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怀孕了!
这里顾锦沅虽然心安了,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终究不能绝,已经有人开始传闻,说是皇后无出,若是不早些纳采封妃,只怕是妨碍了国本。
好在这些都不会传到顾锦沅耳中,便是知道一些风声,顾锦沅也只当没听到罢了——毕竟自己确实无出,还不能让人说了吗?
偏生这一日,就出了一桩子事,原来又是一年制作饼饵的时候,诰命夫人自然都要进宫,这一年顾锦沅已经为皇后,那些夫人都要进宫来先拜见顾锦沅。
本来这拜见的时辰是有些讲究的,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是算好的。毕竟皇后的寝宫中有皇上,若是不凑巧,遇到了皇上,那便是失礼了,不说那些夫人,就是皇后的宫中女官,都是要实现讲究好时间。
可偏生那位太傅家的洪夫人,来的时辰有些早了。
开始顾锦沅还没当回事,想着早一些就早一些,左右自己这里早就梳妆好了,当下也就命人传了,让她进来。
洪夫人倒是安分得很,说了一些吉祥话,顾锦沅看过去,心里明白,这位洪夫人怕是心中别有所图,只是到底图什么,却是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当下也不动声色,她说什么,自己只是脸上淡淡的,不冷不热。
那洪夫人见此,也觉得无趣,但竟然不走,就这么赖着,赖了颇有一会,才告辞而去。顾锦沅想起她这样子,想着必然有诈,正待要让人去查,谁知染丝匆忙进来,却是低声禀道:“洪夫人是带着她家女儿,小名玉柔儿的那位来的,刚才皇上离开,恰好被这位撞上了。”
顾锦沅想着刚才洪夫人那样子,顿时明了。
当下淡声问道:“然后呢?”
自那日后,她自是明白皇上的心思。
男人的心思就是这样了,也许再过十年八年他会变,但是至少如今他就是这样了,十年八年后的事她暂时管不着,如今的这个男人,她信他,既然信他,就明白,他眼里真得没有别的女人。
至于他怎么处置,她根本不担心。
染丝轻笑了声,却是道:“据说当时她脚底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到了皇上怀里,皇上躲开了,她不小心撞到了皇上身后的王太监怀里,被王太监抱了一个满怀。”
顾锦沅一愣:“这样?”
一个千金大小姐,扑到了太监怀里,这传出去只怕笑掉大牙。
染丝嘲讽地道:“是,反正咱们也不用替她瞒着,既然她做了,就不怕丢人,况且当时在场不少人看到了。”
顾锦沅:“……”
——
这件事果然瞒都瞒不住,很快传开了。
这位洪大人家的千金,自然是丢人至极,据说几次想咬舌自尽。
她其实是不信邪的,她就不信自己怎么比那位皇后差了,为什么皇上会独宠一个不下蛋的皇后,为了这个,她怎么也想拼一把。
况且她知道,如今皇上仿佛有意冷落她爹,朝臣见风使舵,也对她爹诸多排挤,再看如今朝中,皇上自登基以来,杀伐果断,查了不知道多少贪腐要案,又有数家曾经显赫的门第轰然而塌,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她隐隐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每每看自己父亲在那里喟然长叹,她心里也颇觉难过,暗恨自己不能为家效力。
这一次,算是拼死的挣扎。
是她的不服输,也是她的认命,更是她为家族尽一份孝道。
只是不曾想,那皇帝见到了自己这般姿色,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她这样的美貌,哪个看了不心动?她又是出身大家的千金小姐,可不是那低贱舞女能比的。
可是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这位千金小姐自然是几乎无颜见人,而洪家也沦落为笑柄,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指指点点,只说当初先是洪大人的妹子家落得那么一个笑话,如今又轮到自家了。
这位太辅自然也是面上无光,为此在家发了火,怒斥妻女,然而妻女心里也委屈着,一时家中老小都憋屈着难受。
至此,这位老太辅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他看出来了,皇上如今心里或许已经有了主意,自己怕是早晚要被问罪,既如此,何不豁出去一搏?
于是这一日,这位老太辅联合了一些门生并朝中素来交好的,联名上谏,哭求太上皇,只说当今皇后无出,国本不固,有妨社稷,有碍国柞,在那里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哭江山哭社稷,哭这后宫空悬无子嗣。
太上皇见此,自然是无计可施,他知道这些老臣纵然有些私心,但所哭所求,倒也是正道,可偏偏自己儿子那里,生性倔强,他既然认准了一个顾锦沅,是断断再看不得其他人的,更何况顾锦沅那个儿媳妇,他是一百个满意一万个放心,也不忍让她寒心难受。
太皇太后看着为难的儿子,也是难过,她当然盼着能早些抱上重孙子,但是顾锦沅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和自己的亲孙女没两样,她一个老人家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她难受,自己也不忍心,是以从旁只是叹息:“这又是何必,我们以前镇子上有个媳妇,进门三年没孩子,后来突然怀了身子,一口气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着急什么呢!”
太上皇头疼不已:“但他们不是别人,这是大昭的帝王和皇后啊,若是真得没有子嗣,难免内外不安!”
——
顾锦沅自然知道眼下的形势,她也知道老人家的为难,更是知道皇上如今的处境,她自然是歉疚不安,也觉心痛。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到子嗣上了。
明明身体没有问题,为什么肚子竟然一直没有动静?
