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他费了何等巨大的心力,才谋得如此局面,怎肯受制于人。
如今,他也算是老牌地下工作者了。
此番做双面间谍,和那一回都不一样,过往的地下工作,都是他自己一人演双面,外人不知。
如今,他是受双方指派,到对方处潜伏,是要承接任务的。
如果一开始就丧失了主动权,那便是天大的麻烦。
所以,这回的地下工作,比哪回都凶险,若不是他实在找不到恰当的理由,接触刑天宗,他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此番和洗金城,列炎阳接触,他是做了全盘考量的。
他有个最佳的身份,那就是他的组织属于右臂,而非是左臂,这样,他和列炎阳,洗金城就没了直属关系,他就有了腾挪的余地。
而他又从荒魅处得知,右臂和左臂素来不和,彼此争锋不停,这就再妙不过了。
“李道缘,我刑天宗虽有左右之分,但到底是一个组织,你身为属下,焉敢如此不敬刑师。”
洗金城出离愤怒了,眼前这家伙是他见过的最桀骜不驯之人,他简直无法想象,在禁令森严的刑天宗内,会出这样的异类。
许易道,“我对二位刑师,自然是尊敬的,但乌雅士就死在我眼前,我不能不多思多虑,二位刑师若非要治我之罪,只管联系右臂组织,以二位刑师的地位,右臂组织自然不会不给二位刑师大人的面子。”
许易很清楚,这两位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况,通报给右臂组织,毕竟,此番他们所谋极大,极为隐秘。
以左臂和右臂之间的龃龉,左臂是绝对不会将自己最大秘密泄露过去的。
洗金城被气得脑门生疼,若依着他的脾气行事,他真恨不得一巴掌将这讨人嫌的家伙拍成灰烬。
列炎阳道,“说说你的想法吧,现在看来,我们是低估你了,你既然都想明白了,我们就免去互相试探的步骤,直接一些吧。”
许易道,“我的想法是,在保证我的安全和利益的基础上,我愿意为你们效力。毕竟,我也是刑天宗的一份子,你们得利,并不侵犯我的利益,更不侵犯右臂的利益。”
洗金城冷声道,“你果然干脆得不像话,直接将利益摆了出来。”
许易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虽忠于右臂,忠于刑天宗,但我自己也不能永远做个小卒子。”
列炎阳笑道,“真是赤诚之言,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真话了,也罢,咱们现在才熟悉,就不谈许多了,你且在春城理事会中好生潜伏吧,近期,我们没有任何任务与你。”
许易道,“我需要马上就能收集香火灵精,因为敕神台快开了。”
洗金城忍不住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即便是香火灵精收集迅速,去了敕神台,恐怕也……”
许易道,“这是我的事,就不牢前辈操心了,即便是一株野草,我也得燃烧一回。”
这矫情的话,听得洗金城恨不得将自己耳朵揪下来扔掉。
列炎阳摆手道,“你要的东西,三日之内,必定帮你办妥,咱们保持联系就行。”说着,抛过一枚如意珠。
许易接了如意珠,便即告退。
“炎阳兄,这家伙好生猖狂,如此人物,焉能受制于你我?”
洗金城面有忧色地说道。
列炎阳道,“为何要控制他?只要我们能达成目的便好,再说,他现在对你我没有丝毫的信任,这也可以理解,我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至于猖狂?嘿嘿,有能力的人才有猖狂的资本,我很看好这家伙,如果真是平庸之辈,毫无棱角,那才让人失望。”
洗金城一声叹息,不再说话。
………………
列炎阳果然极守信用,说三天,果然便只用了三天,便将一枚令符送来,许易滴入鲜血,不多时,香火灵精开始猛增,速度之快,简直前所未有。
幸福的河流,在心中淌溢。
他折腾这许多,为的可不就是这个。
香火灵精的收集,简直就是他目下最大的隐患,如今,这个隐患终于被拔除了。
“这是新令符,用的我左臂中的身份,也就是说,现在你也是我左臂中人了,等级为黑级刑者。”
还是那座茶楼内,列炎阳传出意念道。
许易眸光轻闪,“我还是右臂的人,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令符我也只能受了,但我永远不会背叛右臂。”
列炎阳微微一笑,“没人想要你背叛右臂,但你要接受香火灵精,用右臂的令符肯定不行,暂时便算我左臂给你的一个身份吧。”
口上如说说,他心中却极为得意,他要用红糖蜜水一点点将许易浸泡。
迟早有一天,这世上没有右臂李道缘,只有左臂许易。
道理太简单了,没有人能在享受过高位的荣耀后,还能自湎于平庸。
许易道,“既然如此,我也给你一个回报吧,我是这样想的,你我今后少不了要联系,而我的身份极为敏感,若是频频外出,难免惹人心疑,一旦被人盯上,便有莫测之祸。我打算主动向上面汇报刑天宗接触我之事……”
刷的一下,列炎阳眉头竖了起来,十余息后,又渐渐舒缓,展颜笑道,“真是个极好的主意,我猜春城理事会的那几个家伙,便是做梦也巴不得在我左臂中埋下暗子,而你的身份又被他们屡次甄别,自然是再保险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同意你混进我左臂来的可能性,恐怕有九成之多。”
“一旦他们同意,你我之后的接触,就成了光明正大,而我这边也能更好地配合你在春城那边潜伏,真是绝妙主意。”
许易冷声道,“主意自然是好,但你要知道,自此之后,我便深陷泥淖之中,再不得脱。也罢,为了刑天宗,我又何惜此身。我只有一点要求,以后涉及到我的行动,我必须知道全部的情由,否则,我会拒绝配合。因为我不想像乌雅士那样,将有用之躯消耗在无脑地指挥上。”
列炎阳当即红了脸,偏偏说不出什么来,谁叫诸葛明之事,实在弄得他左臂灰头土脸,苦不堪言。
至于眼前的这家伙,从打一接触,他就没获得过本该获得的上位者的优势,如今此子地位越发险要,他更是不敢再有丝毫小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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