳出了皇宫,进了户部后,便依照昨日与苏风暖商定在户部开辟出一个厨房的打算,命人着手实施起来。
户部尚书回了户部后,第一时间听闻了此事,连忙找到叶裳,“叶世子,这……这历来留步不设厨房,若是我们户部开了这个先例,怕是被……”
叶裳懒洋洋地挑眉,“怕是被御史台那帮子人喷吗?”
户部尚书想起早朝上发生的事情,顿时住了口。
叶裳对他摆摆手,“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要喷也喷不到你身上,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做就是了。”
户部尚书是不敢得罪叶裳的,今日叶世子在早朝御史台口诛笔伐句句没好话时,他就那样云淡风轻地听着,一句话都没说,皇上震怒而去后,也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他离开后,王大学士、小国舅、丞相、兵部尚书、军器监周大人纷纷为苏小姐说话,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
今日的叶世子,上有皇上罩着,下有诸如王大学士、丞相、小国舅、兵部尚书这等举足轻重的人物帮和,在坊间一改纨绔不通事务的风评,又甚得民心,如今代天子督管户部,是他头顶上的人。
今日他算是看清了,叶世子是真真正正的不可得罪,苏府小姐在名扬天下的同时,也润物无声地收服了一众朝野上下官员的心。尤其是国丈府的小国舅,军器监的周舍,维护之心分明十分直白。
于是,户部尚书琢磨之下,也只能依了叶裳。
所以,当日苏风暖睡醒后,来到户部时,千寒早已经得到了叶裳的吩咐,顺便带了容安王府的厨子来了户部。
早朝皇帝维护苏风暖和叶裳而对御史台震怒的消息不胫而走,半日的时间,便遍传京都大街小巷,苏风暖前往户部的路上,千寒便与她说了早朝上发生的事儿,尤其着重是说了小国舅将燕北王和世子有意让姑娘继承燕北王之事说了出来。
苏风暖听着好笑地说,“这天下对女子确实不公平了些,但我也确实志不在朝堂,不在涉政。还真是志在做容安王府的世子妃。”
千寒难得地也跟着露出笑意。
苏风暖进了户部,来到叶裳办公之处,见他如寻常一样,似乎对早朝之事分毫没受影响,她好笑地说,“这些年御史台在你身上没弹劾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次抓住你的小辫子,估摸着想着定能解气一番,可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惹得皇上震怒了。以后估计再不敢惹你了。”
叶裳不置可否地道,“御史台确实也该诊治一番,那些藏污纳垢不弹劾,偏偏尽挑些无用之事。”
苏风暖笑着说,“督管户部就够你辛苦的了,若是再加个御史台,你还不累垮?”
叶裳道,“谁要加御史台了?让皇上烦心去吧。”
苏风暖轻笑。
午时整,容安王府的厨子做好了饭菜,送了一部分给叶裳和苏风暖后,分发给了户部官员。
户部官员们第一次在大冷的冬天里吃上了热腾腾的午饭,一时间觉得叶世子和苏小姐来户部可真是好啊。尽管这两尊佛难侍候,如今让户部处于风口浪尖,但好处却比坏处多。
一日又在叶裳繁忙苏风暖悠闲户部一众官员感慨中匆匆而过。
离开户部时,天空的雪依旧下着,比昨日的雪下得还要大,地上来不及清扫的雪已经下了一尺深。是多少年来南齐京城罕见的大雪。
千寒在二人上车前对叶裳和苏风暖道,“苏夫人午后传了话来,说让世子和苏姑娘从户部出来后,回一趟苏府,将嫁衣的布料择选了。”
叶裳点头,与苏风暖一起,驱车去了苏府。
来到苏府,苏风暖正在煮姜汤枣茶,画堂里放了两个大火炉,烧得暖意融融,桌案上摆了十几匹颜色鲜红华艳的布料,十分夺目。
见二人回来,苏夫人笑着招手,“这雪下得大,怕是要下上几日,我思来想去,怕耽搁时日太长暖儿绣不完嫁衣耽搁了定好的日子,只能让你们冒着大雪回来了。”
苏风暖解了披风,瞅着榻上摆着的布料说,“我看这些都极好呢,娘您帮我选了就好了。”
苏夫人嗔了她一眼,“那怎么行?你自己的嫁衣,还是要你选。”
苏风暖走上前,展开布料,一匹一匹地看着,红色的缎子,艳华至极,光彩夺目,每匹缎子花纹不一。她笑着说,“娘,您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多红缎子?”
苏夫人笑着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早晚是要嫁人的,每年见到好的布料,我便收起来了,就是想着给你用。”
苏风暖说,“这么多,也用不完啊。”
叶裳在一旁说,“除了嫁衣外,还要做几十件的新衣,在新婚的一年里,你可以换着花样每天穿。”话落,又道,“容安王府也收了些女儿家的鲜艳布料,都是我嘱咐管家收起来的。”
苏风暖瞅了叶裳一眼,眉眼笑意盈盈,“你从什么时候与我家一般,也收藏布匹了?”
叶裳道,“十多岁时吧!已经有六七年了,府中布料也有很多。”
苏夫人笑起来,“小裳有心了。”话落,对苏风暖说,“你只选好了嫁衣的料子,你自己绣外,其余的我给你量了尺寸,我做不过来,让绣娘跟着我一起做。”
苏风暖点头,择选了片刻,抽出一匹岭山织造的红绸缎,以及一匹颜色鲜华柔如水的绸缎回头看向叶裳,“这两匹,你觉得哪匹好?”
叶裳站起身,来到近前,看了两眼,指了指后一匹对她说,“就要这个吧!这是个红云青羽的锦绣华缎,被天下誉为织娘子的女子织造的,她一年只织一批,但大红绸缎的嫁衣,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一匹,没想到被伯母收着了。岭山织造的东西虽好,但奈何没个好寓意下场,不用也罢。”
苏风暖看向苏夫人,笑道,“娘,织娘子的绸缎万金难求,您是怎么来的?”
苏夫人看着被叶裳点出的那匹绸缎,回忆半晌,说,“好像是你三哥与人打赌赢回来的,他知晓我遇见好的红绸缎便给你收着,当时拿回来时说要给你留着做嫁衣。”话落,她一拍脑门,恍然说,“是了,你三哥当时还说我收的那些绸缎都不及这个,若是让你选,一准相中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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