就在这忧心之中,她不免疲乏,便想着过去御书房,她想见一见他,和他说一下。
若是因为这个竟然让群臣诟病,那她宁愿退一步。
谁知道这么一起身间,便觉头晕,整个人眼前一黑,人就往那里一栽,摔了过去。
身边的宫娥自然是忙上前扶住,勉强扶住,一时吓得不轻,赶紧叫太医来,又命人去禀报皇上那里。
而顾锦沅这里,虽摔倒,身上无丝毫力气,脚酥腿麻,口不能言,但其实心里却明镜似的,她能听到周围人的惊惶之声,也能听到那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甚至能感觉到太医的手触碰自己脉搏的感觉。
她心中惊异,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正疑惑着,就觉身上悬浮,整个人飘飘悠悠,就是仿佛离开了身体。
当下大慌,这竟是要死?
她并不想死,她想活着,哪怕如今朝臣都要他纳妃,她也想活着。
谁知她离开自己的身体飘飘忽忽中,竟还有意识,只见周围祥光四射,恍惚中仿佛听到佛音,正自迷茫,便听得一个稚嫩清脆的婴儿之声:“母后。”
那声“母后”一响,周围佛音尽皆消弭,周围一片空寂。
顾锦沅心中恍惚,整个人如坠云里,一忽儿觉得,那个叫自己母后的孩儿,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一忽儿又清醒记得,自己正因为一直无出而被群臣诟病。
就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又响起来,却是委屈得很:“母后,你不记得孩儿了吗?”
顾锦沅听着这声音,真是肝肠寸断,恨不得将那孩儿搂在怀中,忙问:“你,你在哪里?”
那声音稚嫩可人:“孩儿也想母后,孩儿就在母后的肚子里啊!”
啊?
顾锦沅大惊,摸摸肚子,却觉小腹平坦得很,这里又怎么可能有一个孩儿。
那小娃儿却道:“母后不要惊慌,这都怪孩儿,因孩儿之前耗尽了体力,这一世才来晚了。”
然而这些话只听得顾锦沅云里雾里,根本不得要领,当下便想再问,突然间眼前佛音再次响起来,不要说那小娃儿说话,就是自己说出的话,都被淹没在那佛音之中。
顾锦沅不舍得,待要跑上去找那小娃儿,谁知道脚底下一个趔趄,直坠而下。
她这里迷迷懵懵的,只觉得心里茫然,又觉实在割舍不下,还想回去那里,还想和那小娃儿说话,问他一个究竟,又心痛他说自己耗尽了体力,不知道为何如此。
但此时身上却是沉重至极,疲惫不堪,根本没任何力气,甚至连发出声音都艰难,只能昏沉沉地睡去。
——
此时的皇上,站在顾锦沅床榻边,却是痛极,怒极。
“她定是知道了那些人联名上谏的事,这才急火攻心,这才病了!”他眉眼泛起凌厉的寒意:“这些人,朕断断不能饶恕。”
当即挥袖,命人将那联名谏书统统扔出去御书房。
之后又下了旨意,一干人等,统统不许轻易进宫面见太上皇,违者格杀勿论。
这么一道口谕下去后,群臣之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这新帝,是要做什么,他这是要反了天了?那里太上皇还在,他这就要置祖宗基业于不顾吗?
然而皇上他在乎吗,他并不在乎:“若是我连自己的发妻都护不得,有何面目为人?若是我连娶妻纳妾都不能做主,又做得什么帝王!”
这话说出去后,太上皇喟然长叹,他素来知道自己这儿子性子,凡事强不得,如今群臣这般逼他,只怕适得其反,而面对一群等着他做主的朝臣,他犹豫一番,终究是闭门不出。
他已经退位了,这是他儿子的天下,他并不想横生枝节。
如此僵持了半日,那些被太辅洪大人怂恿到太上皇宫门外的朝臣,慢慢地发现这事不对劲了,本来只是劝谏,怎么如今竟然成了挑拨人家帝王父子关系?且大有和当今身上对着干的架势。
当今这位,性子可不是先帝,也不是任凭人拿捏的,他可不是能忍的性子。
便是如今他不好出手,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秋后算账?
一时众人也是进退维谷,不知道如何是好。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消息,说是那位皇后晕倒了,为什么晕倒了,因为有喜了。
这消息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差点砸晕了。
真的假的,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在这关键时候,人家就有孕了?
然而报喜官说得确凿,看起来绝对不会有假。
群臣一呆,现在如何是好?人家皇后怀孕了,他们的上谏暂时有些师出无名了。
大家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小声说:“去贺喜!”
其他纷纷点头:“对,我们是来贺喜的!”
——
当皇上听到顾锦沅怀孕的消息时,他正沉脸守在寝殿外。
最初听到,他并没有反应,只是盯着那报喜的王太监,面沉如水。
王太监有点头皮发麻了,这,这是什么意思?皇上不是应该高兴吗?
王太监看着这位帝王,只好大着胆子,继续道:“皇后,皇后有喜了!”
皇上:“有喜?”
那是什么意思?
王太监连连点头,结结巴巴地说:“有喜,有喜的意思就是说,皇后怀孕了,太医说了,皇后这是喜脉!”
说完这个后,王太监偷偷觑过去,却见那年轻的帝王先是眉目紧缩,之后突然眸中一亮。
“皇后有喜了?”皇上哑声问道。
“对对对对!”王太监点头如捣蒜。
“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怀孕的?”皇上陡然问道。
“啊?”王太监张大嘴巴,傻眼了。
什么时候怀孕的,他,他虽然时常伺候在皇上身边,但他确实不知道啊!
“刚,刚才吧。”王太监只好嗫喏着道:“刚才太医说……”
然而他这里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皇上不见了。
皇上就如一阵风般,直接飞跑进了寝殿。
那个样子,昔日金銮殿上的威严庄重简直是荡然无存!
王太监吓得擦了擦汗,喃喃说:“罢了,杂家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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