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门口的监控显示刘婉婉出来后被两个黑衣保镖带上了一辆车,根据之后各个路口的监控,那辆车最后开向了淳茂路的方向,那条路你应该很熟。”翟域把一叠照片摆在桌子上,屈起食指在上面敲了敲,“就是余宅外面那条私家路,那边的监控调不到,所以不能确定刘婉婉之后有没有离开。不过余家外面多了不少保镖,火车站和机场也都没有查到她离开c市的信息,被寇茵藏在余宅里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白经池拿起几张照片看着,“辛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翟域道,“不过后面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得靠你自己了。”
白经池点头:“我再回余宅走一趟,如果寇茵真的把刘婉婉藏在了家里,应该不会放我进去,现在只能这样间接来确定了。正好我也需要和她当面谈一谈。”
“你小心一点,寇茵能做到这份上,对你们是什么旧情也不念了,别起冲突,那边现在毕竟是她的地盘。”
白经池把照片收好站了起来:“谢了。这件事得先跟余尔商量一下,我先走了。”
翟域还不知道他们俩闹离婚的事呢,挥挥手说:“输了官司小鱼饵肯定会难过,你多安慰着点,她只听你的。”
“我知道。”白经池心里苦笑。谁能想到他现在连见她一面都难呢?
白经池直接开车到了江畔别墅,路边的一花一草都还是老样子,进小区的时候门卫还热络地跟他打招呼:“白先生出差回来了?”
估计是太长时间没看到他以为他出差去了,白经池没有解释,笑着应了。
才四点多,余尔还没回来,他习惯性地拿遥控钥匙打开大门,把车开进来想停到车库,猛地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这儿住了,自嘲地笑了下,停在路边树下,下了车。
他有家门的钥匙,但是怕不提前知会就回来会让她不高兴,就没进门,走到罗马伞下,白色桌椅上已经积了一层浅浅的灰尘,手指划过,留下一条几乎看不清的痕迹。
以前天气好的话,下班回来常看到她在这里坐着,有时候在织毛衣,有时候在玩手机,有时候干脆盖着小毛毯在这儿休息,白球球或者在草地上蹲着,或者在她拖鞋里团着,很老实。其实下午五六点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阳光并不好,现在想起来才恍然明白,她大概是在这里等他回家吧。
但是现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问津。
……
工作上的事情多亏有申逸帮衬着,余尔应对起来轻松了不少,方硕成了她的私人助理兼专属司机,每天负责接送她上下班,余尔的沃尔沃现在就是他在开着。他开车的技术虽然称不上漂亮,但胜在认真谨慎。
这天下午的会议开到六点多才结束,方硕自己的工作早都完成了,一直等到她开完会,送她回家。
其实生活助理说得低级点就是小跟班儿,这样的工作对他的职业生涯没有什么助益,但是方硕一直念着余尔对他的照顾和提拔,也和心疼她一个小姑娘要顶着巨大的压力担起这么大个公司,所以很尽心尽力地帮着她。
“抱歉啊,让你等到这么晚。”余尔有点不好意思,“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的话你先回家好了,不用等我。”
“没关系的。你这么信任我照顾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方硕连连摆手,自觉地接过她的包挎在胳膊上,两人一起搭电梯到停车场,他拍着胸脯说,“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也不安全,我虽然也很弱,但还是可以保护你的!”
余尔失笑:“谢谢你啊。”
“不用啦。”方硕羞涩一笑,“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没有人等我。”
“那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刚好我们两个孤家寡人,凑个饭友好啦。”两人坐上车,余尔第一时间脱掉了高跟鞋,笑嘻嘻地说。
方硕发动车子,谨慎地盯着前面的路,一边犹豫着问:“夫人,你跟白总怎么了啊?”叫得顺嘴了很难改口,时不时地还会蹦出一句夫人,所幸余尔也不在意。
不过提起白经池,她还是有些难过,她把方硕当朋友,便说了实话:“我们分开了。”
“啊?为什么呀?”方硕很着急,“白总提出来的吗?是不是因为南组长?”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没安好心!白总是不是瞎啊,南嘉有什么好的,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不是啦。”余尔笑得有些难过,声音低落,“不是因为别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太差劲了,配不上他,还总是给他拖后腿。”
“你怎么会这么说!”方硕的反应很激烈,皱着眉头转头很不赞同地看她一眼,又飞快转回去,“你一点都不差劲的,人美,心灵更美,厨艺也很好,对人又体贴又温柔,白总能娶到你是捡到宝了才对!”
余尔瞬间有点想哭:“谢谢你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方硕一脸认真,“你真的很好,千万不要自卑啊!其实我小时候也很自卑的,我个子又矮力气又小,他们总嘲笑我,说我是小娘炮,但是我妈妈说,善良的人不需要自卑,应该自卑的是那些总是对别人施加恶意的人,他们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心眼是瞎的。”
“不是每个人都要很优秀的啊,人各有志,我的理想就是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买套小房子,然后把我妈妈接过来,再娶个温柔孝顺的老婆,平平淡淡地过我的小日子。只要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谁有资格说我们差劲呢?”
余尔看看他,有点小小的感动。方硕飞快看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你不要笑话我啊,其实我想说,如果白总真的觉得你配不上他嫌弃你,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他没有……”余尔下意识为他开脱,“是我自己,我希望能变得优秀一些,能够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
方硕却不以为然:“那你只要勇敢一些就好了啊。”
勇敢?余尔愣住了。
……
余尔把方硕带到一家很有格调的私人会所,请他吃了一顿大餐,这种低调中透着高级、典雅中透着奢华的地方方硕还是第一次来,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目瞪口呆”,吃饭的过程中都在不停地感叹,最后走出会所大门,突然大喊了一声:“完了!”
“什么?”余尔被他吓了一跳。
方硕懊恼地拍着大腿:“忘记拍照了。”
余尔乐了。
方硕吃了一顿很高级的饭,心情好得不得了,送余尔回家的路上一边紧张地盯着前路一边又忍不住微微扭着哼起歌,余尔被他带得心情也很好,跟他一起唱了起来。
到达别墅门口,余尔裹好围巾从车上下来,对他挥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方硕回道,在余尔转身之前又喊了一句,“ss.”
余尔给了他一个飞吻:“thankyou,myknight.”
方硕笑眯眯地调转车头离开了。
余尔目送他离开,转身往家走,不远处有车灯突然亮了亮,她停下脚步,看到有人颀长的身影从车上跨下来,带着冬夜的寒意缓缓朝她走来。
那个身影很陌生,却又隐隐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她愣愣地等着他走进,看着他背光的面容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终于看清路灯下那柔和俊雅的五官时,有一刹那的恍惚。
温哲……有多久没见了?
“嗨。”温哲在她面前站定,故作轻松地笑着,声线是熟悉的温柔,“好久不见啊,鱼同学。”
余尔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温哲笑着朝她张开手臂,“可以给我个拥抱吗?”
年少时的难堪仿佛随着时光的流逝都消散了,那件事对她来说早已成为过去,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了。况且当时因为别人的错误和自己的固执与青梅竹马的好友断绝了来往,她其实一直有点愧疚。到今天终于能释然了,余尔毫不犹豫地上前抱住他,发现他似乎比记忆中又高了不少。
温哲收拢手臂,一手环着她的肩膀,一手按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睽违多年的拥抱,令他一时间心境也是非常复杂。
余尔声音有点哽咽地说:“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很想你……”
尽管心头有万千感慨,此刻却不是叙旧的时候,温哲调整好心情,说起正事:“我听说你家里的事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帮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余爷爷写给二叔的一封信,里面提到了财产分配的问题,我看过了,有日期和亲笔签名,只要鉴定确认这是余爷爷的笔迹,就可以作为书面遗嘱成立,具体的细节还要对照国内的法律研究一下,基本没有问题。有了这个,你的官司就胜券在握了。”
“真的吗?”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余尔忙擦擦眼泪,惊喜地接过来打开看,是爷爷的笔迹,信里说二叔如果不打算回国的话,就把所有的财产留给她。原来爷爷早就找到了二叔。
不过……她立刻看向温哲,“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见过二叔吗?”
“没有,这个直接寄到了我在英国的住处,二叔没有露面。”
“这样啊。”余尔有些失落,还以为可以联系到二叔……
温哲安慰地摸摸她的头:“这里面还有二叔放弃遗产的声明,有他的亲笔签名,拿去公正一下就可以。”
有了这两样东西,官司就稳赢了。余尔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谢谢你,温哲。”
“跟我还这么客气呢。”温哲笑道,“我这段时间都会待在国内,有事情随时找我,我的执照在国内不能用,不过还是可以免费给你咨询的。”
“恩。”余尔点头,“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这话让温哲很愉悦,又揉了揉她脑袋,“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睡个美容觉,明天漂漂亮亮地去做你的女强人。我先回去了。”
余尔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路上小心哦。”
“恩。”温哲突然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ss.”
话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是刚才听到她和方硕脑残的对话了……余尔囧得脸都快红了,把他推开,“哎呀,你快走吧,讨厌!”
温哲低笑着上车,冲她摆了摆手,掉头离开。
余尔再次目送车子离开,看了看手里的信封,把它贴在了心脏的位置。一定是爷爷在守护她,知道她快被打败了,所以派温哲来拯救她,对不对?
爷爷的信和温哲的归来都让她心安了很多,好像忽然间又充满了力量,余尔转身,带着欢欢喜喜的心情走进家门,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的路边有一点红色星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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